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摊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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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摊牌（下）
斯内普感到有些恼羞成怒，邓布利多猜到了自己内心的考量，这是他意料之内的事情，但是就这样公开在当事人面前的举动让他感到十分愤怒。
“请容我打断，我们伟大的校长是否又在为自己的揣测而感动？”斯内普尖酸刻薄地说，“我不觉得我自己的行为举止有哪一个字符合你们的推断。”
他发现普拉瑞斯正在看着他，斯内普浑身上下不自在地咬牙站了起来，对邓布利多说道：“看来我也不能再为自己解释些什么了，未免您和您的学生把我当成什么圣父，在我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请恕我先失陪了！”
说完他甩袖就走，斯内普的黑袍子下摆里就像藏了个鼓风机似的，呼呼扇扇地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摔门离开不知道去哪儿了。
邓布利多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回头对普拉瑞斯说：“一切就和当初一样1，是不是？他还是这样不坦率，不过这也是西弗勒斯可爱的地方。”
“邓布利多校长，如果先生听见你用‘可爱’这样的字眼形容他，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普拉瑞斯实事求是地说。
“哈哈，我觉得也是！不过不必管我叫校长，我还是更喜欢学生们称我为教授。毕竟虽然我不再教书了，但是育人永远是我毕生的事业。”邓布利多欢快地说，“接下来，我要跟你聊的事情就是一些……不符合你表现出来的一年级学生的范畴了，你是有这个意思吗，亲爱的普拉？”
“当然，邓布利多教授。”普拉瑞斯从善如流，干脆地回答道：“我如果就只是一个天才一年级学生，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您谈话了。”
邓布利多满意地夸奖道：“好极了，普拉瑞斯。你真的有一族继承人的风范，虽然我要称赞你的优秀，但是请原谅，我其实更希望你只是个平庸幸福的普通孩子，可惜我们的情势和这让人难以捉摸的命运不允许。”
“我不太谈及命运，邓布利多教授。我更倾向于麻瓜所常说的‘主观能动性’。”普拉瑞斯说，“波特是救世主，这件事是命运注定的吗，我看未必。”
她坦然地和邓布利多对视，毫不避讳地问：“如果伏地魔那天晚上没有去，那么你们有任何办法击溃他吗？”
“我想很难，亲爱的。”邓布利多的话里已经有了惊喜的语气：“我很高兴你这么说，普拉瑞斯！那个词我曾从哪里听说过……麻瓜的哲学，是不是？”
“没错。伏地魔主动地把波特是他的命定对手作为了他的认知，并且是他主动地推动了所谓的‘命运’——他去杀害了波特的父母，才造成了波特打败了他这一客观事实。”普拉瑞斯把麻瓜哲学的概念套用在伏地魔的身上，“而我作为他从不知道的女儿，我拥有什么命运呢？”
邓布利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普拉瑞斯便继续说下去：“作为他的后裔，为他荒谬的恐怖事业卖命？还是‘弃暗投明’到你们的势力，作为反对他的典型，为你和波特要走的光明大道上铺路？我决不承认这种荒谬的东西是我的命运。”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邓布利多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近似于怀念的神情。他看着这个少女面无表情地吐出这番蔑视命运的傲慢言语，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普拉瑞斯。”邓布利多说，“在很久以前，带你的生父到霍格沃兹上学的引路人正是我本人。”
普拉瑞斯的眼睛好奇地睁大，但是没有说什么。
邓布利多却说起看起来和他们的对话毫不相干的往事：“当时，我对他一无所知，只以为是一个有些孤僻的——请原谅——不那么善良的有很高天赋的孩子。我要求他了结了一些学前的杂事，对他讲述了巫师界大概的情况……”
“等等。”普拉瑞斯突然说，“很抱歉打断您，邓布利多教授。怎么我听上去他对巫师界……”
“没错，普拉瑞斯。他对巫师界一无所知，因为他是在麻瓜世界长大的，没有双亲。”邓布利多干脆地回答，看见她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之后甚至笑了笑才继续说：“我当时告诉过他，破釜酒吧的老板汤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生父在他为自己搞了这么大的声势之前，他有一个平常人一样的姓名：汤姆·里德尔。当他得知又有人和他一样，都叫做‘汤姆’的时候，他表现出了再明显不过的厌恶和恼怒。”
“他对整个世界都抱有一种傲慢。他骄傲极了，巴不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他蔑视任何把他跟别人拴在一起的东西，蔑视任何使他显得平凡无奇的东西，并愿意为了让自己声名远扬而蛰伏了相当长的时间。在任何事情上，他几乎都做到了卓越……”
邓布利多看向普拉瑞斯，她似乎正在消化那个恶名昭彰的伏地魔生父竟然是个和自己一样——在麻瓜界长大的孤儿这件事情。
过了一会，看普拉瑞斯的眼神恢复了平静，他才接着说完下半句话：“就像是现在的你一样，普拉瑞斯。”
“鉴于您见证了伏地魔成长到崛起，所以西弗先生担心我做得太多，会引起您的不信任？”普拉瑞斯一边理清思绪一边说。……
邓布利多肯定道：“可以这么说。而且你在对角巷为了卢修斯和亚瑟他们起了冲突，然后还让亚瑟吃了好大的苦头，我得说我确实不太能违背良心说一句你做的没问题。不过你去招揽了珀西，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的很毒辣，那可能是韦斯莱家里唯一一个有可能被你说动的孩子。”
“那个韦斯莱还挺不错的，至少成绩优秀，还懂得上进。”普拉瑞斯吐槽道，“波特旁边的那个可不如他太多了。”
邓布利多劝道：“我对此持反对意见，普拉瑞斯。如果你了解他们一些，你会知道罗恩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好吧，他们身边那个格兰杰倒还算可以……不过你也知道，我真的对你们这些太纯的格兰芬多没什么兴趣。”普拉瑞斯不愿意接受，但是也没有反驳。
“你早晚有一天会发现格兰芬多的迷人之处的，普拉瑞斯。要知道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和萨拉查·斯莱特林本身就是一对好友！”邓布利多知道普拉瑞斯在敷衍，也不生气地调侃。
“是啊，但是他们最后不是还是决裂了吗。”普拉瑞斯不愿意在学院关系之间纠缠，把话题拉回来，“说回西弗先生，他竟然不会怀疑我是否遗传了我生父的本性吗，万一我一直在他面前伪装呢？”
她眯起眼睛，眼神凌厉：“假如我真是在为自己造一个天才的势，用来压过波特这个救世主的平庸呢？我在你们的羽翼之下安然踏进了巫师界的公众视野，你们已经失去了悄悄干掉我的最佳时机……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我再揭露我的身份，那么无论真心假意，伏地魔的残党就会立刻拥戴我为下一任黑魔王——哪怕只是为了对付您。”
“这就是我感到感动的地方，普拉瑞斯。在你和西弗勒斯相处的几年后，他认为你不是那样的人。”邓布利多说。
普拉瑞斯苦笑道：“真的吗，邓布利多教授，你这样说连我也觉得感动，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我会不会哪一天就真的那样做了。”
“那么我和西弗勒斯会尽全力阻止你的。”邓布利多十分好说话地说，“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眼下并没有这样做的意愿？”
“当然了，邓布利多教授，我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想要复兴布莱克家族荣耀的继承人而已。”普拉瑞斯干脆地说。
这看起来完全在邓布利多意料之中。
他十分高兴地说：“那简直再好不过了，而我也愿意相信你。西弗勒斯担心我会不信任你，所以他才对你过早地展露锋芒不太认可。不过这也是因为他担心你，希望你不要怪他。”
“我不会的。我也发现了，先生这周实在是不在状态，他都不怎么上赶着去扣波特的分了。”普拉瑞斯挠了挠鼻子，“其实我的计划里原本也不该这么早就这么高调的，但是特拉弗斯家族跟我们在生意上有点不对付，我得给他们看点实在的东西，才能让他们跟我好好沟通。”
“可以理解。”邓布利多点点头。“而且你也做得很好，要说舆论这方面你一向做的不错。汤姆一年级的时候这方面比起你可差得不少了。”
听到邓布利多拿伏地魔和自己比较，普拉瑞斯直白地说：“我实话跟您说，邓布利多教授，我确实和我生父很像，我也觉得我注定与众不同，但是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命运，而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她向邓布利多摊牌，年少的家族继承人第一次撕开那些或是天真无邪或是娇憨可爱的伪装，明晃晃地展现自己的野心。
“我会征服它——这个傲慢、自大、肤浅的整个巫师界。”普拉瑞斯轻轻地宣布，表情理所应当，就好像她说出来的字眼都是明天早餐的菜单。“落后的法律、闭塞的贸易、愚昧的偏见……它总有一天会知道，不管是什么黑魔头、什么魔法部……乃至是您，最后都会心甘情愿地承认，我能让巫师界更好，我普拉瑞斯·布莱克就是当之无愧的领袖。”
邓布利多欣然地看着普拉瑞斯，小女孩的脸上倨傲又自信，天赋卓绝，抱负远大。邓布利多在一百年以来其实从未有一丁点老花眼的双眼一眨不眨，在他的平光眼镜片后面有一点出神。
视线渐渐模糊，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跟普拉瑞斯此刻的神情极其相像的年轻人。
不过片刻而已，邓布利多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接下来他露出了一个和他的年纪完全不符的笑容，这个表情里面似乎蕴含着跨越了百年的意气风发。
普拉瑞斯甚至觉得在邓布利多的笑容中看见了当年的他：一个和教育家、白巫师领袖或者是亲麻瓜的老头子完全不同的邓布利多。那双明亮的眼睛，那个笑容，应当属于一个和自己一样，或者说比自己强上百倍的少年天才……
“我拭目以待，普拉瑞斯。”邓布利多终于说，“你用了‘心甘情愿’这个词，我会看你如何做到。”
“毕竟我现在还只是个孩子。”普拉瑞斯摊了摊手，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会努力让那一天早点到来的，到那时候，我想您也该退休了，我考虑给您开一家甜品店，让您搞一个老板当当。”
邓布利多愉快地大笑着也站起来，高兴地回答道：“那我可要感谢你，在甜品店养老简直是我毕生的梦想！……我想西弗勒斯的办公室离你的宿舍不远，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因为我还得找找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到底被咱俩挤兑到哪儿去了！”
他说完调皮地冲普拉瑞斯笑了笑，普拉瑞斯也礼貌地跟邓布利多告别之后回斯莱特林的地窖去了。
与此同时，在霍格沃兹城堡门口，通往海格小屋的必经之路上，哈利和罗恩咬牙切齿，垂头丧气地拿着两根巨大的拖布在慢吞吞地拖门口的台地，为方才在公共休息室时的决定悔不当初。
罗恩一边把拖布在地板上戳出夸张的水声，一边用蚊子哼哼一样小的声音对哈利抱怨道：“怎么样，是不是刚才我们还在嫌这个礼拜过的太轻松了？”
“别找气生，罗恩。”哈利也小声嘟囔道，“谁能想到大晚上的斯内普竟然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招人烦呢？”
“要是我们老老实实在那写作业，怎么会遇上这倒霉事，你现在舒坦了吧，兄弟？”罗恩马后炮地说，“说实在的，这一个礼拜过的确实顺当地不像咱们了，现在在这拖地我反倒心安了不少。”
哈利一脸苦笑地说：“谁说不是呢。那些斯莱特林消停下来不搞事情了，我总觉得不可信，总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在这挨罚反倒觉得这才正常……”
“保持安静！”斯内普凶恶地在他俩身后训斥道，“给我动作快点！在宵禁之前我要看到你们把这块台地上所有的脏东西都弄干净！”
哈利和罗恩口不对心的一齐回答道：“是，是，教授。”
然后他俩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拖把底下的地面，俩人心照不宣：也许这块台地上最大的脏东西就是把正要去海格小屋的他俩逮住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俩拿着那个笨重的大拖把，一遍又一遍地干了足足半个小时毫无作用的杂活。眼看着就要到宵禁时间了，再不放他们走也说不过去，斯内普就吹毛求疵地批评了他们拖完的台地上至少十处不合格的污渍，最后还以“在宵禁前无故试图离开城堡，有逃寝嫌疑”为借口，给格兰芬多扣了五分。
在这之后，他总算是大发慈悲地命令他们两个立刻回寝室去。尤其指示他俩不准去某些充满野生动物的木屋。
哈利阳奉阴违地决定等到明天，也就是星期六早上再和赫敏、罗恩一起再去看海格。他看着斯内普拉长着脸凶神恶煞地离开的背影，他不再是这一周里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而是又找了自己的麻烦，这在哈利看来竟然正常了起来。
看来一切还是正常的，哈利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