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凡人所愿、是他所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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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和晴方走得慢，也就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行至落星潭，晴方直接朝润玉一伸手。
润玉看着白白净净的手心问道，“怎么了？”
“礼物，你的！”
“晴方在向润玉索求贺礼？”
她还真点头了，“我晋升，你当然要有所表示才行嘛，未！婚！夫！”
润玉低头无声微笑。
“你已经收到了，而且还很喜欢呢。”
晴方大惊，“我哪里收到了？！我什么都没收好不好。”
“收到了，确确实实收到了。”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时候送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不是，你真的有送过东西给我吗？”
“真的，我的好未！婚！妻！”
晴方想了又想，实在是不知道润玉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不过没关系，她能套出来。
“那我再好好回忆回忆。”
润玉仍是含笑，“好。”
这时，一阵哒哒哒脚蹄声传来。
“魇兽！”
晴方欣喜地看着朝她狂奔而来的魇兽。
“好久不见了！”
魇兽开心得在晴方身边转了好几个圈，用头顶顶她的衣裙表示亲近。
晴方不客气地来回撸它的大头，“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魇兽“呦呦”叫了几声，然后躺倒在她身边。
“哎呀，想我给你顺毛是不是？你可真爱撒娇……和你的主人一模一样。”
润玉轻咳两声。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魇兽总缠着我去找你。我告诉过它，你很快就会回来，但它就是不信。”
“当然了！”晴方回道，“你每次都这么回答，但它每次都没见着我。能信上你几次，已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你还得寸进尺希望它回回信你？”
润玉表示无奈，“那真可是抱歉了，魇兽。”
魇兽傲娇地抬起头，哼哼两声，然后继续躺下接受顺毛——勉强原谅你了。
“还不快谢谢魇兽大人大量。”
润玉颔首笑道，“谢魇兽大人大量！”
魇兽神清气爽站起，走到润玉身边咬咬他的指尖，然后又咬咬晴方的手指。
晴方瞠目，“魇兽大人还想我们手牵手相亲相爱吗？”
魇兽颇为人化地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二人。
润玉有些拘谨，晴方却直接抓住了润玉的手，在魇兽面前晃来晃去。
“你看，我们很相亲相爱呢！”
魇兽终于心满意足，一溜烟转身跑开了。
润玉低头看着指尖相握的手，不由回想起日间他们十指交缠的场景。
只见晴方目视前方魇兽远去，缓缓说道，“其实凡人晴方有一个心愿一直未能实现。”
她转过身，直视润玉双眼。
“你猜是什么？”
润玉立刻在脑海里翻找有关凡人晴方的一切回忆。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心愿’之事。
那位凡间父王对晴方十分重视。衣食住行一应用度，样样都挑最好的给她，除去孤寒宫不为人所知那三年，她那一生可谓是富贵绝顶。
这叫润玉一时也不清楚，凡人晴方能有什么未实现的心愿。
“……润玉不知。”
晴方歪头回道，“凡人晴方有一件事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只属于她的小秘密——她能看到一名别人看不到的、浑身散发白光的白衣男子。”
润玉的眼睛微微睁大。
“那人的出现贯穿了凡人晴方的一生，从总角、垂髫到豆蔻、及笄，从而立、不惑到知命、花甲，甚至在古稀之后。她每次看见那名男子，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润玉哑声问道，“这怎么……可能？”
晴方低头含笑回道，“因为他不曾变老，永远都是那副年轻模样，仿佛游走在尘世之外。他是那样超凡脱俗，即使站在人群中也显得格格不入。凡人晴方想过，或许是她所作所为感动了上苍，有一位神明降临在她身边，看着她、陪着她走过漫长又短暂的一生。”
她松开抓着润玉指尖的手，沿着结实的手臂一路向上，揪住了润玉的衣领。
“她怀着孩童梦想和少女矜持，希望有朝一日，那位神明能主动走到她面前，然后对她说……”
晴方目视呆滞的润玉，“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让我看见如此好的人。
“但她后来想通了，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神明高高在上，岂会对一介凡人上心？”
润玉喉咙滚动，似乎想要解释清楚。
她又道，“所以凡人晴方希望，在她死后，神明能施以最后的仁慈，和她说上哪怕一句话，圆她一个卑微的愿望。”
润玉睛角逐渐泛红，迫切地回握住晴方的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托生凡人，还能看见我的元神！”
“如今，凡人晴方能够如愿以偿了。”她微笑着，眼泪却从眼眶流了出来——
“幸会幸会，我的神明。”
润玉哪里受得住这种直抒心意，当即猛将晴方抱在怀里，力度之大似乎要将她融入骨血。
“不是我不想去到你身边！但天规如此，我只能以元神下凡远远相望。虽是短短一面，但见你平安顺遂，我便放心离去。从不曾想过，你这双蓝色眼睛丝毫未变，仍可能是仙人之眼、仍能发现我的存在！让你念了一生、盼了一世，全是润玉之错！”
晴方叹口气，拍着润玉的背胛。
“感谢你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否则这可能会成为我不可渡越的情劫。”
这句话安慰到了润玉……应该没有吧，他迟迟未曾放开晴方。
她又说道，“今后，我们有几十万年的时光，可以弥补那错过的七十二年。”
“……好！”
从落星潭出来，润玉把晴方送到敛芳宫门口，便回了自己的璇玑宫。
宫门口的仙侍行礼道，“禀少主，长芳主命小人向少主转达一句话。”
晴方松松肩膀，摆弄着手肘间披帛，漫不经心地回道，“什么。”
“长芳主在锦绣殿等候。”
“我知道了。”
牡丹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锦绣殿。
“少主可算回来了，牡丹等了许久。”
晴方边回答边走到主位上，“这么久没见面，我总归要和润玉联络一下感情的。”
长芳主笑着回道，“少主亲自出马，润玉不是手到擒来？”
“这还用说。就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可知道？”
“何事？”
晴方托着下巴问道，“我问润玉要贺礼，但润玉说我早已收到，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收到呀……”
话没说完，长芳主便忍不住抿嘴憋笑。
“你笑什么？哪里好笑了？？”
长芳主握拳抵唇，像是在转移话题一般回道，“那少主，”她指指晴方身上的衣服，“可喜欢这身衣裙？”
“挺喜欢的！”
晴方立即赞不绝口地说道，“天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心灵手巧的织造娘子？做出来的衣服真是巧夺天工，我可太喜欢了！改明儿，我带上礼品专程拜访，让她再给我多做几套衣服出来。”
长芳主笑道，“天界可没有少主口中说的这等厉害娘子！”
晴方吃惊，“那我这身衣裙从何而来？”
“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诧异地歪头问道，“牡丹你做的？”
“不是。”
“多肉吗？”
“不是。”
“那还能有谁？”
——她娘风神……完全不在考虑人选之列。
“别卖关子了，就说是谁吧。”
长芳主回道，“润玉说得没错，少主确实已经收到了他的贺礼。我们所有人都不说，就等着少主自己发现真相呢。”
晴方琢磨着长芳主这句话，然后她的头慢慢竖直，全身僵硬地站了起来，眼神不住打量身上这套精致的紫色衣裙。
“不是吧。”
“正是。”
“不是吧！”
“正是！”
晴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然后她双手捧脸，甩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然后跑得无影无踪。
长芳主无奈地看着她飞奔而去。想也不用想，少主这么晚了还会去哪里。
璇玑宫。
门口的守卫见晴方来了，刚想单膝行礼，却被她直挺挺一句打住了。
“润玉人回来了？”
“禀元君，夜神殿下已回璇玑宫。这个时辰，殿下应该已歇下。元君有事，不妨明日再来拜访。”
“等不了，我现在就要找他。”
她一挥手，直接闯了进去。
进了璇玑宫，晴方见七政殿一片漆黑，便转个弯奔向寝殿。
她跑得急，也不管这个时候润玉是在梳洗，还是在换寝服，亦或是已经上榻，干脆了当拍开了寝殿的门。
“润玉！”
这个时候，润玉正在换一身青绿色寝服。见晴方忽然出现，他慌慌张张转身系好衣带，草草扎起马尾，然后疾步走到晴方面前。
“此时找我，发生何事了？”
晴方一个箭步钻到润玉眼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了！”
润玉：？？？
“你知道了什么？”
晴方又向后退几步，在润玉的好奇注视下，她慢悠悠转了几圈。
“这就是你的贺礼，对吧？”
润玉傻傻点头，“所以你是知道了这件事？”
“当然！”
他偏头笑道，“这也值得你夤夜前来？”
“为什么不？！”晴方一脸正经，“这可是我的未婚夫亲自为我做的，世间仅此一件！”
润玉脸上的随意慢慢散去。
她踏着月光越走越近，“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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