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章 糊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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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秋佳宴设于长乐宫。皇帝的宝座和宴桌,高踞于筵宴大殿的迤北正中。
由于后位悬空,没有凤座,是以皇帝宝座为中心,左右两侧各设置两个妃嫔席位。其他人等则依品级分列于筵宴大殿之东西两边。
今年力求与众不同与亲和,所以除了正北的宴桌上的席位,以及东侧的第一席的位置外指定了外,其他的未做规定,可以随意落座。
话是这么说,聪明人谁不会掂量自个几斤几两的去落座。所以除了承安这个异数,其他的人等位置差别与往年不大。
皇帝宝座的东侧第一个位置为华妃,第二个位置是丽妃。
往年华妃丽妃则是分居于东西两侧,如今这样一安排,丽妃虽居妃位,但给人的感觉上生生的被拉低了一个等级,沦为华妃的下级。
承安在万众瞩目与不可思议中落下西侧第一个座位。刚安置好,正台下居东侧首位的轩辕静就向她投来一抹邪魅笑容。
只见他悠闲的坐着,修长的左右两手的指尖轻点,似是随意的打发无聊时间。
轩辕靖胆大,承安上次在碧颜宫就见识了。哪知今日胆子更大,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卖弄风情”,做着鼓掌庆贺的小动作。
真不知道是说他胆大包天、目无父君的好,还是说他艺高胆大,有备无患。那厮堂而皇之的模样,难道是想宣告天下,她现如今是他太子党这派的???
承安定了定神,平视前方,发现大家的目光似乎不约而同的都看向她。
有艳羡的,有鄙夷的,有钦慕,多了他一个似乎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所以竟然没有人觉得他此举异常,只有她一人心虚而已。
再看下轩辕靖时,他的目光早已挪到东侧的华妃娘娘处,人家母子情深,别人能说什么。
承安趁着这间隙,细细观察了太子周边的人群,没一个与之相似。她失望的又快速的来回扫视大殿,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却依然没有半点发现,甚至她的感觉告诉她,这里根本就没有!
承安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只怕是中了轩辕靖那厮的计谋了。
当时方言在她的手心写了个“白”字,她脑门一热,稀里糊涂的就上当了,怪不得刚才那厮笑得那么贼,原来是有深意。
可恶!从来只有她作弄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戏弄她。敢于第一个挑战她脾气的人,轩辕靖这就要看你是否付得起代价了。
承安水灵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暗道:轩辕靖该你接招了。
她翻转衣袖,衣袂飘飘,倾城一笑,魅惑众生,波光流转的目光不遮不掩的皆数送于太子处。
美人一颦一笑皆万千风华,尽数落于众人眼中。她这般行为让人不由猜测她与太子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或者有私情?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什么红颜祸水啊,颠倒众生,恐有祸国之乱。以卑微之份,陪伴君侧于礼制不合等等。
承安近日内功恢复很快,听力极好,周围的低声耳语听得一清二楚。她擒着笑意,意味深长的描了一眼人群,轩辕靖看这个烫手的山芋你还敢不敢接?
这还只是个猜测,还未开始。一旦有点苗头被做实,落井下石之人必定大做文章。轩辕靖你这可是后院放火,玩火自焚。让你和本姑娘斗,这都是本姑娘玩得不要的。
轩辕靖坐在首座上,如座针毡。本来只是心情好,拿着寻点乐趣,哪知道她给自己使了这么大一个绊子。
那白公子他已经安排妥当了,说起来是个怪人,不肯乔装打扮,又不肯屈就换套行头。
总不能白衣飘飘把他带到长乐宫来,那谪仙般的模样,无论丢在哪里都打眼。在朝中又没挂个一官半职,问起来能怎么解释。
谁知到了长乐宫,这位也是一袭白衣,不长于儿女情长的他,都觉得美得惊心动魄。怪不得父皇一点甜头都没尝到,还被迷得五荤八素的,说红颜是祸水这话一点也不假。
之前她“曾打听到的,只知道人称白公子”的话,根本就是唬弄他的。那白公子拿着画,火急火燎的赶来,听到她的情况,虽然面色无常,可是他的眼神里的情谊已经出卖了他。
今日她与那白公子还真是心有灵犀,都是一身素雅的白,如若站在一起,分别就是一对璧人。她本就无心后宫倘若与白公子有私情,看来他不得不早做准备。
轩辕靖侧脸对身后的下人说着什么,不一会方言就附在她耳朵后道:“姑娘,切莫心急添乱。白公子身份不便露面,已经安排在华妃娘娘处了,午宴后姑娘移步过去就成。”
承安小声嘟囔着:“这还差不多。”
可是,眼前的乱子已经添了,这该如何收拾呢?
她歪着头,手撑着脸颊,手指逐个地轻拍着瓷肌,抿着小嘴,表情生动有趣。
突然她眼前一亮,朝华妃笑道:“娘娘你看,那边有位小公子粉雕玉琢,天真无邪,好生有趣。”
华妃一直认为她虽性情乖张,说话做事不按常理,却是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哪知转眼她就做了一件蠢事。
华妃正愁怎么补救,闻言便知道了她的用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你说的太子身边拿着扇子扇茶水的那孩子吗?”
“正是!”承安笑盈盈的回答。
“那是本宫的嫡亲孙子烨儿,今年七岁了,成天贪玩,稚气未脱。想出这种愚笨法子,贻笑大方。”华妃虽然嘴上是批评,可显然也被他淘气的模样逗乐了,眼角含笑上翘。
“小郡王爱玩本就是天性,我们老家常说会玩的小孩才聪明呢!看到小郡王,让芷莹想起了自己这般年纪大的时候,为了让烤红薯快点冷下来,手抱着滚烫的红薯不停的用嘴吹,半天了还只能眼巴巴得看着。要是知道用扇子扇,也不至于把手心都烫红。”
承安看着粉嫩的小人儿,不时的露出娇美的笑容,恬静美好!
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本应是皇帝的女人会朝太子那里笑了。
朝廷最忌讳结党营私,后宫干政,何况是宫妃与皇子有染。显然的,哪个有私,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曝晒给众人知晓。试问你要是偷了东西,不藏着掖着,会当着失主的面拿来用吗?
如此行径,只有心中坦荡的才敢。只怪他们笨,差一点就被有心的人利用了。
突然间闹哄哄的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仿若有一睹无形的墙,把嘈杂的声音,各种交织的目光都隔绝了。
轩辕拓磊一进大殿,目光就牢牢地被承安明媚的笑容给锁住了,沉溺其中丝毫动弹不得。
他曾无数次的幻想,今生还能再见到她干净明媚的笑靥,无数次只能在梦中泪沾衣裳。
轩辕拓磊红润的眼眶迷离成一片水雾,如同被下了蛊的人,失了魂般朝着心心念念的人儿走去。
步履蹒跚,两鬓的鬓角染了霜华,一下子感觉苍老了许多,谁曾想站在权利巅峰的帝王此刻是一身的孤凉沧桑。
“紫颜回来了,是月宫派她下凡来陪朕的吗?长忠,我不是在做梦吧。”
轩辕拓磊紧紧拽住刘长忠的前臂,借助他的力量才能稳住身形,一步一步向他的梦靠近。
每一步走的谨小慎微,他怕终究是一场梦!以前他认为,以帝王之尊,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当失去她的那刻,他才明白,生杀夺予的帝王,也有害怕的失去的东西。
这个魂牵梦绕的刻碑于骨的名字,这些年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个禁忌,无人敢提,无人敢碰,如今却这般轻易的喊出来了。
刘长忠目光看向台上的白衣女子,心中叹了口气,笑道:“陛下,许是上天感念陛下心诚,特派来陪您的。今日是佳节,您看娘娘大臣们都在,老奴不也在您身边,大家都等您贺词开始。”
“真的不是梦?”轩辕拓磊再次确认。
刘长忠从皇上的期许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沉默地闭了下双眼,再次睁开道:“真的不是梦,您过去瞧瞧!”
他搀扶着皇上,引着他上殿。躬驱的背更弯了,浮尘别在腰间,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却又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