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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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确的知道“武隆石”的事是在今年的农历二月初二,月历里是“龙抬头”的日子。
那一天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从早上我睁开眼睛的第一秒钟开始,这股异常的感觉就一直伴随着我。到了下午,爷爷终于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里。
爷爷七十三岁,年轻的时候跟着一群“金客”到处淘金。虽说艰难但也狠狠的发了一笔小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爷爷独自离开了那群“金客”,回到乡下来了。有人说那是因为我奶奶怀孕了,爷爷放心不下。
“龙抬头”在我们这儿也算是个不小的节日。一大早奶奶就忙着张罗一天的饭食。爷爷让我坐在他的对面,他先闭着眼睛沉思着什么,似乎在思索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或者如何告诉我。我静静的坐着,仿佛能听到房间里空气的流动。
“云儿,‘武隆石’你知道吗?”爷爷终于开口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武隆石”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在我们家,有三样东西不能碰,奶奶的梳头盒子,爸爸妈妈的床头(因为里面放着避孕套~羞羞),还有就是爷爷放在书柜顶上的“武隆石”。但是我也不知道“武隆石”到底是不是一块石头,毕竟它被爷爷用宣纸和绸缎包了一层又一层。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它的真容。
“知道。”我低低的说。
其实现在我的心里在闪过一层层的波动。就像马上要挑开一个漂亮姑娘的神秘面纱一样。我知道今天爷爷一定会把“武隆石”的秘密告诉我,或者把这块石头传给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确定,只知道人都有第六感,而第六感都是那么的准确。
果不其然,爷爷静止得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了书柜旁,从柜子顶上把那块“武隆石”拿了下来。我看到爷爷瘦弱的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的,本想站起来过去帮帮忙。但是看到爷爷神情严肃,那神情仿佛在告诉我这是一项神圣的使命。我咽了口唾沫,离开沙发两厘米的屁股又坐了下来。
爷爷把“武隆石”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那上面沉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一吹,顿时沸腾起来,在阳光下漂浮着。它们中的一些趁机进入了我的鼻孔,一股痒痒的感觉传来,我想打个喷嚏。爷爷瞪了我一眼,我只好硬生生的憋住了。这种感觉真难受,我对“武隆石”的兴趣也顿时少了一半。
“云儿,现在我就把这件东西交给你。”爷爷说着,仿佛是在托付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爷爷,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些东西,可是爷爷的眼神十分的深沉,仿佛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了半天什么也看到不到。
“爷爷,我······”
“我要你带它到新疆去,帮我交给一个故人。”沉默片刻的爷爷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的心“腾”得停跳了一拍。敢情这东西不是送给我的啊,一股失望涌上心头。爷爷已经开始在拆包裹着“武隆石”的绸缎和宣纸,里面的宣纸由于多年来包裹的好,并未被氧化,依然十分的雪白,渐渐的拆掉那一层“雪白”之后,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出现在我的眼前,盒子正面对着我,上面挂着一把小锁,这锁一看就不是现在的东西,有点像古代的撑簧锁。
“爷爷,这······”我没想到这“武隆石”被放在这样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我想问爷爷要出钥匙,然而还没开口,就听爷爷说道。
“这钥匙在新疆的故人那里,待你到新疆之后才能打开。”我爷爷的话像一记闷棍打在我的头上,敢情我的兴奋都是白兴奋了呀,辛辛苦苦一趟只是当个跑腿的。我有些不高兴,甚至感觉很生气。我们家当宝贝供着的“武隆石”还没让我看一眼就要被爷爷送人了。我撅着最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看着窗外。把爷爷晾在了一边儿。
“云儿,你这是在干嘛?”爷爷似乎看到了我的不快,问到。
其实我现在真的很不想说话,我心里说我为什么生气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家的宝贝不让我看也不传给我,我的第六感白发挥作用了吗?我白高兴白兴奋了吗?我这棵刘家的独苗苗就这么不受待见,不被心疼吗?这么想着想着顿时心里觉得很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
爷爷叹了口气,他显然是猜不到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说:“现在到新疆挺方便的,一星期就能有个来回,这么大了离开个家也能哭鼻子?”
我狠狠的白了爷爷一眼,我是因为离开家哭鼻子的吗?五十年的差距让我们之间隔着五十条代沟。就算我是跳远冠军也跳不过去。我又看了一眼精致的木头盒子,上面的锁好像是铜的,还刻着饕餮的花纹,古人中真是有不少能工巧匠,这么小的锁也能刻出这么精致的图案,现代的机器恐怕也没这么精确吧。
哭了一阵之后感觉心里好多了。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反正这东西前二十年我也没有拥有过,就算以后拥有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金铭玉器我也不感兴趣,这些年家里不靠古玩一样过的红红火火。但是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以前“武隆石”被包着的时候家里不让碰我也没啥感觉,就觉得里面顶多是块漂亮点的石头。现在秘密揭开了一半,露出的是个小木头盒子,还加着一把小锁,我反而更感兴趣了些。去趟新疆也未必不好,也许能看看里面是什么呢?
“那我啥时候去?”我问爷爷。
“过了节就去吧,给我的故人带上点咱们这儿的特产。”爷爷说。
我想天啊,这真是要让我当个跑腿的。我真想告诉爷爷现在中国的超市遍地开花,啥啥买不到啊,你那故人未必喜欢你所宝贝的土特产。
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爷爷已经开始用宣纸包裹那个装着“武隆石”的木头盒子,老人家对这件东西就是珍贵,一开始包装就立马变了一副严肃神情。我抱着盒子回到自己的屋子,路过堂屋的门口看到了正在切菜的奶奶,奶奶正好转身问我在干什么。看到我怀里抱着的东西忽然不说话了,她转头去切菜的瞬间我似乎看到了某种不太自然的表情。我晃晃头,转念就忘了,反正我只是个跑腿儿的。
过节了大家自然都很开心,吃过午饭我开始回屋子里去收拾东西,我今年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出远门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并不害怕。我把放在床底下的那个蓝色的大箱子拿了出来,把内衣内裤,袜子还有裙子什么的一股脑儿都塞了进去。而后又放进去一件羽绒服和一条面纱。因为我听说新疆那块地方是“早穿皮袄午穿沙,围着火炉吃西瓜”。现在就剩下这个包着”武隆石”的东西了,虽说这东西不再可能属于我,但是还是得好好保管不是,我把羽绒服抻出来包上了“武隆石”,然后又塞进了大箱子,最后拉上拉锁,一切搞定。
一切弄清了之后我躺在床上,先前心里的不痛快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毕业之后我还没有过毕业旅行,现在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用爷爷的钱好好的玩上一玩呢,我觉得从重庆到西疆的这条路线可以好好策划一下,可以把西南到西北这一带的地区好好走一走。而且很多同学毕业后都散布在这些地方的城市,吃住自然不是问题了。想到这些我感觉眼前一副美好开阔的图景。不禁喜上心头,这趟新疆之行我开始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