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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闯私宅强索名单,入厢房轻探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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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拐角处,赵德勋探出头来,轻唤一声:“殿下。”

身后的元哲抬手用汗帕捂住下半张脸,迈步而出,朝街尾瞥去。

见一粗野汉子,怀中抱着三四岁的奶娃娃,敲了敲门。

妇人开门而出,急哄哄将孩子抱了过来。

待那汉子远远走开,元哲跨步上前,赵德勋紧随其后。

眼看那妇人要关门,元哲快走几步。

“啪”一声,元哲大手拍在那破烂不堪的门上,吓了妇人一跳。

“你们,你们是谁啊?”

妇人脸上挂着泪痕,见两个魁梧汉子进院,不自觉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元哲并未说话,径直进了屋。

赵德勋薅住妇人的后脖领,将她拖进屋内。

极简的装饰,方桌擦得干干净净,上面摆着的饭菜却馊了。

元哲皱了皱眉,抄起旁边孩子的衣服,盖了上去。

“可认识张大壮?”

那妇人一抖,脸上透着惊恐,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男人为何自戕?”

妇人紧紧抱着孩子,缄默不言。

“只要你写份名单,我便放了你。”

“什...什么名单?”

元哲从怀中掏出张纸,放到桌上:“那日参与斗殴的人。”

妇人一惊,后撤两步,险些摔倒。

赵德勋站在在她身后,轻推一把,才勉强站住脚。

“大人,”妇人跪了下来,泪眼婆娑:“请大人饶了我们孤儿寡母吧!”

元哲微微探身,笑得阴冷异常:“那看来,你是不想写。”

赵德勋上前,一手箍住奶娃娃,一手掰开妇人的手,硬生将孩子夺了出来!

“不!不!”那妇人嘶吼,吓得孩子哇哇直哭。

“大人!大人,求您放了他!”妇人双手握住赵德勋的脚,不停地磕头。

赵德勋有些慌乱,看向元哲。

元哲亦心有不忍,可戏总要做足了,才能拿到想要的东西!

“咳。”元哲猛咳一声,恢复了冷峻神情:“拿名单,换你儿子的命。”

“什么名单呀,我真的不知道啊大老爷!”

元哲朝赵德勋看了一眼,赵德勋深吸口气,抱着孩子朝外走去。

“娘——娘——”

那孩子哭着朝母亲伸出了手。

妇人登时发了疯,起身冲了出去,想从赵德勋手中夺回孩子。

赵德勋拽着孩子胸前衣衫,用力提起!

元哲被唬了一跳,生怕那孩子摔下来,忙跟到院外,紧紧盯着。

妇人踮起脚尖,却依旧够不到赵德勋的脸,照着赵德勋的胸膛猛捶了几下,随后仰起头,眼中透着绝望,缓缓跪了下来:“大人,我说,我说...求您,求您别伤了我的孩子...”

赵德勋稍稍侧眼,再次看向元哲。

元哲背过手,点了点头。

孩子稳稳落入赵德勋怀中,哇哇哭个不停。

几人再次回了屋。

妇人站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白纸,抠了抠手:“大人,我大字不识,能不能您来记?”

元哲坐了下来,低头抬手:“笔。”

“家里,没有。”

元哲抬头,见妇人不似说谎,又环顾一周,的确不见笔墨纸砚。

“殿下,我来吧。”

赵德勋将孩子放下。

妇人见状,箭步冲了过去,将孩子抱在怀中,瑟瑟发抖。

赵德勋拇指推开剑柄,食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划,冒出许多鲜血。

弯下腰,手指放到纸上:“说罢。”

“张开,在村东,门前有棵大槐树。”

“赵五,在村北,两个矮土墙,中间夹着个高房,便是他家。”

见妇人不再说话,赵德勋起身,看向她。

“大人,其他的,是别的村子里的,我一个妇人,实在不清楚了。”

元哲抄起纸张,淡淡说了句:“可以了。”

二人大跨步出了院子。

周护带着杨盛跑到村口,四下张望。

正遇上元哲和赵德勋出来。

“殿下!”周护和杨盛跑了过去。

“照您的吩咐,把杨盛带来了。”

元哲看着杨盛,严肃道:“当日参与斗殴的人,可都认得?”

杨盛搔了搔头:“不是一个郡的,不认识。”

“相貌大抵可还记得?”

“那是记得的!”杨盛用力点了点头,恶狠狠道:“跟他们打了两次,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走吧。”

走到村东,望见那棵大槐树。

男子扛着锄头,跟旁边的人说说笑笑,随后摆了摆手,进了院子。

杨盛指着那男人,低声道:“大人!有他!”

随后又去到村北,找到那矮土墙夹着的高房人家,一男子正在院中吃面,几只老母鸡围着他,争相啄着掉到地上的面条。

杨盛亦指认,这是当日参与斗殴之人。

“嗯,回去吧。”

周护有些惊讶:“就这么回去了?”

元哲抬眼看了看周护,没有说话。

赵德勋拍了拍周护的肩膀:“你们先回。”

“那,臣先回去了。”周护朝元哲浅鞠一躬,拽着杨盛往回走。

日落西山,青天白云慢慢暗了下来。

“娘子,收拾好了没有!”

赵五从茅厕跑出来,急匆匆提上裤子,朝屋里跑去。

屋内燃着一盏油灯,昏暗不堪。

小娘子才将碗筷收拾好,正弯腰擦着方桌。

忽然,一双糙手环住自己的腰。

“你喊什么,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那小娘子嗔怪一声。

“娘子,”那手动了起来,朝上摸索着:“我等不及了,快,快给我吧!”

小娘子被他摸得心烦意乱,登时没了收拾屋子的心情,身子软了下来,任由夫君摆弄。

赵五猴急起来,脱下外衫,拖着小娘子到炕上。

“嘭!”

一声巨响,将二人吓得不轻。

那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门闩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哪个小王八崽子!”赵五敞胸露怀,将脚胡乱塞进布鞋中,走了过来。

两个蒙面黑衣人站在院中。

一个负手而立,一个持剑抱臂。

“你...你们!”

赵五抬手指向元哲,赵德勋直接冲上去,大手锁喉,掐着赵五往屋里走。

床上的小娘子见此阵仗,吓得往炕里一缩。

元哲进屋,瞥见墙角的小娘子,外衫敞开一个大口,里面红色肚兜露出一角来。

忙转过头去,拿过赵德勋手中的剑,从炕上挑起赵五的衣衫,扔到小娘子头上。

眼见赵五开始翻白眼,赵德勋才松开手。

“咳咳...呕...”

赵五眼泛泪花,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元哲上前一步,吓得他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好汉,好汉,您这是求财求色啊?”

“求财的话,”赵五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个小盒子:“这里面,是我的积蓄,您留我条命。求色的话,”

赵五指着炕上的小娘子:“我家娘子还算有几分姿色,若不嫌弃,便,便让她伺候罢!”

那小娘子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撤下头上的衣衫骂道:“赵五!你个杂碎!孬种!烂根的货!”

元哲冷哼一声,将赵五手中的盒子抄了过来,里面是灿灿金银。

“哟,积蓄不少。”

环顾四周,虽简朴,却远比之前的人家好出许多。

“我且问你,”元哲将盒子置于桌上,轻轻敲打着:“参与斗殴的,多少人?”

赵五悄抬眼,见来人气质不凡,见财不动心、遇色不动情,心下猜出个七八分。

他谄媚笑了起来:“好汉,您说的是什么啊?”

赵德勋抬脚照着脸踹了下去!

赵五被踹翻在地,门牙掉了两颗。

元哲看着赵五,眸中闪出寒光:“再多一句废话,要你命。”

说罢,赵德勋拔剑凑了上来。

“别别别!”赵五捂住自己的嘴,血顺着掌纹滴答到地上。

“斗殴的大概三十几个,这两天,死了俩。”

元哲同赵德勋对视一眼,站起身来。

“明日过堂重审张大壮的案,带着你们一众兄弟过来。”

“好汉,您行侠仗义!可,可大家都是平头百姓,谁会听我的呢?”

元哲顿了顿,弯腰盯着赵五:“若不来,便和你小娘子,一起去陪张大壮吧。”

“好...好汉!”

赵五朝着元哲和赵德勋的背影喊了两声,不见二人回头。

当夜,凉风灌入屋中,呜呜咽咽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娘子坐在角落一边埋怨一边抽泣。

赵五则蹲在炕边,不停叹气。

“殿下,明天赵五不来可怎么办?”

元哲住了脚,月光将身影拉长。

一只黑狗正趴在地上,忽然矮墙上冒出黑影,登时站起,朝着墙外的元哲和赵德勋狂吠。

周围几家的狗,亦跟着叫了起来。

此起彼伏。

“走吧。”

赵德勋点了点头。

“还不休息?”

晏楚荣收起药碗,看顾七趴在床上,认真翻看着手上的治水论。

“白日睡多了,现在反而精神许多。”顾七眼睛落在治水论上,手朝着床边矮凳伸去。

摸到碟子中的蜜饯,抓了一颗塞进嘴里。

晏楚荣坐在桌前,单手托腮看着顾七。

忽听到敲门声,顾七一惊,忙将治水论收入怀中,顺势将脸贴到枕上装睡。

“晏大夫。”

屋内烛火亮着,想来还没睡。

元哲站在门外,看着晏楚荣微微一笑。

晏楚荣朝元哲浅鞠一躬:“殿下。”

“本王来看看...”

“裴大人吃了药刚睡下。”

元哲面露尴尬,却实在按捺不住,还是抬脚跨了进来:“没事,我就看一眼。”

放轻脚步凑到床前,垂头看着床上睡着的顾七。

口中的蜜饯核还未吐出,半张脸鼓出一小块。

他眉眼含笑,伸手捏了捏顾七的脸。

好凉!顾七一激灵,登时睁开了眼。

迎上元哲的目光后,不好意思地将被子拉起,只露出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元哲脸微微发红,顿觉口干。

他咽了咽口水,道了声:“休息吧。”

晏楚荣待他离开,将门掩上,喃道:“莫名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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