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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和好不如初(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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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景呈站在阳台,手里的高脚杯浅晃,眼睛盯向离主楼不远的玻璃房,这会,里面灯火通明,荣浅的身影映衬在他眼里,他当初造这个玻璃房是为让她开心,而不是让它成为她躲避他的避风港。

男人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向栏杆后,转身下了楼。

荣浅聚精会神,霍少弦的眼睛,她试了好几次,才敢下手,五官轮廓皆以成型,她专注地倾着上半身,以至于厉景呈进来时,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玻璃房顶层的葡萄架,枝蔓横绕,照明的灯光就藏在里面,若隐若现,厉景呈走到荣浅身后,她认真地小心翼翼地雕刻,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这就是她近一个月来废寝忘食快要完成的作品。

厉景呈觉得真他妈讽刺,他忍耐她迁就她,甚至为了博她一笑,不惜大费周章,可换来的是什么?

男人眼里聚起暗涌,一步步逼近过去。

直到,一道黑影压近,投射到雕塑上,荣浅才收回神,意识到有人来了。

她并未放下雕塑刀,厉景呈走到他身侧,长腿靠着桌沿。

荣浅满面专注,男人的手落向雕塑,她抬起头,“别动。”

“刻给我的?”

荣浅抿紧嘴角,厉景呈盯了半晌,“我看着倒是不像,究竟是谁?”

荣浅不信他看不出来,她莫名感到慌张,站起身,“这个刻完以后,我会给你弄的。”

厉景呈神色间阴晴不定,荣浅尽管觉得他不是好人,但平日里也算能相处,可是如今,她看着男人阴鸷的侧脸,心底升腾起害怕。

厉景呈的手朝雕像碰了下,忽然一个用力,手掌将雕塑扫落在地,当即摔得个稀烂。

荣浅惊愕万分,“你!”

“荣浅,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见一次砸一次!”

荣浅望向地上那堆已经分辨不出轮廓的碎片,她悲从中来,眼眶里的泪水强忍着没流出来,却一个劲打转着。

“厉景呈,我心里爱着谁,你也要管吗?”

“你心里爱着谁,想着谁,我没办法左右,但你别当着我的面表露,荣浅,我看不得你这样,你要真有这心,你倒是给我回去,回霍少弦的身边去,看看他要不要你!”

他不可能让她连想念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她爱着霍少弦,15年的青涩陪伴成了爱情,他一句让她忘记,她就能忘得掉?

厉景呈脚下是那些碎片,他皮鞋踩上荣浅散落的画稿,一张张记忆中的脸遭到碾压。

荣浅彻底被激怒,她冲上前推了一把厉景呈,“不准你动!”

厉景呈怒火中烧,他双手扣住荣浅肩膀猛地将她按向那张圆桌,男人手掌撑着她肩头不让她起来,荣浅头散开,挣扎了好几次,厉景呈就是让她躺在那。

“这儿的东西都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我想踩就踩,想毁就毁,容不得你说个不字!”

“厉景呈,你这样恼羞成怒做什么?”荣浅同他直视,这会,反而没了害怕,“你别告诉我,你还指望我喜欢上你?”

“不可以么?”

“这种努力,我连试都不会试,因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厉景呈睇视她的唇,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他觉得刺耳极了,不想听。

男人目光扫过她优美的脖颈,荣浅穿了件加绒衬衣,扣子间的细缝随着她的呼吸而敞开,隐约能看到里头露出的肌肤。

厉景呈沉了沉眸光,双手忽然抓着她两边的领子使劲一扯。

他使得力气很大,三颗扣子同时飞迸开,荣浅尖叫了一声,手里拽住的雕塑刀朝他扫去。

厉景呈手臂上感觉到有疼痛,他松开手。

荣浅撑起身,推开他后跑到一旁。

手里的雕塑刀掉到地上,厉景呈面无神色扫了眼,转身走出玻璃房后将门给拉上。

荣浅急忙飞奔过去。“厉景呈,你放我出去!”

男人将门给反锁,透过一道澄亮的玻璃,两人对立,厉景呈单手覆上去,“你不是喜欢待在这吗?那好,你留着,没人会打扰你。”

“不要,我害怕,放我出去!”

荣浅双手拍打,厉景呈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佣人听到争吵,赶了出来,厉景呈径自朝别墅方向走,“把那间屋的暖气给我停了,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给她开门。”

回到楼上,厉景呈走向阳台,荣浅仍旧站在门口,厉景呈双手撑住阳台栏杆,清冽的晚风吹拂过来,也吹散些许他心头的烦躁。

手臂上的疼痛加剧,厉景呈垂眸看眼,一道长长的红痕,并不算深,渗着些许血珠。

只是这痛,为什么会从他的手臂一直蔓延进心口呢?

翌日。

厉景呈准备出门,他走到玻璃房门前,荣浅快步过去,身上批了件昨天留在那的外套,“放我出去,我还要去上课,厉景呈!”

男人看他眼,“既然离不开这儿,就别想着出去了,再把你的作品弄弄,什么时候雕刻好了,再出去送他也不迟。”

“你个疯子,你关着我做什么?让我离开这!”

厉景呈手落向门把,幽暗的眸子攫住她不放,“放你出来也行,就当帮了你一次,怎么样?”

荣浅自然听得懂他的话外音,她拍打玻璃的动作收住,手也垂了下去。

厉景呈转身离开,荣浅望着他的背影,手机也没在这,她没法求助任何人。

中午时分,家里的佣人给厉景呈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给荣浅送饭。

厉景呈说不用,让她饿着。

其实他知道,她的玻璃房里备着些零嘴,一时也饿不到她。

傍晚四五点时分,厉景呈驱车回去,路上就开始下起零星小雪,等回到帝景时,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扬,荣浅冷的不行,瑟瑟抖。天气降温,她身上还是单薄的衬衣和裤袜,就算批了件外套也顶不住突来的严寒。

男人撑着把伞,荣浅看到他举步走来,深灰色的家居装被他诠释的恰到好处,覆盖的白雪和伞的颜色融为一体,她走到门口。

厉景呈单手插进裤兜,“想清楚了?”

“你让我想什么?”

是啊,让她想什么?

她不爱自己,不是关她几天就能逆转的事。

荣浅哆嗦着,倒是想服软,她可不想被冻死,“这里好冷,我睡在这只有一条薄毯,你让我出去吧,我好饿。”

“把霍少弦从你心里剔除出去,做得到吗?心甘情愿做我女人,做得到吗?”

“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我不要你的空话,我要你的行动。”

荣浅摇着头,让她心甘情愿躺到他身体底下,她做不到。

虽然,一次和两次没有差别,可她没法承受,被不爱的人碰触,那种感觉令她崩溃。

厉景呈握住伞柄的手微收拢,他转身离开。

荣浅再次注视他的背影,那样纯白的背景下,他的冷酷是最鲜明的黑暗。

她回到沙中,蜷缩在薄毯内,周边寂静得甚至能听到外面簌簌的雪花声,荣浅开始害怕,抬头仰望,鹅毛般的大雪仿佛要将她的人活埋在其中,她闭了闭眼睛,忙缩进毯子内。

厉景呈坐在餐厅内吃饭,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玻璃房。

佣人多嘴,“厉少,荣小姐都一天没吃饭了。”

“多嘴。”

“而且暖气关了,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

“滚开!别在我耳边烦。”厉景呈手里的筷子往桌上拍去,佣人吓得赶忙离开。

他也没什么食欲,饭后,接到朋友的电话邀他出去喝酒,他就去了。

席间,接到荣安深的电话。

厉景呈含着烟走出包厢,荣安深问道,“浅浅在吗?打她电话总是没人接。”

男人靠着墙沿。“她学校课业比较重,吃过晚饭就在赶了。”

“噢,”荣安深并未追问,“下初雪了,景呈啊,你让她早点休息别冻着,浅浅从小被我宠着,有个娇气毛病,一下雪就浑身冰凉,以往开着空调都要加盖两条被子,她冬天还总喜欢穿裙子……”

挂完电话,厉景呈狠狠吸口烟,尼古丁的味道渗透进喉间,有些苦涩。

包厢的门被拉开,孙佳麟从里面出来,“打什么电话呢?关键时候见不着你人。”

厉景呈走了进去,但他心不在焉,想到荣浅的那句我冷,孙佳麟递给他根烟,“想你家那小女人呢?”

“喝那么多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喂,今儿去玩玩吧?”

“去哪?”

“别他妈装纯了,你说去哪?那小女人还能喂饱你?不至于吧?”孙佳麟连续几个反问,问得厉景呈心烦,他将烟掐熄,“我回去了。”

“这才几点……”

厉景呈起身,抄起车钥匙和手机,心情本来就不爽,接到荣安深的电话后,更是烦闷得厉害。

回到帝景,远远就看到玻璃房内灯光明亮,荣浅缩在毛毯内动也不动。

地上散乱着一张张绘满霍少弦脸部的纸张,有些沾满脚印,有些也已脏污不堪。

霍少弦向来把她捧在心尖,平日里她不想吃饭,他都要哄着,恨不得将所有她爱吃的都捧到她眼前,他何时让她冻过,冷过,哪怕小吵小闹有了矛盾,她一顿不吃,他就得乖乖投降。

可是,她再也等不来一个霍少弦了。

荣浅好想哭,可她流再多的眼泪,心里都不会好受。

她强忍着抬头,看到厉景呈站在外面,男人见她坐在那不动,转身又进了屋。

约摸一小时后,厉景呈站在阳台往下看,草坪都已被白雪覆盖住,屋内的暖气传送到阳台,他站了片刻,让佣人去给荣浅开门。

佣人拿了件羽绒服,刚要给荣浅披上,却被她推开。

荣浅直直往外走,冰冷的雪花落到脸上,和滚烫的眼泪交融,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往帝景门外冲。

“荣小姐,你去哪啊,外面下着大雪呢。”

荣浅抬头朝阳台上的厉景呈看眼,她双目通红,扭过头继续往外走。

厉景呈也没想到她会离开,也是,从小到大,想必没人这样对过她吧。

男人看了眼远处,她跑得很快,这样出去非出事不可,厉景呈没再多想,穿好鞋子徒步追出去。

外面的路,雪积压着,很滑,荣浅穿得单薄,跌跌撞撞得在厉景呈的眼里摔倒,又爬起身。

“荣浅,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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