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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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楼里的日子, 比在东宫之时还要寡淡无趣,玲珑唯一的消遣,便是能偶尔在夜里推窗看一看外头的明月。
可她病着,风寒久未痊愈。
自打入宫后已好几日, 这病还是未曾好转, 反倒时不时要烧上一回。
太医估摸着还是受风畏寒的毛病, 便据实禀了祁祯, 祁祯下令阖了观月楼内的窗, 不许玲珑打开。
如此一来, 玲珑那点仅存的乐趣, 都没了。
她只能整日里馄饨不清的睡着,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惊醒,一遍又一遍看着观月楼内无趣的摆件装饰, 接着在无趣的日子里睡下, 又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这样循环往复的折腾, 让玲珑的身子, 一日比一日弱,脸色也一天比一天苍白。
祁祯每一次来到观月楼, 都被玲珑的苍白病弱,攥紧了心,那种感觉, 好似是绵绵的细针,一点点在心头刺着, 不太锐利的疼,却又总是让人难过。
眼前的沈玲珑, 同祁祯记忆里那个明媚灼灼的小姑娘, 实在是变了太多太多。
他有时会想,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才害的她如此。
有时又想着,大抵熬过这一阵,玲珑也就看开了。
此时的祁祯不会明白,有些难过有些痛苦,不是仅凭熬便能过去的,也不是仅靠时间变换就能看开的。
玲珑在宫中观月楼里实在无趣乏味,太医每日请过平安脉后,都会通祁祯禀告说玲珑心中郁郁情绪不佳。
祁祯每日听着太医的禀告,眼瞧着玲珑面色日渐苍白,心中也有些焦灼。
太医说,许是宫中日子寂寥,沈姑娘有不大见人,这才会心情郁郁,或许让沈姑娘见一见亲人密友,会好一些。
祁祯听了太医这番话,心中为难。
玲珑在世的亲人,无非是宁安侯府众人。
她与嫡母不亲近,算不得亲人,姐姐虽是亲近,可眼瞅着即将入宫封后。
祁祯于感情之事再迟钝,也知晓,若是眼下让沈沁柳入宫,无疑是更激得玲珑心中郁郁。
至于沈峦,有了那日他在东宫的一番话,祁祯无法安心让他入宫见玲珑。
这样一来,宁安侯府里玲珑的亲人,竟无一个适合入宫开解玲珑心绪。
祁祯扶额无奈,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让沈峦入宫。
一旁伺候的内侍太监见状,略微迟疑了瞬,开口道:“殿下,奴才听闻沈二姑娘年少时,同郑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很是亲近,赶巧,今日郑国公世子夫妇带着孩子入宫在皇后娘娘那处。”
郑国公世子夫人,是秦湘。
玲珑在宁安侯府时,该唤秦湘一声表姐。
秦湘嫁了郑国公世子郑经宴,郑国公府是皇后的母族,郑经宴既是祁祯的心腹亲信,也是祁祯的嫡亲表哥。
前段时日,京中传言郑经宴在外养了个外室,秦湘便同他闹了和离,闹得最厉害那阵,秦湘要郑经宴带着儿子滚,郑经宴也是赌气,索性带着儿子,在东宫睡了一夜。
可这再闹着和离,两家的姻亲关系利益捆绑,却也不是说散便能散的,加之两人的儿子尚还年幼,国公府夫人不愿见儿子儿媳和离,又劝不下儿媳,没了法子,想着秦湘幼年和沈沁柳关系亲近,也常在皇后宫中走动,当年又是请皇后做的证婚人,故而求到了皇后跟前,想着让皇后劝一劝秦湘。
那内侍太监话落,祁祯思量了瞬,开口吩咐道:“去一趟母后宫中,请秦湘稍后去观月楼一趟同玲珑叙叙旧。玲珑身子不适,提醒秦湘莫要在她跟前提些烦心的话。”
祁祯想,太医说的也对,玲珑心中郁郁或许正是因为久不见人的缘故,若是见了亲近的旧友,谈谈心说说话许是心情便能开阔些了。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太监知晓祁祯意思,忙恭敬垂首应了下来。
祁祯眼下只想着,许是玲珑见了旧友,心中能开阔些,却不知这一见,会彻底碎了玲珑对他仅存的那点子微末希望。
皇后已从中宫移居到了空了多年的太后寝宫,如今虽还称着皇后未曾改口,待登基大典举行后,祁祯正式即位,宫廷内外却也该开口称太后了。
今日秦湘和夫君儿子一道入宫,去的便是太后当居的寝宫。
祁祯的皇祖母早已不在世,太后寝宫空置多年,少有人前去,秦湘等人也是头一次来。
到了陌生的宫殿,那爱闹腾的小娃娃便在殿内好奇的玩闹,皇后瞧着下头的小娃娃,不自禁想到了日后祁祯的孩子,在这宫中玩闹的样子。
祁祯至今无一儿一女,实在是皇后的心病。
皇后想到那在宁安侯府照料沈沁柳身子的江太医所禀的言语,心里叹了声。
那沈家大姑娘,幼时身子也尚算康健,这些年却不知怎的了,病的这样重。照江太医所言,这沈沁柳的身子,不过是勉强吊着性命,诞育皇嗣,是绝无可能的。
至于那沈家二姑娘,太医倒是没说过她不利生育,可偏生祁祯铁了心不许她诞育子嗣,皇后也只能绝了这念头。
更何况,皇后如今谋划着要将玲珑送出宫去,自然不可能在她身上寄托皇嗣的指望。
到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日后入宫的郑国公府庶女身上了。
她将视线从那小娃娃身上移开,看向郑经宴夫妇道:“国公府这段时日,该费心备嫁了,沈家大姑娘身子不佳,纵使入宫封后,也难担侍君的担子,待帝后大婚后,也就该纳妃入宫了。”
皇后这番话落,郑经宴先是看了眼身边的秦湘,随后忙应了声。
秦湘听了这话,却是神色暗变了变,她心中不满,想着眼前的人是皇后,到底还是恭敬跟着应了声。
那早先被定做祁祯侧妃的国公府庶女是三房的姑娘,郑经宴是长房的嫡长子,国公府夫人又素来和三房不对付,秦湘本人,也和那刁钻蛮横出了名的国公府小姐不对付。
她神色生变,是为着玲珑姐妹。
郑经宴也知道秦湘和玲珑姐妹打小要好,方才才会下意识看向她,唯恐她在皇后跟前失态。
好在秦湘纵使心中不满,倒是还是有理智的。
皇后见他二人应声,又将视线移向了那玩闹的小娃娃身上,神色不无羡慕道:“这小娃娃长得可真是好,可惜太子膝下空虚,本宫便是想含饴弄孙也没有这福气。”
郑经宴闻言,忙道:“娘娘说笑了,这往后宫里后妃充盈,自是不会让娘娘少了这含饴弄孙的福气。”
皇后眸色渐暗,无奈道了句:“但愿吧。”
话落,打量着郑经宴夫妇,轻咳了声,问道:“听你们母亲说,你们闹着要和离?”
这话一问出口,秦湘和郑经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皇后早从国公府夫人口中知晓了和离的缘故,因而不问两人和离的缘由,直接将国公府夫人和自己的意思,道了出来。
“和离这事,断然不可。一是孩子年幼离不得亲生父母,二是你二人的婚事,是秦家和郑家的姻亲,不是你二人任性一闹便断得了的。经宴,你那养在外头的外室,趁早断了,若是你狠不下心,到时逼得你母亲父亲或是本宫亲自出手,你那外室,也不必活命了。至于湘儿,这回确实是受了委屈,不过湘儿,你也该明白,高门大户里的儿郎,就没有不纳妾的主儿,你若是有看得上眼的姑娘,也就提了妾养在国公府,总好过让他在外头豢养外室,来折损你的脸面。”
皇后声音泛冷,显然是不赞同郑经宴豢养外室的。
她话中意味,明摆着是半点不将那外室的性命当命看,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可除却不赞同郑经宴豢养外室,皇后也不赞同秦湘悍妒。
这一番话,说到底,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罢了。
皇后话落,秦湘只是低垂着眉眼,什么话都不曾说。
那郑经宴倒是有心开口说些什么,可还未启唇时,外头祁祯派来的太监便到了。
“娘娘,殿下请世子夫人,稍后去观月楼与沈姑娘叙叙旧。”太监禀告道。
皇后闻言,神色一怔,看了眼秦湘。
随后示意秦湘两人在外稍候,自己带着嬷嬷暂且离开了会儿。
不一会儿后,那嬷嬷自己从内室出了来,到秦湘跟前,含笑道:“娘娘吩咐奴婢带世子夫人去观月楼,世子夫人请。观月楼里住着女眷,世子不便过去,不若先去太子殿下处等着。”
郑经宴应了下来,俯身想要抱起儿子先去祁祯处,不料秦湘却先一步抱紧了孩子,口中道:“我带着他便是。”
小娃娃也紧抱着母亲,不肯松开。
眼见抱不回儿子,郑经宴只得收回了手,口中道了句:“也好。”,便往祁祯处去了。
边往外走,边想着,秦湘往日不是不爱让孩子跟着嘛,今日怎的这般反常。
那头,秦湘抱着孩子,和嬷嬷一道往观月楼去。
宫里不许朝臣夫人乘轿辇,从皇后如今所居的寝殿去往观月楼并不近,嬷嬷一路上一直瞧着秦湘和她怀中的孩子,边走边逗着他玩。
那小娃娃时不时伸出手,往嬷嬷这边指着,口中咿呀着。
这一伸手,那孩子腕子上系着的一个坠子,也跟着不住的摇晃。
嬷嬷的视线落在那坠子上,瞧着好似是个玲珑骰子,略有些不解问道:“怎的在这小娃娃腕上系了个骰子,可是有什么寓意?”
秦湘摇了摇头,眸色微变,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寓意,只是不知哪一日,他爹爹在他身上翻出了这物件,见他喜欢得紧,总爱拿着玩,又忧心他不懂事会吞了下去,这才将坠子系在了他腕上。”
嬷嬷抬手触了触那坠子,隐约能在坠子里头瞧见刻着什么字眼。
“这骰子里是刻了什么字吗?”嬷嬷随口问道。
秦湘闻言心里一跳,忙笑着回道:“是吗,许是他爹爹随手刻的罢。”口中如此说着,心里却担心嬷嬷真瞧清楚那字眼,忙抱着孩子做出一副哄孩子的样子,不住晃着。
眼见这娃娃的手不住晃着,嬷嬷瞧不真切那字眼,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