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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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衿时和黎栖遇进去之后才发现，敬老院里不止他们班的人，还有一些看起来陌生的穿着别校校服的学生，那衣服实在太眼熟，就是他们隔壁二十三中的。
林衿时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在看见顾知言径直走过来的时候彻底灵验了。
“黎栖遇？”顾知言的头发长了些，却依旧是那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相貌帅气俊朗，吸引了一班很多女孩子的目光。
“那不是二十三中那个新校草吗？”燕子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果然是顾知言。
见他又凑到了黎栖遇面前，燕子气哼哼地看了林衿时一眼。
任她旁敲侧击，林衿时愣是没告诉她黎栖遇和顾知言什么关系，可见里面还真的有猫腻。
林衿时无辜地向燕子眨了眨眼，目光又回到眼前的少年身上。
黎栖遇面色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在？”
“我还要问你呢。”顾知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甩了甩头，“出去说？”
黎栖遇对林衿时点点头，和他出去了。
林衿时心下稍安，去找燕子了。
“你有什么和我说的？”没走多远，黎栖遇便停下了脚步，目光淡淡地看着顾知言。
顾知言嘴角轻勾，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你可真是大孝子，还真去看你爸了。”
像他，就从来没有去看过自己亲爸一眼。
某种程度上，他和黎栖遇经历相似，家庭相近，甚至还算得上是家人。
黎栖遇冷冷地看他一眼：“如果你没别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有也没有，你舅舅让人去找你爸劝你回家，这事你应该不知道吧？”顾知言笑嘻嘻地看着黎栖遇越发冷凝的脸，笃定道：“他没和你说。”
黎栖遇心里一沉。
他舅舅。
母亲那边的黎家人，真的要让他回去？
先是顾楠，后是黎岸，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谢了。”收回思绪，他看也不看顾知言，转身便进了敬老院。
顾知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了眼里面和谐友爱的画面，略带讽刺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他天生和这种善良正义正直的场景不和。
敬老院里，老人们都为孩子们的到来而感到欣慰和喜悦。
附中的同学们带来了用班费给老人们买的松软美味的点心还有水果，正一个个分发给老人们。
这些自己的孩子难得来看他们一趟的老人们都乐呵呵地拍着孩子们的手背，不停地说好孩子，把他们说的脸颊通红。
原本只是一个综合实践周活动，现在他们的眼里却多了很多认真。
大家主动要求帮老人们做家务，扫地拖地擦桌子擦窗户，把这些老人们的起居室打扫的干干净净，即便是最娇气的孩子也没出声嫌弃房间里的老人味。
大家做完卫生后，便在院子里晒着温暖的太阳和老人聊着天。
“你们都是乖孩子。”
老人们和一班的同学们其乐融融，林衿时发现黎栖遇回来了，拉着他在角落里坐下，“没什么事吧？”
黎栖遇面色从容，摇了摇头，“没事，放心。”
“那就好。”黎栖遇这么说，林衿时也不多问了。
他想告诉她的，自己会和她说的。
目光收回的时候，发现一个老人家离大家坐的有些远，差不多都接近他们这个角落里了，看起来有些孤独。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面色板着，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模样，十分的严肃，很多同学都不敢靠近他，她定了定心，悄悄地走了过去。
“老爷爷，你好，我叫林衿时。”
她看着老人家似是对她的靠近很惊讶的样子，眼眸里带上了笑意，“请问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她刚刚就注意到了，老人家看着别的老人聊的开心的模样，眼里带着的忧愁和欣羡，便也不怕他的冷脸，鼓起勇气走过来了。
哪知老人家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有。”
林衿时才不会放弃呢，她明明看着老人家像是有心事的模样。
最后，她和老爷爷磨了半天，终于听见老人家松了口。
这是一个和家人有心结的老人。
他是自愿来到敬老院的，儿子舍不得他也坚持要来。
其实他是心疼儿子，怕他和儿媳妇因为他感情不和。
可老爷爷的儿子却感到不理解，他以为父亲不喜欢他，不信任他，觉得他不孝顺。
林衿时鼓励老爷爷写信给儿子，“您不和叔叔说明这一切，他又怎么能猜到您的好心好意呢？”
老爷爷有些不好意思，在林衿时接连不断地劝解下有些动容，林衿时给他拿来了信纸，他握着笔，颤颤巍巍得写下了信。
林衿时笑眯眯地拿去帮他寄了。
她和老爷爷约定好，下个周末再来看他。
她自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等回到角落里的时候就和黎栖遇炫耀：“老爷爷可喜欢我了，夸我可爱。”
黎栖遇今天在敬老院也依然是受老太太们喜欢的男孩子，就算坐在角落里，也被好几位老太太拉着问东问西，丝毫不介意他清清冷冷的表情，把黎栖遇修炼多年的寡言少语都差点治好了。
他眉眼轻轻动了动，低声道：“这么开心？”
“当然啦，我下次还要来看老爷爷。”她的目光闪闪发亮地看着他，“黎栖遇，你陪我来好不好？”
黎栖遇点了点头。
林衿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侧了侧脸，没有直视黎栖遇的眼睛，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黎栖遇，我想，我和老人家说的话，其实也适用于我们自己的生活里的。如果我们有误会，直接和对方说，好不好？”
很多误会，往往只是从一个小事开始，最后酿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他的目光定在了她明丽娇妍的脸上，答应她，“好。”
林衿时又开心起来了。
她的喜悦就是这样简单又纯粹。
黎栖遇这样想着，自己的脸上也缓缓露出笑容。
那些事情，等遇上了再说吧。
现在，更重要的是当下的美好。
—
回到家后，他打开个人终端，敲了敲那个许多日没有联系的账号。
y:你终于回我了，怎么样，想通了吗？
x:我要怎么做？
y：你只要听我的就好。虽然联盟有些人不是东西，确实能让你学到不少。而且在信安这块，联盟是最先进的几个组织之一了。
黎栖遇沉默良久，慢慢敲下三个字：“能挣钱？”
大名鼎鼎的y神喷了一口茶水，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才回复对面：你就想着这个？果然还是孩子。你做好了，不说多少钱，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他们干这行的，有太多不法的来源了，难得这孩子还没有开窍，y神便给黎栖遇灌输了一堆要好好做人的心灵鸡汤。
x年纪还太小，果然还需要人引导啊。
他这个师父自然当仁不让了。
y神不无得意地想。
虽然他不觉得失去了他的联盟是损失，但以后他的徒弟在联盟大放异彩，也算为他挣回了面子了。
看对面前所未有的乖顺，他还好心地问了一句：难道你遇上困难了？
黎栖遇摇了摇头，眼前浮现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整个神情都柔和了下来。
他只是，想为了一个人变得更加强大。
既然决定了要跟着y学，黎栖遇的时间便格外紧凑起来，他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更加专注和认真，回家的时候便不用花心思在学业上。
从前学业于他是无所谓的事情，但他现在不想让林家人失望，所以来到这里后便花了不少时间在上面。
尤其是，他喜欢某人为他而骄傲的样子，比她自己取得了好成绩还要开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登过那个技术宅论坛，这天他打开的时候，却是发现上面都在讨论联盟的最新面临的一场技术切磋的受挫。
“m国的那个组织都是高手，听说出现了几位天才，我们这次差点不敌也是正常。”他随意浏览了一下，这是网友里比较客观的发言。
比较偏激的，则是在吐槽联盟，“人心不齐，让人钻了空子。”
黎栖遇没有再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过是一场切磋，胜败本来就是兵家常事。
他更在意的是，如何提高自己的技术和能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黎栖遇跟着y进行更深层次的学习的时候，林衿时也明显感受到他有自己的事情在忙。
她心里有各种猜测，不过觉得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和旭阳集团和黎家相关的一些事情。
不管怎么样，那毕竟是黎栖遇的外祖家，难道他们真的能断一辈子吗？
她不知道黎栖遇心里怎么想的，但她相信他自己应该心里有数。
不过，如果真的有麻烦需要她爸爸妈妈帮忙，而她家人帮得上，她也不希望黎栖遇一个人强撑着。
这么想着，她便和他直说了。
黎栖遇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是一时沉迷于y为他打开的新世界，他给他提供的那些资料和技术都是他从未接触到的，根本目不暇接，如同海绵吸水一般吸收着那些东西。
他没想到林衿时敏感地误会了。
不过他怎么会感受不到她对他的担心呢？
“我没事。”他微微一笑，眸光有些柔和地看着她，“我答应过你，有话直说。”
他也不希望他们之间因为不开口向对方解释而造成误会越来越大，那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我在跟着别人学习编程。”想了想，黎栖遇委婉地和她道。
这也不算是瞒着林衿时，只是他在学的那些东西说起来有些不符合他们目前的身份。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
林衿时懵懵懂懂地点头，看着黎栖遇的目光既明亮钦佩又带着一丝复杂，她低声道：“你好优秀，黎栖遇，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我的梦想，而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好。”
黎栖遇摇了摇头，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是在重新遇见她之后，升起守护她的信念，才会这么努力想要强大起来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林衿时的存在暗地里激励着他，就没有现在奋进刻苦的他。
“衿衿，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很优秀，你的梦想，也一定会实现的。”
林衿时的脸颊微微发红，喃喃道：“你别这么夸我，我怕我骄傲了。”
她那张白皙而明媚的脸上重新露出一个真挚而灿烂的笑容，“不过，黎栖遇，你这样说，我很高兴。”
见到她的脸上重新露出笑颜，黎栖遇的心如同泡在了宜人的泉水里，既舒适又有些微微漾动。
她这样好，他有什么理由，不拼尽全力，好好守护她呢？
既然知道了黎栖遇不是在不务正业做坏事，她有时候在林爸林妈问起他近日情况的时候也会帮他偷偷打掩护：“黎栖遇最近在很认真地学习，他没什么事，妈你怎么不多关心关心我？”
林妈瞪了她一眼，道：“你还要我多关心吗？你多像栖遇一样用点功在学习上，我就少操心了。”
林衿时笑嘻嘻地对她吐了吐舌头。
她现在比起以前已经认真很多了，主要是有黎栖遇的好成绩在前，又有他时不时的辅导，最近几次小测成绩都很不错。
她也觉得自己在参加了暑假的训练班之后越画越好了，也时常在网上搜一些绘画视频学习，画技进步神速。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技能还不足以在网上接单，但她觉得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啦，也并不急迫。
他们也还不是主要挣钱的年纪呢。
周末，她和黎栖遇特地去敬老院看望老爷爷，发现老爷爷被儿子接走了，临走前还留下一封信给林衿时。
信里也都是在感谢她。
林衿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开心。
“老爷爷说，要不是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儿子打开这个心结。”
黎栖遇静静地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带着红晕的脸颊，身上的淡漠气息也融化了许多。
她一直都是如此。
纵是时光变幻，她身上的那些闪闪发光的特质也没有被湮没。
而他何其有幸，能再遇见她。
—
也许是因为做了好事太兴奋了，下午的体育课，林衿时和同学打羽毛球的时候就悲剧了。
动力十足、本打算大展拳脚的林衿时一个不慎，脚滑摔倒在地，“哎呀！”
周围的同学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修长高挑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
少年俊美的脸上带着丝丝紧张，扶着林衿时的手臂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林衿时有些懊恼地看着自己的膝盖，校裤上面已经被擦破了，而且她感觉自己的膝盖也像是灼伤般的疼痛，眼里的泪花都在打转，她拉着黎栖遇的校服，忍不住低声道：“疼。”
是真的疼。
走两步都疼得要命。
在周围同学们关心的询问里，她掀起裤腿看了一下，雪白的腿上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触目惊心。
“伤的好严重！”燕子惊呼一声捂住了嘴，看着好友的眼里带着心疼，“这要好几天才能好了。”
“都是我不小心。”林衿时自知理亏，再疼也没有掉下眼泪来。
她要做一个坚强的美少女。
看到她的伤口，黎栖遇的脸色一变，他低垂着眼眸掩住自己的思绪，对她淡声道：“先去医务室。”
林衿时觉得他脸色不好，她自己受了伤，不敢埋怨，只得让他背着去了医务室。
一班的同学们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不对劲。
“刚刚黎栖遇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
“我哪知道？”
“咻的一下，就出现了。”
燕子同学在同学们后面默默听着，看着那已经消失的背影，在心里摇头：你们怎么比我还不开窍呢。
林衿时一路被沉默的黎栖遇背到医务室处理好了伤口。
等校医走了，她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好像……也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黎栖遇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目光既温柔又带着一丝心疼，却是没有说话。
看到她的伤口的时候，他心里的难受，可能并不逊于她。
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受伤的模样。
林衿时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她低下头，小小声道：“我以后会小心点的。”
他的目光让她知道，他是如此关心她的。
她受了伤，除了爸妈，他也会为她心疼。
少年轻轻抬了抬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落在了她柔软细滑的发顶，轻轻抚了抚，低声道：“衿衿，以后不要让自己受伤。”
可在最内心里，他也怕，自己让她受到伤害。
黎栖遇沉默了很久。
林衿时重重点了点头，耳尖微微发烫，“我答应你。”
她轻轻抿了抿唇，声音轻轻的：“黎栖遇，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看着他沉默许久终于答应，林衿时才放下了心。
回到家，她自然是被林爸林妈挨个批评，乖乖认错。
小白在她身边乖巧地蹲着，像是和小主人一起挨骂，睁着湿润的大眼睛，让人心里忍不住升起怜惜。
看的林妈心也软了。
“狗狗都比你懂事！”林妈抱着小白训斥林衿时，一边快乐地撸起小白滑溜溜的毛。
当初要养狗她反对的最大声，现在也是林妈照顾狗狗最多。
林衿时笑嘻嘻地插科打诨靠着小白萌混过关。
所幸伤口很快就转好了，医生说也不会留下很明显的伤疤，林家人都松了口气。
但她体育课受伤这件事，在班里的影响甚至还没有结束，甚至隐隐约约传到了年级里头。
过了几天，林衿时去上学，人还没到教室的时候，便被燕子匆匆忙忙地拉到了角落里，面露担忧。
“阿衿，现在学校都在传你和黎栖遇在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