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共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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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夏,涟金城这几天都是连阴雨,清晨连带着十里白蒙蒙一片的雾光,将这座热闹的城池渲染的平静了许多,透过木制窗户向外看,能闻到雨的清香,能赏着涟金街道的盛景。
金丝燕叽叽喳喳地叫着,抖动着翅膀站在窗棱上,同我一起赏着风景。
由于我出来已有大半月了,虽说落桑那边等我到九月多,可我也不好让他等太久。
况且师父杳无音讯,找起来还着实要费一些力气。
“唉……”我叹了口气,愁闷地趴在窗边听着雨声,伤口总是隐隐作痛,腰部缠着厚重的纱布,每天还要换药。
东家派了侍女给我,每天照顾我们姐弟起居,算是很有心了,令我有些不好意思。
小的这个姑娘叫落雁,大的那个叫池冰。
“姐姐,你总说去江宁,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卓予坐在我身边,小声埋怨着:“来涟金这么久,都没有出去透透气。”
“予儿乖,”我愧疚道:“待今日雨小一点,姐姐带你出去玩。”
“好啊好啊,对了姐姐,你知道宋哥哥走了吗?”他坐在床边,两只腿一荡一荡地,看起来很开心。
我一愣,忙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我还欠着人家不少金子呢!
一边的落雁上前来,说:“姑娘,宋公子昨日夜里连夜走的。”
“可有说什么?”
“未曾。”
好吧,我借了人家的金子,连个借据都没有打,我还没逃呢,他倒是跑的无影无踪。
萍水相逢,那便有缘再见吧。
“落雁、池冰,你们可知这涟金城哪块地界好玩?今日等雨下的小一些,我想带弟弟出去玩。”我看着卓予满怀期冀的样子,不管怎么样都得出去走走了。
她们面面相觑,最后池冰抿嘴一笑:“当属仙月府了,不过姑娘有伤在身,不宜出门。”
落雁也笑着插嘴道:“仙月府的这个季节,美不胜收,姑娘伤好了携小公子一去便知。”
“仙月府?可是人家的府邸?那怎么去得。”我有些奇怪,听起来这个名字,就跟人家家里一般。
“仙月府在涟金城里的祁安镇,说是玩仙月府,不如说是祁安镇。”
“是啊,祁安镇是少有赏玩空旷之地,四季皆宜,是之前一位王爷为他的未过门的王妃建的。”
“后来这段感情不得善终,王妃失踪,这块伤心之地便被王爷闲置着,供百姓们游玩所用了。”
我了然地点点头,心里感叹,本该也是一桩美事,一段佳话,可惜造化弄人啊,痴情王爷遇上薄命佳人,真是命运无常。
我低头询问卓予:“你想不想去?”
“想去!”他一下子蹦起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得知可以出去玩的时候,那开心藏都藏不住。
我下了床,池冰与落雁搀扶着我坐到了铜镜前梳妆。
我看着镜中毫无血色憔悴了不知多少的女子,有些恍惚,这样普普通通、和善、与世无争的一张脸,竟有些陌生,仿佛是我,又不是我。
落雁温柔替我梳着头发,盘成好看的发髻,戴上云环琅配,竟也添了几分气色。
池冰则为我化着妆,贴上花钿,描好细眉,点上朱唇,一双巧手寥寥数笔,描了一个美人出来。
我从来没有打量过这样的我,以前不修边幅,现下里精心打理过,倒也能入眼。
“有劳二位姑娘了。”我朝她们笑笑,赞叹道:“二位的手可真巧啊!”
“哪里哪里,都是些粗鄙手法,到底还是姑娘底子好。”落雁看着镜中的我,表情颇为满意。
“瞧,姑娘有福,这雨势转眼就见小了,马上便可以带小公子出去玩了。”池冰用下巴指着窗外,我站起来看去,果然倾盆的雨已经收了劲头,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框上,从帘幕换成了珠帘一般。
“我为姑娘找把伞来。”落雁眼疾手快,转身跑了出去。
我千恩万谢,但是池冰抿嘴笑了笑,在我耳边轻道:“你要谢还是该谢东家啊。”
是啊,东家屡次帮我救我,我最应该感谢的是他才是。
冥思苦想,想不出所以然来,我应该拿什么谢他呢?
“姐姐,姐姐我们走吧。”卓予趴在我腿边,眼神里满是星星。
算了,感谢什么的……回来再想吧,先带卓予出去才是要紧的。
“姑娘,伞。”落雁递给我一把精美的油纸伞,上面画着清雅的图案,伞边还有一周流苏,想必撑开来是无比好看的,这伞颇合我心意。
“东家在马车里久等了,姑娘快些吧。”
“什……什么?东家?!”我被惊地打了一个趔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是了,东家得知姑娘要出行,特意叮嘱我们早点带你下去呢。”落雁为我整理着披肩,为我解释道。
这件披肩很别致,红色的落梅图案,是落雁送给我的。
只不过……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东家会跟我一起?
“姐姐,我们走吧。”卓予拽了拽我的袖子,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孩子还小,天真烂漫,不懂姐的苦楚。
我跟一根木雕一般上了马车,东家果然在马车内端坐了。
我一手拿着伞,一手揽着卓予,向他打招呼:“蓝公子早。”
“唔,姑娘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果然是着了妆面更好一些。”他带着薄如蝉翼的白色斗笠,戴着白纱,只露出一双惊世眸子来,格外出尘好看。
若非知道他面纱下的面容,遇见这般美男子,令人很难不动心的。
一个人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多半总是始于才貌,最后忠于人品,人之本情罢了。
他待我极好,与我品性相当,如果可以,真想成为知己好友。
“气色不错,到底还是公子选的妙人。”
“认识许久,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他这问话有些不妥,如果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上来便问这些问题,我还是有些介意的,但是他是救命恩人,另当别论了。
“江千晚,家住……”我挠挠头,不知哪里才算是家,就老实回答:“没有家,少时流亡便四处奔走,四海为家。”
“我有一个未婚夫婿,今年九月初三回了京城,便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