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骨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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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泽的母亲出身不好，但却有一张长相不错的脸。没有特别出色，但是耐看啊。因此何云泽的母亲才会被何家的老爷看上，纳了续弦。这位夫人在飞上枝头之前，听闻是有心上人的。
再说那位叫老白的，虽然人到中年还佝偻着背，却十分的精神抖擞。想必年轻时也算是一名青年才俊吧。如此这么一联想，便可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而这也正是对付何云泽的利器。要说何云泽如今领州城统领的职位的来路啊，可都是靠何家那位老爷求着司令换来的。当时这任命下来的时候，人家也说，何云泽没什么本事，就是投胎好。
领州城周围建着一些小乡村，村民们都忙忙碌碌的，看起来生活的还算满足和幸福。黎舒带着小丫走在城外这几处村落，细细打量着。
小丫贴心的给黎舒拿着披肩，这一眨眼也到了入秋的季节，天气开始转凉，她怕黎舒冻着，倒是要是生了病害了疾，她可怎么跟默爷交代。
可怜的小丫，何云默临走时还专门把她拉出去好好说道了半天，硬生生把小丫头说的一脸激动发誓要是照顾不好师傅，她就一年不吃肉夹馍。现在想想就难受，肉夹馍对小丫来说就是命，没了她可怎么活。
“师傅，您今儿怎么有了雅兴，来城外这些小乡村啊？是要见朋友吗？”小丫紧跟两步，在离黎舒不远处问道。
黎舒朝她笑了笑，撩了撩鬓角的碎发道：“自然不是见朋友的，只是想查清楚一些事情罢了。”
笨笨此刻正坐在黎舒的肩膀上，两个眼睛来回扫视着行人。黎舒自然不是没事找事来闲逛的，她打听到何云泽的母亲便是出身这些附近的小乡村。而想要打听何母的事情，就得从根源出发，从她娘家入手啊。
走了没有多久，黎舒就停了下来。笨笨和小丫都伸头往里头一看，只见这村落竟然比起其他村落要好上不少。其他村落虽然说不上穷，但是日子也不好过。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屋，甚至有些还是拿着茅草扎起来的。
而这处的村，个个都是土瓦墙，就是来来往往的人身上都是穿着好一些的布料。
“就是这里了。”黎舒说道。笨笨这些天被黎舒教育了不少，它想了想便知道自己宿主是怎么确定这个村落就是何母的娘家村的。
这村里面孩童正在嬉闹，一个老人家坐在门前看着那些孩子们，脸上全是慈祥的笑容。
黎舒看见这位老人，便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老人家，这里可是王家村？”
那老人见黎舒问他，他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见黎舒身上的衣服不斐恐怕是城里头有名有姓的，也不敢怠慢，连忙回道：“是。这里是王家村。”
黎舒朝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可是城里头何家那位奶奶的娘家村？”
那老人咧嘴一笑：“是，就是那位的娘家。那王家的淑姐我可记得清楚。这淑姐也不知怎么，竟然得到人何老爷的青睐，就那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淑姐在我们村的时候，那泼辣势力的性子。谁家惹了她，没有一个不叫唤说倒了大霉的。周围的这些村子里头都没人敢来求亲。可没成想，就是这么一个人，转眼就成了何家的奶奶。嘿，你是没见呐，她回娘家的时候，鼻子都是向着天的。”
“噗。”这话一落，小丫在旁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鼻子向着天，那得成什么样啊。”
黎舒好笑地伸手拍了小丫一下，嗔道：“别乱说话。”
老人见小丫不信的样子，继续说道：“你这小丫头，你是没有看见呀。她眼睛都是向上看的，有人跟她说话，她都就哼一声，看都不待了看你。”
“唉，她们家也跟着飞黄腾达。那一家子都是一个样，自从攀上高枝以后就再也看不起我们。全家都跟着淑姐搬到城里了。要不是何老爷看我们是淑姐的娘家村，对我们照拂了，让我们在城中比其他村方便许多，不然现在恐怕比其他村也好不了多少哟。”
“瞧您说的，多少也是王家村里走出来的凤凰，自然不会不惦记自己的娘家村的。”黎舒见那老人唉声叹气的模样，笑了笑说道。
“可不是可不是啊。”老人摇摇头长叹一声。
笨笨一下子就机灵了，看情况，还有内情呀。
“当初出了凤凰，我们也是高兴万分的。可是，谁能想到呀。那淑姐竟然忘了根本，直接找到了我们族里德高望重的几个长辈，开口就要求从族谱剔掉她的名字。要另入城里头有些实力的族，好涨她的门面。”老人舒缓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继续说道。
“若只是这样就罢了，人家有了更好的出路，也不会不给放人不是？可是她还要求，要我们搬离此地。嘴里竟是些嫌弃之语。”老人越说，脸上越显一抹悲凉。“可这哪里是说搬就能搬的啊。现在战乱到处都是，我们又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根在这里啊。”
“也幸好何老爷明事理，阻止了淑姐。我们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黎舒看着老人，也是明白为何老人对何母话里话外的不假辞色了。
“那王家村有没有外姓的人？比如说姓白姓刘的？”黎舒斟酌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
老人闻言愣了愣，他撑着脑袋想了想道：“这...姓刘的倒是没有，但是姓白的原来有一个。”
“当年那小子是个泼皮无赖，跟淑姐关系不错。当初大家还说这两人以后在一起肯定就是“狼狈为奸”了。那泼皮啊，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甚至惹上了人命。可后来听说他在后山的山丘上给摔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后来确实是没有再见过他了。”
“又过了几年，淑姐就嫁给何老爷了。”
“那这个泼皮眼睛上是不是有颗毛痣？”黎舒让笨笨查了查那个老白的特点后问道。
老人点点头，“有，那个毛痣很显眼。”
听到这里，黎舒和笨笨相视一笑。得了，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何家的这位奶奶呀，到底还是没放下旧日情郎。
“师傅，您接下来打算去哪？”
黎舒和小丫走在回城里的路上，小丫见风大赶忙上前将毯子给黎舒披在身上。
黎舒正想回答她，一个身影却忽然从她眼前闪过。黎舒嘴角不由得上扬，哎呀呀，有好戏看了。
“走了一上午，小丫你也饿了吧？我们去那边的饭馆吃顿饭再回南宅吧。”
嗯?小丫一脸的疑惑，还没等这丫头反应过来，黎舒就拉着小丫的手朝着路边一座饭馆走了进去。
这个饭馆说是饭馆其实更像茶楼。是那种小二楼的样式，从上面看风景，倒也是十分雅致。
黎舒拉着小丫坐在这饭馆的小角落里，喊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让他上菜。那小厮动作也麻利，没一会儿就给上齐了。
黎舒醉翁之意可不在酒，这菜她也就随意吃两口罢了，倒是小丫，怕是真饿着了，吃的很欢。
黎舒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最显眼位置上的那两个最显眼的人。她饶有兴趣的样子，仿佛是在看一出大戏。
笨笨又拿出它不知从哪用的瓜子，嗑的贼欢。
“二爷。您回来这么久怎么都没去看看我。”那最显眼位置上的两个人终于停止了尴尬的对视，只见那个背朝黎舒穿着白旗袍的女子嘟着嘴朝对面的人撒娇道。
啧，这一声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而已。
但是对面的何云泽真的很吃这一套啊，对他来讲，女人就是毒药。阿七倒是深谙这一点，一颦一笑间，就将何云泽的心神都勾到了自己的身上。
何云泽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看着阿七特意按照他的喜好打扮出来的模样不由得心头火热：“阿七，我这不是忙吗。军队里的事务，焦头烂额的。”
“哼。”阿七愤愤道：“你忙？我看你是忙着去瞧我师傅吧。”
“咳咳。”何云泽被这句话给呛住了，只得尴尬的摸鼻子。
阿七一脸的幽怨，越想越委屈。那日明明他到了南宅，却没去找她，反而去见了美人师傅。若光那日就罢了，后面这些时日竟也没见他来，甚至连派个人问候一声都没有。她日日盼夜夜盼，好不容易盼到能跟他见面，却连个像样的解释也不愿意编。偏的是个负心郎薄情汉，只可惜她情根深种，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小美人，好几日不见我，一见面就跟我说这些吗？”到底是情场老手，黎舒在角落里默默架起一口茶塞入嘴里，心中不由得大为感叹。
看看，那家伙的厚颜无耻以及哄女孩的模样，她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把拍掉何云泽勾着自己下巴的手，阿七白了他一眼，却又抓过那双作怪的手给何云泽轻轻揉着，生怕刚才自己打疼了这位爷。
“爷，过几日，我要去梧州了。”
阿七一边揉着，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何云泽说道，她是真的把自己这颗心挂在了这样的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