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千里落敌网,临危巧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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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点行囊，交代一应事务后，二人骑上骏马，星夜兼程，终在两日后抵达国都。
见城门大开，人来人往，一切如常。顾七抿了抿干裂的唇，紧绷的弦稍稍松缓：“或许，是我们多想了。”
“进去再说。”元哲拧着眉，仍是浑身戒备。他将行囊背到身前，摸到黑金匕首交给顾七，率先进了城。
城门口，候着一个脸生的小太监。
“殿下！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见二人来，他紧走两步，“扑通”跪在马前，泣道，“陛下病危，快随奴才回宫吧！”
“什么！”元哲大惊，俯下身一把薅起那小太监，“怎会如此？”
“陛下他……他……”许是亲王威严过甚，竟吓得那太监脸色发白，额上出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因……因听闻荼州贼乱，陛下忧心忡忡，再加上……加上身体未愈，便病倒了……”
“荼州贼乱？”顾七在旁听着，不由得心中犯疑，“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贼乱？”
“回大人，据说是……”
“边走边说！”此时的元哲，担忧过甚，实难冷静，他一把将太监拽上马，扬鞭急奔。
到了宫门口，下马疾行。小太监在前引路，边走边道：“据说是西北流窜的逃犯，跑到了荼州地界，占山做匪，已滋扰百姓数月。陛下命郑老将军赴荼剿匪，尚未有消息传回。”
“什么时候去的？”顾七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哲王脚步，喘着气追问道，“还有谁跟去了？”
“郑侍郎自请随行，已有半月了。”
“哦。”她费力咽了咽口水，忽捂着两肋不走了，“哎哟……”
元哲停下脚步。
“殿下恕罪，臣一路赶来，实在体力不支。如今已是……”她弯下腰，大口喘着气，“已是头晕目眩，恐难面圣。不如，等臣回去……”
“宫里有太医，专治疑难杂症。”
她心下一沉，未等反应，便有全副武装的兵从四周窜出，将二人团团围住。
只见唐鹤着亮银盔甲，手持长剑，缓缓而来。一双眼似眯非眯，露出奸邪狡诈的目光：“想玩金蝉脱壳？”
终是落了别人的圈套。
元哲满腔怒火，直瞪着来人：“陛下何在？”
“着什么急，你不来，他死不了。”此时的唐鹤，早做了万全准备。只见他手一抬，登时便有两个兵扑上前去，当即取下亲王行囊。
“做什么？”眼看那兵再次上前，欲搜宰辅之身，元哲忙将她护到身后，怒吼一声，“放肆！”
两个兵吓得腿软，再不敢轻举妄动。
“闻宰辅有一把黑金匕首，从不离身。眼下局势明朗，挣扎无益，还是乖乖交出来吧。”
顾七略显惊讶。
知道自己有黑金匕首的，没有几个。可凡是知道的，都不免无意间说出去，让有心人听个正着。
“此番计划周密，非一日之功啊。”她哂笑一声，将匕首从后腰掏出，“怪我眼拙，竟不知，你唐将军有这样的本事。”
唐鹤不再理睬，昂着头，嗓音洪亮：“众人听令！镇国亲王勾连当朝宰辅，欲行谋逆！奉陛下之命，擒拿二人，即斩！”
“是！”众人高呼着，一拥上前！
元哲剑眉一蹙，眼底窜出火来，朝着那兵就是一拳！
顷刻间，厮打起来，场面顿时失控。怎奈寡不敌众，甩不脱这些人的死死纠缠。分神之际，一只脚飞冲过来……
他跪倒在地，只觉胸口剧痛，呼吸困难。未待起身，两只胳膊便被人拽住，身后更有一只手，用力下按着自己的头。
元哲悲愤交加，呕出一口血。用力抬起头来，猩红的双眼直瞪着，染血的齿咯咯作响。
唐鹤乍然愣住。
眼前这人，分明已狼狈不堪。可那眼睛里透出的腾腾杀气，却让人汗毛直立……仿佛顷刻间，便能冲上前来，撕扯自己的血肉……
他咽了咽唾沫，压下心头恐惧，缓缓抬手。
“唐鹤！”顾七用力挣扎，却动弹不得，看眼元哲危险，急急吼道，“纵杀了哲王！你这皇帝宝座也坐不住！”
“宰辅怕是听错了，”他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待宰的猎物，“我是奉陛下之命，剿……”
“可笑。”她嗤笑着摇了摇头，“奉陛下命，可有圣旨？”
“陛下口谕。”
“既是口谕，便该有传旨的公公。啊，我忘了……”她梗着脖子，抬眼笑看着不远处的小太监，“这里有位小公公。只不过，陛下口谕，由淑贵妃宫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传旨，可信几分啊？”
“你……”那小太监抬手指着她，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唐鹤猛回头瞪了一眼，想了片刻后咧嘴笑了起来：“卫礼忠君，为救陛下，被哲王当场斩杀。危急之下，这位公公临危受命，从宫中仓皇逃出，将口谕传给我。我这才，领兵救驾。”
她眉心微皱，不停地打量着几步之遥的这个人，心中暗道厉害。此次，必定有人相助，才会如此周全。
“如何？”他挑挑眉，看着眼前舌灿莲花的书生吃瘪，顿时心情大悦，“裴启桓，你屡屡与我作对，如今怎么样呢？还不是死到我手里？”
“我或许会死，但未必会输。”顾七笑应道，“你惧哲王威势，借陛下之手召他回都，又设局将郑老将军调离。纵你今日得偿所愿，杀了哲王与陛下，可郑旭、戎狄这一干忠将还在，若杀回国都，你又有几成胜算？”
“呵，你怎知我没有应对之法呢？”他昂首挺胸，自信道，“在朝文武家眷，皆被我囚禁宫中，谁人胆敢轻举妄动？至于青州戎狄，自有江北大营牵制。他只要来，我便让他死在这郡州城下。”
“这么说，你调来了江北大营的兵？”
“不错。”
顾七“噗”地笑出声来：“唐鹤啊唐鹤，你算错一步。”
“哥哥。”
未等追问，便听到身后清脆女儿声。他转过身，见妹妹唐笙站在不远处，一脸不耐。
“不是说了，要速战速决，还在磨蹭什么？”
他搔搔头，无奈道：“不知怎的，总觉哪里不对劲。”
“什么？”
“臣——裴启桓！”看着他们兄妹嘀咕，顾七扯着脖子，高声道，“拜见贵妃娘娘！”
唐笙蹙着眉，视线迅速锁定声音方向，漂亮的眼睛里透着阴狠，可肉嘟嘟的脸上却挂起笑意。她不紧不慢走上前：“原来是裴大人。”
“娘娘千金之躯，这华贵的衣裳，怎么沾血了？”
“哦，这个呀……”她抬起袖子，轻捻着被血染红的刺绣牡丹，葱白指尖瞬间变红，“这是陛下的血。”
“陛下……”元哲脸色大变，奋力扭头却连唐笙的衣角都看不见，急得眼泪打转，“陛下怎么了？你这毒妇！把他怎么了！”
唐笙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随后将血抹到顾七脸上，咯咯笑个不停：“都说裴大人生的好看，今儿仔细一瞧，倒真是不输女子！本宫，竟舍不得杀你了。不如，送到哥哥的军营里，让将士们乐一乐……”
“唐笙！你若动她，本王……”他背着身，咬牙切齿道，“定将你碎尸万段！”
“吵死了。”
嗔怪的话音刚落，唐鹤便跨步上前，用力扇了他一耳光！
顾七暗暗咬牙，强压怒火，勉强恢复理智。她深吸口气，缓缓睁眼：“敢问淑贵妃，陛下身边，何人在照顾？”
“你倒清醒。”柔柔弱弱的书生，竟能临危不乱，的确有些本事。唐笙叹了一声，将指尖污血擦干净，满不在意地应道：“自然是那位神医在伺候了。我知道，他是你裴启桓的人，你放心，待陛下写了诏书，我很快让那小郎中，到下面跟你团聚。”
“这样啊……”顾七斜眼看向唐鹤，尾音拉长，“原来，贵妃是想太子继位，垂帘听政。唉，唐将军，可还做着皇帝的美梦呢！”
“笙儿！”唐鹤当即冲了过来，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哥哥……”唐笙脸上一慌，赶紧哄了起来，“这皇帝，你做不得……”
“如何做不得！”
“哥哥！”她轻斥一声，解释道，“你若称帝，世人便知哲王谋反是假，届时满朝文武岂能容你？倒不如太子继位，届时你我把控朝政，日后，你若仍有称帝之心，妹妹我定为你筹划！如何？”
“眼下都能瞒你，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你闭嘴！”唐笙立即瞪眼，指着顾七道，“立刻将他处死！”
“慢！”唐鹤手一抬，脸上已然有了不悦，“这计划，与先前说得不一样。”
“这便是我们的计划！”淑贵妃着了急，“做妹妹的，还能害你不成？”
“若陛下迟迟不写诏书，你当如何？”
唐鹤听进耳朵里，跟着应了一声：“对啊，若他死也不肯写，你要怎么办？”
“自然是……”唐笙顿时语塞，被裴启桓的话打断了思路，竟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自然是放我们进去，劝一劝，也许就想通了。”
“对！”她眼前一亮，开口附和。猛然纳过闷来，气得脸颊微红：“裴启桓！”
“如今宫中，已尽被你们掌握，我们插翅难逃。”顾七眨着眼，一脸认真，“若现在杀了哲王，陛下悲痛至极，又如何肯写诏书？倒不如，让我们进去。你也可以，用叔叔的命，威胁侄子不是？”
唐家兄妹半信半疑，犹豫良久，终点了点头。
“慢着。”眼看要被押走，唐鹤皱着眉问了一句，“方才你说，我算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