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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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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是不是有些事情,想通了就没有意思了,人总要活一步看一步的。”她撑着头,摆弄着刚刚折的莲蓬,对我说。

我坐在小木舟上,心境无比悲凉,我能想通吗?我敢想通吗?美景仍在,可看风景的人却早已化为枯骨。

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诗颖,如果,我说如果你要等的人不在了,你该怎么办?”我问她。

“不在了?”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眼睛里已经泛起点点泪光:“我活着这多少年来,他是我的执念,如果他不在了……我不知道该怎样生活,我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

“算了,”我抹抹眼角的泪,道:“不想这些伤心事了,我们往回划吧,我还是早点教你纺一个手帕吧。”

她站起来,摇着桨,点点头。

如果还能挽留这世间尽可能多的美好,我会竭尽全力。

没想到刚刚上岸,便看到不远处小亭里站着的两道身影,我脚下一滑,差点滑到水里。

一道身影飞速过来,正要扶住我,却没想到我已被旁边秦诗颖扶了起来。

“师姐当心。”

“师妹当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令我不知所措起来。

我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怦然一跳。

达奚子梁……师兄……

我鼻子一酸,便想哭,但是我忍住了。

他是师姐最爱的人啊,明明他们都快要成亲了。

但是我翻遍属于江千晚的记忆,没有找寻到一丝一毫他们相爱的痕迹。

“师妹……”他低着头,喉头翻滚,眼神恳切:“是我混蛋,是我对不住你,你……你过得好吗?”

我余光瞥了一下小亭另一道身影——那是师父。

我挠挠头:“师兄,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呀,你哪里有对不住我?”

师兄回头看了看师父,又转过头抱住我的肩膀:“师妹,我知道上次我让你伤心了,我已遣散了所有妻妾,并给她们找了好去处。”

“你还愿意接受我吗?这么多年以来,我待你之心从来没有变过。”他弯下腰,越过我的肩膀紧紧将我抱住。

我任由他抱住,拼命抑制住颤抖的手。

半晌,我推开他,疑惑道:“师兄,实不相瞒,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一直拿你当师兄啊……”

旁边的秦诗颖插嘴道:“师姐,山门上下都知道你与大师兄的传闻呢!”

我抱住头,做出头痛的样子:“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就单单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我猛然抬起头,对上达奚子梁关切的眼神,瞬间被刺痛,低下头,泪水终于决堤。

他不知,他最爱的人,早已阴阳相隔。

那个温婉的师姐,已经不在了啊!都怪我。

“小晚……”他手足无措:“小晚啊……想不起来的话,我们重新来过吧。”

末了,又补了一句:“我会等你的。”

你可能永远等不到她了。

白衣一闪,师父走下台阶来,从师兄背后走出,站在他旁边,我下意识想躲闪,但是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这是我第一次,再一次,与他对视。

摘去面罩脱掉夜行衣的他,显然没有了那份精明和犀利,岁月也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头发盘了起来,一根黑纹沧澜头冠笔直戴在头上,倒有点掌门的意思,里面掺杂的白发,倒是遮不住了。

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以为会有多么轰轰烈烈,没想到是这样表面平淡内心波澜壮阔的结局。

他眯起了眼睛审视着我,仿佛在看我有没有真的失忆。

“小晚,你醒来的迟,饿坏了吧。”半晌,他沙哑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我吩咐厨房做了西湖醋鱼,快来尝尝。”他微微笑着,里面带着我也看不懂的森寒。

我心道不好。

我平日里喜欢西湖醋鱼?我翻遍师姐的记忆,发现并没有这个爱好。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无疑是一次试探,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要试探什么。

不如将话题引开为妙。

想到这里,我轻轻一笑:“师父啊,师父最疼我,怎么会忘记我最爱的,其实是糖心莲藕啊。”

这一点,我是很有把握的,这才是江千晚最喜欢吃的食物。

他眼神一黯,随即笑道:“师父自然是记得,只不过近几年新起了这样一道菜式,我觉着不错,便请了厨子来给你尝尝鲜。”

只是为了给我尝尝菜……?

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点,还是他在温水煮青蛙?

师兄也附和着:“是啊小晚,你莫要辜负师父一片心意,其他弟子想求还求不得呢。”

旁人想求求不得?

既然江千晚是你最爱的弟子,那你为何要取她性命?!如今他对我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他妄图欺骗自己,让自己好过些罢了。

我差点忍不住问出口。

但是我还是故作欣喜地说一句:“好啊,正好肚子饿了呢!”

师兄一高兴,便热情招呼着:“诗颖师妹也一起吧?”

秦诗颖看了看我,又看看师父,得到师父轻轻点头认可后,这才欢喜地挽着我的手一同上路了。

这处山很是安静空旷,是世间少有的修炼之地,很适合修身养性,练习功法。但我想起多年之前我同师兄师姐一起时那片竹林,虽然小,但是同家一般,不似这样冷冰冰的。

想到这里,我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现在根本分不清我的思维,到底是以师姐角度在思考问题,还是在以我自己。

我迫切需要找回我的记忆,不然我会疯掉的,这一切的突破口,说不定就是师兄。

“师兄,你记不记得,我以前经常怎么叫你啊?”一路攀谈,我语气轻松,似乎是不经意的问出来。

师兄想了想,笑着说:“当然是叫师兄啊,还能是什么?”

“真的吗?”

“后来我们有了婚约……你便唤我子梁了。”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微不可闻,但我还是听到了。

此时我们两个走在后面,师父与秦诗颖在前面攀谈,所以我们俩说话声音低了,前面人应该听不到。

我突然站定,抬起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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