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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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玲闻言大惊，高声道：“什么？洛阿姨一家遇难了，情况危急吗？”心下则想：“即使洛阿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她毕竟姓‘洛’，血浓于水。堂堂‘驱魔人洛家’居然这样对待自家人，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太过分啦！”从这一刻起，“驱魔人洛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开始降低，更不知不觉地退下了神坛。

其实，现实中的“洛家”还是那个“洛家”，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变得是穆小玲想象中的那个“洛家”，那个她一直崇敬，非常向往，不断美化的海市蜃楼。所以，当有偶像或榜样人物令你失望时，不要指责对方变了；对方也许从未改变，只是你心中的幻象崩塌了而已，因为你所幻想的那个人可能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呃——好像是挺危急的。”罗梵直起身子，平静地说：“我听张灿和李顺说：洛锦红的儿子已经昏迷不醒，生命垂危了。”言语间，他无意中瞥见对方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似得；于是，他睁大眼睛，不解地回望道：“怎么啦？”

穆小玲声音微颤，沉声道：“小洛，洛阿姨是你的亲姑姑，可你说起她的情况时，却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语气冷漠得让人心寒，让人害怕。”

罗梵剑眉上翘，坦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在我眼中，洛锦红的确就是陌生人啊！”

穆小玲眉头皱起，问道：“那洛阿姨的事情，你管是不管？”

“你知道我啦......”罗梵神色如常地耸耸肩，平声道：“本少爷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则免吧。”

“你说什么？闲事！”穆小玲俏脸一沉，厉声道：“小洛，我知道你失忆了，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可是，洛阿姨她费尽千辛万苦地找到你，又帮你复学，每个月还给你按时汇钱，这一份份的关爱之情，难道你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吗？”

罗梵沉默片刻，如实回答道：“没什么感觉。我根本不需要帮助，是她非要多此一举，没事找事。”

这番话讲到一半时，雅各布差点儿就忍不住从“异度空间”内窜出来，阻止主人继续说下去，但没有罗梵的命令，他不敢这么做，唯有暗自焦虑：“主人的心机、智谋和实力皆无可挑剔，就是这张扬、直率，冷傲孤僻的性格，太容易引起与洛子霖相熟之人的怀疑。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失忆’这个借口，都没人相信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对方无情的答复后，穆小玲直愣愣地盯了他好久，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洛，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心里则迷惑道：“眼前之人真的是小洛吗？就算失去了记忆，也不该变得如此绝情绝义，毫无人性吧？”

罗梵剑眉上挑，不明白道：“我变得更强大，也更独立了，这样不好吗？”

穆小玲冷声道：“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我宁愿你从未变过；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善良、温柔，胆小怕事的洛子霖，因为那时候，你至少还是个人！”

罗梵听得心头一震，暗惊道：“说我不是人......莫非，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应该呀，我的‘妖力’被这具肉身内的‘业力’层层包裹，想抽出一丝来都难，她不可能感知到啊？”

正当他心里惴惴不安之际，忽听穆小玲继续讲道：“好——你们不管洛阿姨，我管！你把她的住址发给我，我自己去。”

罗梵松了一口气，言道：“你去什么去？‘洛家’早已放出话来，不准任何人插手此事，听懂了吗？”

“让‘洛家’见鬼去吧。”穆小玲玉臂一甩，说道：“洛阿姨住在这里的时候，去看过我好几次，每次都给我买好多东西；听说我的身世后，还拉着我的手，陪我一起掉眼泪，她就像我的亲......亲人一样，如果我这次袖手旁观，那还算是个人吗？”

原来，洛锦红担心侄儿为人木讷、呆板，会错过穆小玲这样的好女孩子，便瞒着他偷偷去看了穆小玲好几次。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感情渐深，洛锦红也在心里认定了这个侄媳妇，对她愈加关爱、照顾。此番举动亦令从小就失去母爱的穆小玲大为感动，分外温暖，更在心中悄悄地把对方当成了母亲一样的存在。只不过，这些事情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她们约定好谁都不对洛子霖提起，若非今日穆小玲情绪失控，脱口而出，罗梵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两位女子已然背着他，建立起了一份近乎母女般的真挚情义。

罗梵瞧着对方嗔怒、骂人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突然觉得她有那么一点莫名的可爱，随口应对道：“就凭你那两下子，去了能干啥，千里送人头啊？”

“不劳你费心！”穆小玲“噌”地站起身来，气呼呼地瞪着他道：“我的‘业力’擅长治疗，最低限度也能帮人疗伤。”说罢，扭身走出大厅，摔门而去。

“刚才还聊得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看来电视上演得都是真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面对穆小玲的“过激反应”，罗梵始终搞不清楚原因：自己的理由如此充分，如此符合逻辑，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呢？

这时，雅各布从旁现身出来，垂首问道：“主人，您真的打算让穆小玲孤身一人前往？”

“哦——”罗梵转头瞥向小弟，出言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也希望我去救助洛锦红一家？”

雅各布略一沉吟，躬身说道：“小的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梵白了他一眼，浅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雅各布答应一声，讲道：“主人，人类之间的情感有时侯的确很累赘、很无聊，但这种羁绊也是他们能聚集在一起，构成人类社会的重要因素。权力、利益和等级地位虽然可以保持社会稳定，可是，当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