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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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县衙，吴念玉屏退左右，和左恒单独进了屋。

“按殿下的意思，或许不仅仅是函谷关，从一开始，观海园就全程都在跟踪雍国公主？此事当真蹊跷，陈乔对离燕旧朝忠心耿耿，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不止。从西京城包子铺的事件来看，我想他们全程都在同时关注我与她的行踪。不过你说得对，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吴念玉道：“陈乔与雍国公主之间，或有嫌隙。他不信任公主能听从他的安排如期将我刺杀，或者，他害怕公主还会做些别的他不希望的事情，这才要一路监视。”

既然在西京城，包子铺跟踪之人的身份已经明了，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个阻止观海园跟踪西京王府探子的人，又是谁？吴念玉思索着。他心中已渐渐有了模糊的答案，但这个答案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殿下认为，陈乔真会让雍国公主在路上对殿下下杀手吗？如此以来，观海园和朝廷之间便是血海深仇，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左恒问道。

“如果不是要在这南渡途中置我于死地，他怎会让雍国公主屈尊降贵，来护送我这么一个他恨之入骨的新卫皇子呢？”吴念玉轻笑了一声，手里摩挲着脖子上的长命锁。

“如此说来，观海园这是马上要反了？”

“不，他们迟早会反，但不是现在，”吴念玉沉思道：“否则以观海园现在的势力，沿途他们有如此多的据点，高手必定如云，会有无数次刺杀我的机会。你们几人纵使武功高强，一路车轮战下来，也迟早会因疲乏而战败。如果是这样，同样不需要雍国公主动手。”

“可殿下若身死，朝廷如何容得观海园？纵使殿下与陛下……”左恒迟疑着说道，“可他们必定是不知内情的。”

“你说得不错，”吴念玉笑着道：“这就是陈乔要雍国公主来的原因。他不能让朝廷掌握证据，表明我是被观海园派的人刺杀的。本来李丛向洛川镖局求镖护送这件事就不可为人所知，相当于我们替他保守了凶手的秘密。”

“这……”

“无妨，”吴念玉轻松说道，“我能活到现在，说明此事还有转机。既然我在明，他们在暗，那就让他们跟着罢。横竖我的行程光明正大，一路人人可知。只要雍国公主一日不动手，他们一日能奈我何？”

傍晚，吴念玉推拒了县令的宴请，独自在卧房中用餐。魏达听说这里明天有祭星仪式，今晚会取消宵禁，大街上张灯结彩，兴冲冲地拉着左恒和苏康去玩了。左恒担忧吴念玉的安全，不肯去，被吴念玉安慰有侍卫会在门口护卫，亲自送出了官驿大门。

小小县城，吃穿用度比之西京都很一般。然而吴念玉倒是不怎么在意，粗茶淡饭，一个人吃得倒是也很香。外面吵吵嚷嚷，他在屋里喝茶看书，悠然自得。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随后外面有一阵低声交谈声。吴念玉抬起头，看到门外影影绰绰，过了一会儿，侍卫敲门道：“殿下，扎西回来了。”

吴念玉放下书，“让他进来。”

扎西看起来风尘仆仆，一问果然是一路从西京马不停蹄赶回来。听说不久前出了大事，懊悔着自言自语，说早知道应该从王府再抽调些侍卫一同过来补缺。

吴念玉虽口说无妨，但听了他的话，心里也不免多了警惕。他思索片刻，让扎西去请县令过来。

“听说明日县中有户人家有祭星仪式，到时整条街道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可是真？”

“回殿下，是真。”

“千灯节不是在正月初八？这户人家怎的放到现在才祭星？”

“这户人家姓郑，祖上出过一位户部侍郎，两位太守，是我们这儿数一数二的大家，”那县令恭恭敬敬答道：“本来祭星仪式应在正月初八，但这郑家五代往上，曾有一位家主连考三年科举不中，第四年时，在五月初十梦见过九曜星君，当年科举直接高中状元，门楣光耀，从此家族昌盛，便从那时定下了规矩，在五月初十还要再祭星，以感谢星君庇佑。”

“竟有如此事！”吴念玉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看起来兴味十足。

本来县令今日宴请西京王被婉拒，心中正颇为不安，此时见到吴念玉看起来对明日的灯节很是感兴趣，便试着邀请道：“殿下若是感兴趣，不妨明日也去观礼。郑氏家主为了宗族繁盛，祭星完毕后还会邀请大家一同在河中放灯祈愿，到时水面宛如银河落九天，乃是我们渑县一大美景。”

”听起来倒是一桩美事“，吴念玉摇着扇子，不像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倒像个江南街头的风流才子，笑言道：“既如此，那本王便也去凑凑热闹，放盏灯为父皇祈福。”

那县令跪地行礼，口中高声道：“殿下孝心，实乃我等表率！”

吴念玉笑着摆摆手，示意县令不必多礼，言道：“不过，大人也知，本王在平洲时曾遇刺杀，如今身体仍未大好。明天这祭星仪式虽说只是小规模的祭礼，还劳烦大人多派些护卫过来，本王也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