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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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监护人
这种不负责任的指控实在是有些不像话，斯内普十分不满地瞪了卢修斯一眼。话说出口，卢修斯也知道说的有点重了，但是又碍于面子下不来台，只好用力地哼了一声。
听到这里斯内普倒也不生气了。他的怒气和仇恨已经在邓布利多那里发泄过了，而实打实地看过了那个孩子之后，现在他倒是能放平心态来看卢修斯的笑话。
斯内普趁着卢修斯没彻底发怒前说道：“把你闪亮亮的脑袋放冷静些吧，卢修斯。以你的智慧不会看不出来——与其迁怒于这个女孩，把一切扼杀在摇篮里而言，把她握在我们手里才更有利，不是吗？”
“那可是他的女儿！”卢修斯十分不满意斯内普跟他打官腔，生气地冲着斯内普说道：“看看她的举动吧，西弗！她才八岁，整个布莱克家族都牢牢攥在她的手里！她收到了两封时间有冲突的信却不回复，不调整，故意让邓布利多和我们碰到一起，让两边人都不得不当面拉拢她！那些记忆，一个八岁的孩子！真不愧是他的孩子！”
卢修斯说着说着好像更生气了，他揉着太阳穴继续说道：“塞尔温放她在麻瓜图书馆里长大，谁知道在那些麻瓜肮脏的、杂乱的知识里她都学去了什么！看看那些记忆！她用记忆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然后在最后才给我们下马威！”
斯内普揉了揉眉心，相较于卢修斯而言他知道的更多。卢修斯坚定地相信着黑魔王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他可以理解他现在想要把自己家的一切与黑魔王割裂的心情。
实际上他也很防备那女孩，不过他对自己和邓布利多看人的眼光还是十分信任的。
于是他冷静地劝说道：“我不得不纠正你，卢修斯。霍格沃兹用不着拉拢任何一个学生。而且‘整个布莱克家族’也只剩下一栋老房子、神智不清的老画像，还有老得不中用的家养小精灵。”
卢修斯下意识脱口而出：“还有巨大的金库。”
他立刻发现失言，可他的话音不必落地，就已经和斯内普了然的嘲讽眼神碰在了一起。
“哦，金库。尊贵的马尔福先生终于感受到维持家业的难处，甚至精打细算到妻子娘家留给小私生女的金库。”斯内普讥讽道。
纳西莎又羞又怒地站起来离开了，剩下卢修斯气急败坏地和斯内普大眼瞪小眼。
“好吧，好吧！我保证我不去对那女孩做些什么……杀死她、或是其他的任何事。”卢修斯挣扎地说，“但是马尔福家绝不能养一个黑魔王的孩子！”
“这话倒是让我意外了，卢修斯。方才是谁拖家带口地去老宅揽下那孩子的抚养权利？这时候那金库又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斯内普反问道。
“在那之前谁也不知道那孩子的身世，你们不也一样吗？你知道的，西弗。我可以不掺和你们的任何谋划，但是马尔福家绝不能再和黑魔王扯上任何关系。我们家是清清白白的，一直如此。”卢修斯一字一句地说。
斯内普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这样下定决心，我会去和邓布利多谈。不过很显然，那孩子也并非值得你这样防备。”
“你无需过分的忌惮，没人能比你更懂你们大家族的这些事。一个有那样父母的孤女想要保住自己的家业，又不想被自己血缘的立场影响，玩些小孩子的心眼，这无可厚非。”斯内普客观地说，“你也许发现了，那个孩子的表现十分‘刻板’。”
卢修斯无法不赞同，抿着嘴点了点头。
“她成长的过程中，一直被困于两个囹圄之地，只有疯子、画像和蛇在身边，从未有人和她正常地沟通过。但她的表达、情绪、反应都十分正常，或者说，太正常了。”卢修斯摸了摸下巴评价道。
“没有家人、不被照顾、不与别人交流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孤僻、思维极端、尖锐或者迟钝。”斯内普说着冷冷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像是这方面他自己很有发言权似的，“但她的每一个表达，对于我们的交流给予的任何反应与情绪都是正确又恰到好处，甚至还能满足她自己的需求。”
“但是却有点太正确而且戏剧化了，就像是有标准的刻度，在什么时候该是什么样的情绪，该做出什么反应——应该羞涩、应该愉快、应该悲伤。她是在表演。”斯内普总结道。
“她还这么小！这难道还不足以让我忌惮她？”卢修斯不解地问。
斯内普不耐烦地说：“想想吧，卢修斯！她耍了我们任何事吗？没有！她的‘表演’是因为她的喜怒哀乐都是从麻瓜的书上照本宣科学来的！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这仅仅是因为她想要扮演一个‘正常人’。”
话说到这里，其实卢修斯已经被斯内普说服了。普拉瑞斯在他们和邓布利多一行人登门拜访的时间上耍了一点小聪明，让他们同时到达，同时评估他们任何一方的拉拢，其实是没有那么严重的事情。
而黑魔王已经失败了，已经死了，只有邓布利多那个老疯子还说着什么一切还没有结束的胡话。这个孩子就算存在也不会怎样，但前提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和黑魔王有什么瓜葛。
但他被吓到如此地步，实在下不来台。卢修斯不忿地说道：“那这孩子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她父亲的事情，难道不是威慑？如果她不说，不是对她的处境更有利吗？”
“真的吗，卢修斯？”斯内普嗤笑道，“那女孩如果不是黑魔王的女儿，那么布莱克家的金库钥匙此刻会捏在谁的手里呢？”
无言以对！
卢修斯终于退让了，他坐到椅子上揉着眉心，疲惫地说道：“我会去魔法部帮普拉瑞斯搞定她的一切合法手续，但后续我不会再出面了，让纳西莎和德拉科和她接触吧。之前邓布利多说的什么胡扯的‘学前指导’我会让德拉科去，和其他家族的交际我也会让纳西莎帮忙，但是仅此而已。”
看得出到了这个地步，卢修斯还是不愿收回前言抚养普拉瑞斯。斯内普也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多劝了。只是又叮嘱道：“我们都希望那孩子的身世永远是个谜。”
“这是当然！我巴不得！”已经不愿意再多说的卢修斯摆了摆手，咬牙道：“我从未得知那孩子的生父是谁，只知道是贝拉和不知什么人的布莱克家遗腹子！”
斯内普满意地拉开门，对站在门口拭泪的纳西莎点了点头，离开了。
蜘蛛尾巷。
斯内普满脸铁青地看着自己家破旧地毯中央，那个让他血压飙升的白胡子老头领着的小姑娘正局促地站在那里，脖领子上还盘着那条小花蛇，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假设我没有罹患某些痴呆病的话，那么你可怜的教职员工已经和你报备过，布莱克小姐的原定抚养人有些争议，而我无能为力。”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说。
普拉瑞斯实在是尴尬地不行，下意识想跟海德拉说话，却发现斯内普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的蛇，只好把嘴抿得紧紧的。
邓布利多好脾气地说：“当然了，西弗！你当然耳聪目明，我们都知道！可是除了作为马尔福先生多年好友的西弗你，还有谁更适合暂时担当布莱克小姐的监护人呢？”
“太令人惊讶了！我居然是尊贵的马尔福先生的朋友！我竟不知，我有如此殊荣。”斯内普尖酸地说，“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单身汉，竟敢担当布莱克家族独女的监护人？”
不过邓布利多可不吃斯内普这一套，依旧笑眯眯地安抚道：“并不是让你来抚养普拉，西弗。既然普拉能这么优秀地长到这么大，不会突然变成需要呵护抚养的婴儿的。”
“那真令人感动！”斯内普假笑道，“那么一位少女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这个老男人来效劳呢？”
这话有十分刻薄又恶毒的隐喻，邓布利多温和地循循善诱道：“你看，西弗，布莱克老宅的赤胆忠心咒已经破裂，普拉瑞斯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但马尔福先生又无暇照顾他的姻亲，那么我希望请求你在偶尔指导普拉瑞斯和德拉科之余，能对这孩子照顾一二就可以了。”
“怎么，要我和那位塞尔温女士一样做兼职保姆吗？您的教授在课余时间也不是那么闲暇的，邓布利多！”斯内普抗拒道。
这时邓布利多鼓励地看向普拉瑞斯。
“先生。”普拉瑞斯努力乖巧地说道，“虽然我还小，但是我掌握许多基本的药材处理手法，以前我为罗亚尔熬制过药材，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斯内普并不接受：“我想我还无需使用童工来做我的助手。况且我也不需要助手。”
“那么学徒呢，先生？”普拉瑞斯不退缩，“布莱克家族拥有足够支撑您教导我，直到我成长到和您一样的魔药大师那时为止的魔药材料储备和财力。”
斯内普心底不可掩饰地动摇了一下，但却依旧冷酷地说道：“真是狂妄，别说我现在是否是魔药大师，我怀疑布莱克小姐直到下一辈子也未必能领会魔药的真谛。”
普拉瑞斯却微微扬起了下巴，像每一个纯血统家族的大小姐那样倨傲地说道：“先生，就算您教导我到下辈子，布莱克的储藏也尽够了。”
虽说有点功利，但是斯内普还是明显被打动了。
看普拉瑞斯已经抛出了十分有吸引力的诱饵，足够了解斯内普的邓布利多立刻从另一个方向佯装责备地劝说道：“普拉，西弗怎么会是贪图珍稀材料的那种人呢，你不该这样说的。西弗如果同意做你的监护人，在法律上便算作你的养父，教养你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听了这句话斯内普简直是毛骨悚然，后背上直接冒出了一层汗。
黑魔王女儿的养父！邓布利多可真敢开口。
“你我都知道普拉瑞斯的生父，而普拉本人也希望这件事情成为仅仅由我们知道的秘密，毕竟我一贯秉承——这孩子是无辜的。”邓布利多严肃了起来，递给普拉瑞斯肯定的眼神，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普拉，你先去楼上歇会，好吗，我和西弗勒斯有些话要谈。”
那孩子出奇地配合。斯内普不满地看她缓步走上自己家那老旧的楼梯，普拉瑞斯那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龙皮小靴子踩在地上发出的响声简直让人心情不虞极了。
但是他知道邓布利多一定有什么支开她的理由，而且是自己最讨厌的、没办法拒绝的那种。
邓布利多实在是知道斯内普，他并不是那种公私分明的人，所以他语气微微重了起来：“西弗勒斯，我请求你不要把对黑魔王和战争的后果迁怒在普拉瑞斯的身上。”
“哦？”斯内普没忍住尖锐地反问，“你为何不把这话拿到坟墓前，说给你那些死在战争中的手下们听听？说给他们留下的家属们听听？看看他们会不会快乐地说：‘好吧，咱们一笑泯恩仇吧！’然后接受黑魔头的孩子？”
邓布利多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上去似乎真的有些苍老，但是眼神依旧锐利得可怕。
“我们不能不接受她。巫师界不能有一个不受管辖的黑魔王之女，她只能是由我们教养的布莱克。”邓布利多终于冷酷地说，“我笃定现在的这个女孩和我几十年前看到的男孩是不同的，就算有相同之处，我们也要力保那些不同点永远存在。”
他之前话语里的笑意和温和似乎都冻成了冰，白巫师的领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必须将她稳定在中立——甚至偏向于我们的位置。纯血家族一向立场摇摆，就算……汤姆回来的那天，持有她，我们也有一争之力。”
斯内普沉默了片刻，他的呼吸粗重到像是快要溺亡。
邓布利多看得出来斯内普已经不再抗拒，语气软化了一些说道：“我们不能不做到万事俱备。这个孩子儿时的成长已经不在我们的掌控下，而她现在正巧不愿选择她天然带有的立场，这是梅林赐予我们的优势。你知道，如果她被食死徒的余党找到，秘密拉拢过后……我们毫无知晓的话，再过几年……莉莉的儿子……”
“我知道的。”斯内普硬邦邦地打断道，“我愿意做那女孩的监护人，并且不将她视作黑魔王的女儿。我将只拿她当作一个布莱克，而她自己最好也谨记。”
看着他一副运作大脑封闭术的样子，邓布利多便知道斯内普已经说服了自己，于是如释重负地笑道：“贝拉虽然是个疯狂的美人，但你不能说她不是个优秀的人才！她的女儿自然冰雪聪明！”
说着他捋了捋长长的胡子，满意地一挥魔杖。一边的小茶几上，两个脏兮兮的玻璃杯被倒进了黄澄澄的不知道什么酒。他拿起一杯对着斯内普敬了一下，一饮而尽道：“敬你伟大的肚量，西弗勒斯。”
“是吗。”斯内普冷笑着拿起杯子，喝毒药似的把那液体倒进嘴里，说道：“区区一个小女孩不算什么，等到那波特入学，你会看到我有多么伟大的肚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