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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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山地处淮南道内,三妖从钱塘县动身,只消了一昼夜便抵达若山西侧。
若山上多琈之玉,站在山脚下,便能见山上紫气环绕,山峰出隐于云海之间,鹅黄的光束从最高的峰顶喷涌而出,一簇一簇坠落山谷,山间萤火,犹如苍穹倒影,在月色下光华流转。
自从离开金谷山后,狐苓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紫气环山之景了。
西侧山脚有一处蓝河,河身呈现飞鸟状,这里便是龟金金与他六哥约定的地方。
隔了一里路,遥遥便能借着月色看到河边竖起的一面黑旗,黑旗之下停了两顶软轿,几个只着小褂的人影蹲在轿子边上的火堆旁。
带头那的绿小褂背后长了对黑翅膀,两扇翅膀一扑扇,便飒飒踏过蓝水落在了河对面。
他的手中握着一张布卷,站在水边将布上的人像与不远处的龟金金比对了半天,这才热情的迎了上来:“九爷爷,小的再此恭候您多时了。大王已在山中备了上好的酒菜,还请爷爷快跟小的回去吧。”
龟金金掀了掀眼皮,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叫他们都过来,小爷正好走乏了。”
“是,是。”那绿褂忙不迭的朝天吹了声号子,河对岸的人影顿时晃动起来,两顶金丝软甲摇摇晃晃的过了河,停在了一行妖的面前。
扛轿子的几个小妖脑门上还生着蓝褐色的羽毛,待轿子挺稳当后,便都在轿子下趴伏在地上,齐刷刷喊着:“九爷爷。”
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小妖,伏在地上还悄悄拿眼睛往上瞟,被绿褂上去重重踹了几脚,便缩在地上再不敢动了。
“都起来吧。”龟金金将挡在软轿前方的小妖精踢到一旁,一屁股坐到软轿顶上,嘴上还招呼着:“狐弟,这边来坐。”
狐苓迈开长腿坐到了他身边,靠在松软的软垫上,凉爽的山风吹得人心中畅快。
“九爷爷好大的排场啊。”他舒服靠在软垫上,眯着眼揶揄道。
龟金金从腰间取出折扇唰的展开,又将额前垂下的长发捋到脑后,纨绔子弟四字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那是——到了我六哥这,回头小爷就是二大王,你做三大王,以后他们都归你管!”
绿褂堆着笑容,也在一旁低头哈腰的奉承着。
江莲心手中抱着琵琶坐上了另一顶小轿,一旁有眼力的小妖连忙替她提起裙摆放在脚边。
她在轿子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探出了半个身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新奇的打量着那些长着黑翅膀的妖精们。
绿褂子见一行妖都坐稳当了,这才站直了腰背,高声喊道:“都稳当着,起轿——”
十几对翅膀同时扇动,地上足足扬起了一尺高的尘土,四周柘树的绿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两顶金丝软轿晃晃悠悠的掠过蓝水,披着月色薄纱慢慢向西峰上飞去。
鸟族抬的轿子脚程极快,不一会飞到山峰上空,壮丽绚烂的山景一览无余。
山峰向外凸出的石崖上覆手站着位长身玉立的男人,一袭银云纹梧桐绿长衫,雪发束在脑后,姿容清冷,宛若天人。
两顶轿子稳稳的落在崖壁上,男人快步走到轿子前,接住飞扑过来的龟金金,温柔的替他将长发捋到耳后:“我们小九在外面受苦了。”
“六哥好久都没回来看我了。”龟金金低低抱怨着,抬起头,却分明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狐苓也领着江莲心走下轿,恭敬拱手道:“初阑兄。”
龟家老六,字初阑。
龟初阑点了点头,温声道:“你们都是小九的朋友,日后在西峰住着,有什么不习惯都只管同我来说。”
他常年受儒家礼仪仁义的熏陶,无论对待何等身份妖都是亲和有礼,更不会如同黄四郎那般仗势欺人,所以在金谷山上名声极好。
“那就叨扰初阑兄了。”狐苓笑着道,身后的江莲心也浅笑着向男人行了个万福礼。
庄内早早挂满了黄灯笼,身姿曼妙的舞姬在席间翩翩起舞,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直到天光大明方才散却。
……
一年后。
若山共分十八峰,灵气旺盛,地广物博,狐苓索性便安扎在瀑布脚下的枫叶谷修行。
枫叶谷长满了野生的枫树,地上长年累月积下厚厚一层枫叶,**后便形成了枯叶沼泽,沼泽下则堆满了皑皑白骨。
无论是妖或亦山间生灵,大都对这片不详的土地退避三舍,宁肯多绕些远路,也不愿意从谷间穿行。
不过,这正好倒遂了狐苓的意。
麒麟血乃天地至宝,由其以成年麒麟的血最为宝贵。拥有一滴麒麟血,无异于怀揣重金行走于土匪窝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谷内戾气太重,狐苓便单独将江莲心留在谷中,自己平日里则跑到枫叶谷后方的山坡上修行。这里虽然水土肥茂,却因为靠近枫叶谷平日里没有几个生灵愿意靠近,也算是个清净地。
狐苓熟练的从背上将背篓取下放在一旁,又将外衫接下铺垫在身下,清晨温煦的阳光透过他头顶的柘树斑斑点点的洒落在他的肩头,令他不禁畅快的眯起了眼睛。
千年雷劫后,半妖在修行上最大的束缚立即被打破,再加上有麒麟血的辅助,他如今的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
青绿色的光束在他周身不停流转,随着汹涌的灵力充斥每一条经脉,复仇的信念在他心中一日比一日更加坚定。
在戈阳县的那十年就恍若黄粱一梦,偶尔午夜梦回,他都会恍惚的久久靠在床头想——那十年究竟是真实的回忆还是一场不愿清醒的美梦。
太阳在天上转了半圈,浮在壮阔的高山上,仿佛为青山披上了金绣线的红盖头。
身后的传来沙沙的响动,狐苓缓缓睁开眼,晚霞落在他的眉眼,那张清冷的面容沾染了烟火气,更显昳丽。
回过头,只见一只身形如猫的小怪物正手脚并用的想要爬进他的背篓中。
那小怪物浑身通白,长着一对豹子耳朵,额上有花纹,身体较成年的野猫稍微大一点。对上狐苓的目光,小怪物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飞快的跳进了背篓中。
狐苓见过这小怪物几次了,应该是这个月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家伙,且只在夜里出没。
可这小怪物胆子实在小得紧,往常都是远远趴在草丛中看着他修行,狐苓向它靠近半步它便会受惊的躲进密丛中消失不见,像今日这般大胆走到他身边还倒是头一回。
狐苓在附近找过几回,也没看见过留有幼崽的巢穴,小家伙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丝毫闻不到半点母兽的妖气,反倒沾着股不知道从哪蹭来的桂花香。
这么小的幼崽单独出现在山间,身上也没有母亲留下的妖气,种种线索都指明了它的身世。
——这是一只因为某些原因,而被母兽和家族遗弃了的小兽。
狐苓慢悠悠将背篓拉到身边,掀开背篓上盖着的蓝布。骤然看见狐苓的脸,小怪物张牙舞爪的呲出一对小小的奶牙,红彤彤的眼睛瞪向他,随即气鼓鼓的缩到了竹篓底部。
“怎么自己在这里,你娘呢?”狐苓轻声问道,伸手朝小怪物嶙峋的背部摸去。
小怪物虽然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身体却意外的灵活,狐苓还没碰到它的皮毛,便被它恶狠狠的挠了一爪子,手上顿时多了道血淋淋的红痕。
随即这小怪物飞快的闪躲到了另一边,扭过头盯着狐苓手上的伤口,嗓子里哼哼唧唧的发出呜声。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被高山遮挡住,山坡上的光线也昏暗了下来,山谷深处不时传来闷闷的嚎叫声。
很难想象小家伙这几日孤身游荡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之中,究竟是如何从漫山野兽的口中存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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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奖竞猜——小怪物身上为什么会有股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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