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普拉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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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普拉瑞斯
“姑祖母,他们真的在今天就会来吗?”
银灰色的长厅尽头,一个约莫三、四英尺高的小女孩站在厚重的帷幔旁边,仰头对着墙问道。
在那面墙的正中,一幅贵妇人的画像悬挂在上面。无论谁看了这张画像都会觉得,只有画像中描绘的这位贵妇人才能配得上它背后这样花纹考究又繁杂的墙纸——她偏执阴沉的脸色和这阴沉沉的房间简直是绝配。
“会来的。”画像里的贵妇人高高昂起下巴,脸色倨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女孩的装扮。画像没有神采的眼睛逡巡过小女孩身上那条缀着花边的白色过膝长裙,最后停留在外搭的铁灰色半旧外袍上面。
她不过也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却穿着精致整齐,举止彬彬有礼。小女孩漆黑卷曲的长发披散下来,更显得皮肤白皙。小脸蛋长得好看极了,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洋娃娃。
一条手臂长短的小球蟒在门厅后面蜿蜒滑了过来,地毯厚厚的绒使它的前进不是很顺畅。小女孩听见了摩擦声回头看那条蛇,长长的门厅里墙上的灯立刻更努力地点亮自己,使得整个长廊变得明亮了不少。
随着亮起来的灯光,画像中的女人看见那件灰袍子的布面上有明暗相间的纹路。那暗纹随着光线照射也跟着闪闪发光,隐约能分辨出似乎是什么贵族纹章的复杂花样。
画像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也亲密了起来,才找补了一句来哄孩子:“我的宝贝,他们不一会儿就会来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指尖拉着裙角对着画像恭敬地行了一礼,回头便俯身向下伸出小手来。球蟒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顺着她的手指爬了上去,藏在宽松的袍袖里。小女孩摩挲着蛇冰凉的鳞片,垂下眼睛看了一眼脚下的长毛地毯。
“克利切。”她低声叫道。苍老的家养小精灵立刻在她身后恭敬地低着头,等待小主人的指示。
画像两侧的帷幔本来都快自己缓缓拉上了,但听见她叫家养小精灵,画像立刻弹开遮挡视线的帷幔,从画中眯着眼睛,准备听听她要下什么指令。
“把门厅的地毯再掸一掸,今天我们或许会被拜访得过分热情,布莱克家许多年不见外客了,别让客人看见了灰尘。”她声调柔和地吩咐道,稚嫩的小脸扬起来,语气里微微透出一点傲慢。“我先去整理一下头发,方便见客。”
“我的好女孩!普拉瑞斯!一个好布莱克!”画像里的妇人这才扯出了真正满意的表情,高亢地笑着。“纯粹的继承者!布莱克的光芒!”
被称作普拉瑞斯的女孩没有回应画像里兴高采烈的喊叫,径直离开了长厅拐到楼梯上,家养小精灵垂着大脑袋,伴着画像的声音同样兴高采烈地去干活了。
普拉瑞斯脚步轻快地走到壁炉旁,在确认了没有任何画像在注视这边之后,直接扑在了大沙发上。袍子和裙子铺散在她身边,让她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大洋娃娃。
袖子里的蛇被她的动作压了一下,发出惊恐的嘶嘶声,试图从普拉瑞斯的手腕上离开,想要把脑袋塞进身体底下把自己盘成一个球。
普拉瑞斯直接把扭动的蛇脖子攥在了手里,懒洋洋地看着它,甚至能从它褐色的小眼睛里看出一丝慌张。
“你跑什么,海德拉?”普拉瑞斯用圆润的手指摩挲着蛇头顶细密的鳞片,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对着蛇嘱咐道,“我告诉你,今天将是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外人,你一定要做足蛇的派头,明白吗?”
海德拉闪闪发亮的小蛇眼睛里几乎都能看出唯唯诺诺的神色。普拉瑞斯也不管蛇听不听得懂她的意思,恨铁不成钢似地补充道:“从我肩膀上把你的头昂起来,时不时地对来的人吐舌头!拜托了,像你的名字一样威风!”
她似乎对蛇能否理解她想要的“派头”并不是很抱有信心。因为海德拉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完全不理睬她,自顾自又重新缠绕回了她的手臂上。
普拉瑞斯翻了个身在沙发上躺下,拉过身后缀着花边的抱枕拍了几下,枕在脑袋下面,黑色的长长卷发铺散开来,看上去像是海底舒展的海藻。
她也懒得去弄所谓的“整理头发”。她刚刚只不过是说给姑祖母听,其实她觉得自己的头发现在就挺好看的,干净顺滑,还有淡淡的木质香味。再说她这么小的孩子,也没什么可梳妆的。
普拉瑞斯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就在沙发上睡了一阵,似乎在半梦半醒之间还听到家养小精灵给她盖毯子时,口中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小小姐怎么能睡在沙发上呢,老夫人看见了又会生气的,如果着凉了怎么办?外面的豺狼还要来让小小姐到外面去,这怎么行?多么危险……老克利切真是太担心了。”
在壁炉背后的墙上,缀满了名字的厚重挂毯跟陈旧的星图一样,在那里悬挂着。一个个名字就像一双双苍老又陈旧的眼睛,密密麻麻地、静静地望着她。
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
“阿不思,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小状况’。”年长的女巫抖着手,在耳边抚摸了一下本来就一丝不苟的盘发,能看出她内心的复杂。
麦格教授神色十分严肃地看着邓布利多,而那个老人却毫不在意地笑着,似乎是一门心思在和自己长长白胡子上的蝴蝶结做着斗争。
“但它也并没有很棘手,米勒娃。”邓布利多弯弯的眼睛里全是不太严肃的神色,而麦格教授很不赞同地望着他。
这时门“砰”地被推开了,一个漆黑的身影好似一团黑烟一样滚滚而来,翻飞的黑色袍子里散发着一股苦涩的混合药味。
“请恕我很难苟同你的话,邓布利多。”斯内普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前站定脚步,盯着他干巴巴地说道,“我们都知道,那个家里已经完全没剩下什么人了。而如果我的耳朵及大脑没有老化的话,我听闻那个孩子是——”
“是的,西弗勒斯,那确实是一个贝拉的孩子。”邓布利多温和但是坚定地打断斯内普的话。他从厚厚的一叠羊皮纸中间抽出一张在桌子上摊开,那是够资格被发放录取通知书的未来小巫师名单。所有拥有魔法天赋的孩子都会通过深奥莫测的魔法被检测到,从而将名字显现在那些名单之中。
看着那张羊皮纸,斯内普就像碰见了什么臭不可闻的东西,眉头皱得能夹死两只狐媚子。
上面纤细的花体字明明白白地写着:【伦敦,格里莫广场12号,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莱斯特兰奇之女,普拉瑞斯·布莱克】
“她也不过仅仅是一个孩子罢了。”邓布利多说道。
“请原谅我要出言讽刺你的修辞了,邓布利多。‘仅仅是个孩子’?”斯内普用力地哼了一声表示嗤笑,随机恶狠狠地质问道:“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的孩子?鲁道夫斯根本就没有生育的能力!她和他的结合只不过是为了她的主子,好把莱斯特兰奇家族捆死在那条船上。她也从未爱过他!这会是她和谁的孩子?”
邓布利多也不生气,平静地回答道:“贝拉现在正安安稳稳地呆在阿兹卡班,鲁道夫斯也一样。我去问过鲁道夫斯和贝拉关于这个突然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孩子,毕竟当年清算庭审的时候我们从未听说他们有任何后代。我用了一些小办法,得知连他们两个本人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麦格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说:“贝拉特里克斯生下了一个父不详的孩子?”
斯内普听了这话似乎更不高兴了:“你我都再清楚不过布莱克家族的作风,她那样一个人,会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养在祖宅,还能够被允许姓布莱克?”
说着他看着那些字迹,嗤笑道:“贝拉疯成那个样子,我很难不为她的时间管理喝彩。就在她为她心爱的主人完成那些杀人放火的‘大业’之余,居然还有时间把孩子记上族谱!布莱克家那个肮脏的破毯子会认同这个孩子随母姓登上族谱,还不够说明事有蹊跷吗?”
麦格教授赞同地说道:“西弗勒斯说的是对的。事关重大,这个孩子的来龙去脉我们一定要谨慎考虑。她出生的时候霍格沃兹的录取书从未出现布莱克的名字,她要么是在英国以外出生,要么就是被一直隐藏起来。而如今她在布莱克老宅,我们不能轻率地…你知道再过几年……”
“我知道的,米勒娃,西弗勒斯。别太紧张,我知道的。”邓布利多居然很难得地第二次打断了他们的话。他终于不再和自己胡子上的蝴蝶结较劲,伸手郑重其事地抚了抚那张羊皮纸上的字迹。
面对二人的目光,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知道你们的顾虑。麻瓜有‘疑罪从无’的说法,虽然很不贴切,但是我也要将它用在这里。贝拉虽说对汤姆有着疯狂的爱慕,但是那些年汤姆在一步步向上爬的时候,贝拉的美貌和强大可是他手下的一杆利剑。我得说,汤姆真是个太不合格的上司。”
“在那些年里,贝拉这样美丽的花朵不知道被他为了攫取权力,强送到了多少人的手中。”说到这里,邓布利多的眼中闪烁着不知是愤怒还是痛心的神色。
“我建议您把无用的怜悯从食死徒身上移开,邓布利多。”斯内普冷冷地说,“或许贝拉为了献出她的忠诚,在任何人都不知情的时候偷偷生下了小食死徒预备役,特地藏在祖宅——就是为了有你滥好心的这一天,好让这个孩子日后帮她的好主人死灰复燃呢?”
“但是我们不能光凭推测和猜忌就这样对一个未知的孩子产生偏见。”邓布利多坚定地说道,“就像当年,就这样——我们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
“错误,邓布利多?”斯内普不满地用力呼气,“你或许以为当初假若你对年幼的神秘人心存怜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你的仁慈已经和你摄入的的糖分一样蒙住了你的神智了!阿不思!对于那种心里没有情感的人,你对他们付诸任何怜悯都是白费!”
“这个孩子甚至比哈利晚出生几个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道,“记得吗,在汤姆失败的时候,那段时间贝拉这位得力干将可是离奇地没那么战功赫赫了。甚至在我们追捕食死徒的时候,贝拉有很多次都不战而逃。”
“显然,我们当时以为她是被神秘人失败的事实挫败,事实上她是已经生育了孩子,身体虚弱。”麦格教授终于也说道。
回想起那段黑暗又不堪的时光,斯内普不得不认同。当时的自己万念俱灰,居然完全没注意这些“前同事”的身体状态,但是他的确记得贝拉似乎在后期一直穿着极宽大的袍子。贝拉夫妇在黑魔王倒台后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颓废后立刻去折磨了隆巴顿夫妇,这也是他们最终落网的契机。
这样看来是生产的虚弱加上黑魔王失败的严重打击,让贝拉特里克斯彻底陷入了疯狂。
“贝拉生下这个孩子后会把她送回祖宅,记上自己的族谱,就证明无论本心是利用还是什么,她的措施最终也是达到了保护孩子的目的。贝拉对她是有爱的。既然有感情的存在,我们就必然不会重蹈覆辙。”邓布利多又劝道。
斯内普干巴巴地说道:“好歹那个疯女人多此一举把她记上族谱,让我们能有所防备。要不然这个孩子对我们来说就又是一个一无所知、父母不详的战后儿。”
感受到斯内普的态度软化下来,邓布利多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还是有点气呼呼的斯内普。
片刻,麦格叹了一口气,从桌子上拿过了那张名单说道:“既然我们这里有了消息,那么按照亲缘,现在仅存的布莱克……马尔福家势必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为防止万一,我们也该派教师过去,怎么说也不能失了先机。”
依旧眉头紧锁的斯内普也知道邓布利多已做出决定,只好不情愿地接过麦格的话头说道:“布莱克老宅封闭已久,这个孩子不知是如何被教养长大的,只怕是沃尔布加·布莱克的画像……再加之马尔福可能会介入——也只有可怜的、阴险狡诈的斯莱特林魔药教授能跑去一趟了。”
“西弗勒斯。”麦格拍了一下斯内普紧绷的胳膊肘表示安抚,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邓布利多却从办公桌后站起了身来,走到斯内普的身边说道:“我和你一起过去,西弗勒斯。”
斯内普挖苦道:“区区一个八岁的小孩儿,光派出一个阴沉沉油腻腻的魔药教授还不够,还需要伟大的霍格沃滋校长用他尊贵的双眼亲自确认一番?”但是神色也是淡淡的,没有反对的意思。
邓布利多笑道:“这还不止呢,同行的还有最年轻、最卓越的魔药大师,斯莱特林最年轻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