第32章 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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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珂溟沉默地看着她。
女子像是早已习惯,自顾笑道:“除魔大会那日我便瞧见了你,你果然在长洲城,”她探着脑袋边打量着山洞深处,“这次杀的是谁?”
桑烟横在那女子身前,陆珂溟冰蓝的眸子透出岑岑寒意,“唐羽姬,你是否太不自知了些?”
来人正是唐门幺女唐羽姬,唐羽姬瞧着他的神情,眨眨眼道:“怎么?还在生气?”
陆珂溟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唐羽姬点点头,身形却向洞内飞速掠去,陆珂溟略微迟疑,已任由她进到洞内。
唐羽姬瞧见顾衍,着实是讶异,而后她“咯咯”笑起来,“杀我?今天之前你是会这么做,但我若死了……”唐羽姬的下巴朝顾衍的方向扬了扬,“你里头那位也别想活。”
陆珂溟眯了眯眼,嗤笑道:“你觉得我会在乎他活不活?”
唐羽姬了然般挑了挑眉,丝毫不惧地推开陆珂溟的手,朝顾衍走去,“适才我在这山林寻药,瞧见山底下藏了不少人,你猜他们是谁?”
陆珂溟心下意动,原来唐羽姬也撞上了柒墟教中人。
没等来陆珂溟的回应,唐羽姬又自顾笑道:“你定然知道,却是无暇去杀,索性我也瞧他们不顺眼得很,便顺手杀了去,可费了不少功夫。”
说着,唐羽姬蹲下身,看着驻足在顾衍肩上仍在默默努力的壹暮,“这小毒物倒是比它主人实在。”
壹暮瞧清来人,细细的触角瞬间高扬,扑腾着翅膀,直想把身上的各式毒药都往人身上撒。
“壹暮,回来。”
壹暮停住动作,讷讷看了看陆珂溟,又狠狠瞪了眼唐羽姬,反复转了几次,终究是败在自家主人的威慑之下,灰溜溜地停靠在陆珂溟肩头。
唐羽姬笑了,“我以为你早死了,大会那日瞧见你,还觉着是自己眼花了呢。”
陆珂溟道:“倒没能如你的意。”
唐羽姬抿了抿唇,“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对,破寒针最多三月便可致人命,这段时日,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若是你来,我定是会替你除了那针的。”
陆珂溟不耐烦地闭上眼,似是不想再听。
唐羽姬探了探顾衍的鼻息,又将手指搭在他脖颈处,不由讶异地扬了扬眉,“鸠羽……”她打量着顾衍,“这铸剑师竟是坤灵掌传人。”
陆珂溟并未制止她的举动,顾衍此时面临的局面已足够清晰,要么半刻钟内在这洞中死去,要么是被识破隐瞒的事,却有一线生机。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唐羽姬偏首看向陆珂溟,像是在探究他的情绪,“鸠羽乃毒蛊,旁人中毒则会每日疼痛难忍,习坤灵掌之人却会直接毙命。自出世来,这蛊一直无人可解,十几年前,我爹为了研究其毒性,曾暗中存了江潼之尸血,然几年过去仍是一无所获,直至我瞧见了那瓶尸血,便上心试了一试,不想竟真被我寻到了解毒之法,所以”
唐羽姬歪了歪头,“陆公子,你说这人,我救是不救?”
看着他没有一丝破绽的神情,唐羽姬觉着无趣,便将心思放在顾衍身上,她抬起顾衍的手仔细打量,“坤灵掌一直在流传于江湖,不想今日竟有幸得见其传人。”
时间在流逝,顾衍的呼吸愈发轻微,陆珂溟紧了紧手,转身欲离开山洞,唐羽姬却突然开口道:“其实你希望我救他对不对?”
陆珂溟顿住脚步。
“你若不在意,便不会让我进来,更不可能跟我在山洞待那么久。”唐羽姬接着道,“此前是我对你不住,我可以替他疗伤,只要你答应在这段时日都陪着我。”
陆珂溟沉默许久,还是迈步走出了山洞——
“他若是死了,你陪葬。”
唐羽姬用独门功法逼出些堵塞在心脏的毒血,顾衍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活气,但山洞阴冷潮湿,终归不适宜疗伤,且不知柒墟教可还会派人来,三人便趁天未亮下了山。
言川在各地所设驿站甚多,陆珂溟思忖着离此处不远便有一座供杀手休憩疗伤的木屋,便打算在那停留几日。
木屋坐落于半山腰,此山秀美,人烟稀少,入夜时还会下些小雨,空气都带着些清新凉意。
这夜,陆珂溟斜靠在木桩上,把玩着玉箫,自从有了桑烟,玉箫倒甚少使用。
屋内,唐羽姬在捣药,鸠羽毕竟是出自殷离谷的奇蛊,且停留在顾衍体内时间过长,唐羽姬身为唐门天赋最高的一人,亦是极难将其根除,但她向来爱挑战些剧毒奇毒,此番虽累,倒也是兴致甚高,且还有陆珂溟在侧,更是让她乐此不疲。
“陆公子。”唐羽姬唤道。
陆珂溟默默回首,她将药盅递过去,“把这药拿去煎一下。”陆珂溟又默默拿药进了伙房,他真不知自己脑子在想什么,为何要替顾衍受这些罪。
鉴于他失败次数过多,唐羽姬嘱咐,“别再煎坏啦。”
“……”
陆珂溟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蓝觅也该采药回来了,若非他那日去寻了蓝觅过来替他分担了一大半的活,他怕是早就待不下去。
陆珂溟百无聊赖地熬着药,思忖着顾衍都睡了七日了,脉搏也逐渐平缓,却作甚还不醒。
唐羽姬在此时推门而入,她眨着眼,注视着陆珂溟的背影。
半晌,她又凑上前来,拿木勺翻动着药草,火光照着她姣好的面容,美若昭玉,“言川的人向来独往,我却瞧见顾先生锻造的桑烟在你手中,你同他是怎么认识的?”
陆珂溟盯着劈啪作响的木柴,没什么表情,“你很无聊?”
她虽在外阴狠毒辣,此刻却是语气娇软,“我这般辛苦为他疗伤,你多与我说几句怎么了,”她蹲下身,微微仰头注视陆珂溟,那娇憨模样,怕是天底下难有人不为之心折,“说啊,他是哪里让你这般关照他。”
陆珂溟视而不见,言简意赅道:“他钱多。”
唐羽姬噗嗤一笑,心中暖意上涌,她倏然觉着寻常夫妻的过日子,大抵便是这种感觉,不由道:“陆珂溟,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陆珂溟极短促地轻笑了一声,随意扔掉手中的细柴,手已一把攀上唐羽姬的脖颈,双眸瞬间煞气四溢,“唐羽姬,你莫要把顾衍这个筹码看得太重,也莫要觉着我多良善,我杀过的人,十个唐门都不够抵。”
唐羽姬唇角渗出血丝,却没丝毫挣扎,她笑意愈发浓重,瞳孔间印着陆珂溟阴鸷无情的模样,“我怎么不知……你便是这样的人,也因此,我唐羽姬,才非得到不可。”
身子被一把甩开,唐羽姬狼狈倒地,纤细的脖颈上印着深深的五指掐痕,她俯下身咳嗽,面容却隐隐带着疯意。
陆珂溟连看她一眼也欠奉,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顾衍终于在陆珂溟彻底失去耐性将唐羽姬杀死之前醒了过来,他醒来时,唐羽姬已不在屋内。
顾衍直起身,真气在体内流转,残存的迷药化作指尖的一滴露,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又唤了声,“蓝觅。”
蓝觅一直守在门外,闻言便进了屋。
顾衍正起身穿衣,他面容尚有些苍白,却更显神色凌厉,“何人解的毒?”
“唐门幺女唐羽姬。”
顾衍不知想到什么,蹙了蹙眉,“她人呢?”
蓝觅为他倒了杯茶,“昨夜她说要上山寻药,便再没回来。”
唐羽姬确实已悄然离开,她很清楚若手中不再有筹码,陆珂溟是真的会杀了她,且她已然知晓顾衍会坤灵掌一事,若顾衍有意隐瞒,未尝不会对她下杀手,顾衍此人看着文雅知理,实则最是危险难测,她看不透,却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
“先生可要灭口?”
“不必。”
顾衍是可以杀了唐羽姬,然而今江湖形势已然大有不同,柒墟教势力增势迅猛,牵连的门教盘根错节,若还是一昧低调隐藏,便同死水一般,终日掀不起风浪,不若铤而走险,成为众矢之的,倒也方便他寻人。
饮了口茶,顾衍看着窗外日头,“本座昏迷了几日?”
蓝觅道:“九日。”
“可有追查到宫丧下落?”
蓝觅垂首道:“属下循着门主留下的痕迹进行了大范围搜寻,但那踪迹在一里外便消失了。”
顾衍盯着他,黑洞般的双眸没什么情绪,蓝觅却觉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让他不自觉想下跪臣服。
“再查。”
“是。”蓝觅虽跟随顾衍多年,甚至可以说是最得顾衍信任的下属,却依旧诚惶诚恐,“门主身上的鸠羽,可是殷离谷中人所为?”
“除了殷离谷,还有何人能制出鸠羽这样的毒蛊?”顾衍的指尖轻点着茶盏,看着茶叶在水中沉浮,神色晦暗不明,“这么多年,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蓝觅道:“自五年前毒蛊王被门主杀了之后,殷离谷便销声匿迹,门主可是怀疑他们同柒墟教勾结?”
顾衍抿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些个肮脏手段,谁知道呢?”顿了顿,问道:“唐羽姬怎会出现在此?”
“属下被陆公子唤来时,唐姑娘已然在此处为门主疗伤。”
顾衍手指微顿,一直冰封的神色竟开始松动,“他在哪?”
“该是上山清净去了,”蓝觅看着顾衍似乎隐隐有等着他往下说的意思,迟疑片刻,蓝觅还是试探着说道:“这几日的药,都是陆公子熬的。”
顾衍眉头微扬,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
便在此时,陆珂溟踏门而入,视线恰好与顾衍那颇有意味的眼神相撞,顾衍微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珂溟皱眉,“这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