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7出其不意、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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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方轻移步伐，俯身扶起了跪地的穗禾。
“何必行如此大礼。便是你不下跪，本公主也要上禀陛下……”她露出一个宽容大度的笑容，“从轻处理。”
这一刻，殿上人都惊呆了。
太微说道，“本座方才说了，必为你主持公道，何故……？”
洛霖也走到晴方身边，不解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暗中威胁你？”他扫过天后和穗禾，而后轻声细语回道，“你别怕。为父在此，没人能够伤害你，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晴方摇头笑道，“爹，我不曾受人威胁。只是休息几日，理智回归，不想将一件小事闹得不可开交、收不了场。”
她缓缓回道，“此事确乃鸟族华羽任意妄为，但也不值得几位上神、族长同时争吵得如此激烈。既然天帝陛下已然定罪，只需好好教育华羽，小惩大诫、点到即可。”
太微欣慰地笑了，“不愧是一族之长，心胸就是开阔平坦。你愿大事化小，本座便都依你。”
这下，天后、旭凤、穗禾连带跪地的华羽都开心起来，仿佛这件事她既往不咎了一般。
“晴方！”
洛霖和临秀地看着她，对她所作所为十分不解。
晴方将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接着说道，“小惩大诫……也得小惩才是。”
再次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她百感交集地看着华羽。
“你我同是三千岁，言行举止却大相径庭，如此肆意妄为险些酿成大祸。我知那件事并非出于恶意，只是因为你地位尊贵、无人勇于教导，以至做错了事而不自知。若是能够增长见识、勤学苦练，想来不会再犯此等过错。”
华羽仰视着她，好奇地问道，“潋滟公主有何赐教？”
“赐教倒称不上，而是有感而发。”晴方回道，“鸟族乃天界战力顶梁，二殿下更贵为天界战神，华羽身为鸟组一员，娇生惯养、不谙世事。与其让他在翼渺洲不束管教，不如派去忘川驻地接受一番磨砺。待他日攒够军功、得以受封天将，再召回天界……”
她向天帝行了个礼，“将功抵过。”
太微沉吟着点头，“难得你有此心。既锻炼了华羽，又为天界添砖加瓦，一举两得！本座便依你，明日令华羽赶赴忘川！火神也吩咐下去，切勿因为华羽乃天后子侄便存心懈怠，若传到本座耳里，所有人处连坐之罪。”
旭凤连忙躬身领命，“儿臣遵旨！”
起身之后，他看见了逃过一劫、高兴不已的华羽，和万般庆幸、忍辱负重的穗禾，以及……面色阴沉、怒目而视的母神。
他不懂。
明明华羽死里逃生，怎么母后不但不为之开心，反而还生起气来？
紫方云宫。
荼姚将身边的瓷器全都摔碎在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穗禾送华羽至天牢，准备回禀天后，却见着满殿的狼藉碎片。
“姨母？！”
天后瘫倒在后位，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穗禾上前关怀地问道，“华羽安全无事，姨母为何盛怒？”
“什么安全无事？！”荼姚破口骂道，“你们都被那个小贱人蒙骗了！”
“姨母何意？”穗禾回道，“晴方免去大刑，只令华羽去忘川驻地磨炼。虽然出乎我们意料，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好什么好！你们这么多人，都没听见那个小贱人提出什么条件，才让华羽回天界吗？”
穗禾诺诺答道，“攒够军功、受封天将。”
“军功！天将！”
荼姚抓着她的手臂说道，“魔界正值内战，什么时候打完尚且未知。就算打完，魔界也是元气大伤，休养生息、补足人口，少说也要万年。还要等到魔界筹备军队进攻天界，积攒足以受封天将的军功！”
“可、可是旭凤不也因为忘川军功才得封战神吗？华羽、华羽应该也可以……”
“那可是天魔大战！”荼姚恶狠狠地说道，“你是在期待下一次天魔大战尽早爆发吗，鸟族族长？”
穗禾吓得低下了头，“穗禾不敢，姨母息怒。”
荼姚深呼吸几次，勉强平静下来。
“这个小贱人一进九霄云殿，我就知道她不怀好意。没想到，她居然阴毒到这个地步，这是想华羽今生今世都回不了天界呀！”
可恨的是殿上那么多人，却只有她一人当场反应过来了。华羽那个蠢货还对晴方感恩戴德……被人卖了还在为人数钱！
荼姚忽然叹了一口气，“陛下御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她摇摇头，“你去打点一下忘川那边，至少让华羽日子好过点吧。”
“可陛下吩咐……”
她的话在荼姚疲倦的闭眼沉思中改口，“穗禾会暗中打点好的。”
“你下去吧，本座乏了。”
“是。”
空无一人的紫方云宫，荼姚蓦然睁开一双凤眼。
“你不想让我们好过，你自己也别想好过。你呆在花族，本座一时动不了你，但在天界、在我的地盘，便由不得你造次！”
已经三天了。
那天夜里润玉用完晚膳去布星台上值，便有三天没见着晴方了。
刚开始他以为，晴方是像上次那样出了点‘小事’，也就没怎么多想。但是都已经三日了，什么样的‘小事’会让她消失三日？
他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便直接去了敛芳宫，找长芳主好好问问。
但长芳主说，她已经把敛芳宫翻了无数遍，但就是找不到这人。她还联系了花族的几位芳主，但回复都是只有水神和风神回来，不见少主回来。
她怕润玉不信，连先花□□号都搬出来发誓了。
这下，阴霾齐齐笼罩在众人头顶。
润玉说他明日会去问问南北天门的守卫，看晴方是不是悄悄出去了，这才勉强安慰了众人。
回到璇玑宫后，他坐在七政殿里苦思冥想、愁眉不展。
忽然一阵黑风从门外吹进殿内，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润玉警觉地站起，唤出玄冰剑以对。
却听那人说，“小人乃少主暗卫，特来此通知夜神殿下，少主遇险了。”
润玉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但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人名为暮辞，乃妖后赠予少主的暗卫。三日前的夜晚，少主从落星潭返回敛芳宫之时，有三个黑衣人拦住少主去路，小人来不及护卫，便见少主被几人打晕了带走。”
润玉眼前一黑。
“那她、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
暮辞犹犹豫豫，“小人不知。”
“废物！”
润玉气得将案桌上的砚台丢了出去，砚台直直砸在暮辞脸上。
“身为暗卫，保护不了主人、还不知主人去向，这时才迟迟通知我……你知不知道，三天、三天可以发生很多难以挽回之事！”
暮辞任由脸上血迹直流，然后说道，“小人迟迟不通知长芳主及夜神殿下，正是因为小人也四处寻找少主。”
“三天都找不到人？天界有这么大吗！”
他抬起头，为难万分地回道，“少主已不在天界，因为那几人已将少主丢下了因果天机轮盘。”
这下，润玉当场愣住了。
“你是说……因果天机轮盘？”
“正是！”暮辞接着道，“小人打听过了，从那里下去的神仙大多去了凡间历劫，但小人不知那轮盘的诀窍，虽然凡间草草找了三日，但仍旧找不到少主丝毫踪迹。”
润玉喃喃说道，“你当然找不到。就算她出现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一个……”他失力地向后坐着，“婴孩。”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晴方消失三日，那她在凡间差不多长到了三岁。三岁大的小孩子，和十几岁模样的大人，很难看出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头疼地捂着额头，“你不知她降生在何处，亦不知她根本没有天界记忆，便是见到了你，她也认不出你。”
暮辞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润玉定定神，然后说道，“我即刻去布星台推演晴方的降生之地。你告诉我具体时辰，我能更为迅速地找到她。”
“亥时一刻。”
“你速去花族通知水神和风神，就说……”润玉抿唇回道，“晴方已下凡间历劫、只为早日晋升成仙！请他们不要担心，我会下到凡间陪晴方一起经历人间岁月，让他们在花族等好消息便是。”
“是！”
“长芳主那边，我会去解释的。你得我的消息，马上就去那处大致范围寻找。”
“暮辞明白。”
做完这一切，润玉马上复盘整件事情。
目前他只知晴方被扔下因果天机轮盘，被谁、何故一概不知……但从晴方被黑衣人拦截且未受伤一事可以看出，这些人并不想直接让晴方死，而是让她活着去凡间好好吃一回苦。
天界谁人不知，六界之中凡人最苦，所谓人，生来就是吃苦的。否则，怎会有神仙欲通过历劫向上晋升呢？
但问题是，有的神仙能勘破世事，得以成功晋升；但有的神仙看不破尘世纠葛，甚至反受其害。就算回了天界，也已性情大变、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这种事情他只听别人闲聊时提起，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都不敢想，若是晴方一趟回来，完全变了个人，他们这些人会是何种反应……
到底是谁，胆敢对潋滟公主做这种事？！
听闻因果天机轮盘乃缘机仙子一族至宝，只有她才能使其正常运转。这么说——缘机最好和此事没有关联，不然若是父帝知道缘机伙同他人意欲对晴方不利……
天界神仙多的是，不差一个阳奉阴违的缘机；天界法宝多的是，也不差一个破烂因果天机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