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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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气,头痛欲裂。
我再一摸脸上,泪水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脸庞。
我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也忘记刚刚梦到了什么……或者说想起了什么。
我在躺椅上睡着了,初夏的夜,已经开始暖和了,这风很舒服,可是我莫名其妙地发冷。
我到底遗忘了什么……?那种想不起来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千晚,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落桑俊美的脸,松松垮垮的发带绑着如瀑长发,黑色单衣衬得神秘莫测,令我心跳加速。
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宗辰,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我是怎么睡着的?”我赶紧问他。
“你喝了我的忘忧茶啊。”他轻笑:“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好像是的,我记得一杯茶下肚,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这忘忧忘忧,怎么反倒让我更忧了呢?
“我的头好疼啊……”我捂着头,感觉到一阵阵刺痛,难以忍受。
“怎么会这样呢?”他弯下腰来,仔细看着我,仿佛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
我被他盯了个大红脸,还好天黑看不清楚,不然便尴尬的不行了。
“你哭过了?”他突然发现我脸上残余的泪痕,惊讶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该给你喝这个茶的。”他懊悔地说:“千晚,都是我不好。”
“没关系的。”我安慰着他:“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现在我的心情反而轻松了很多,就好比心里有一块石头,突然落地了一般。”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头虽然痛,但是感觉什么事情放空了一样,再也不在脑海中占据。
但是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错觉。
我到底……遗忘了什么呢?
这世界上唯一让我感到痛苦的,无非就是小时候战乱中与爹娘走散,从此流离失所,哪里都不是归属。
我憎恨战场,硝烟弥漫,总有很多人,比我还不幸。
“时候已经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落桑见我好了太多,便嘱咐我。
我点点头,下意识看向桌上的茶叶残叶。
如果可能,我还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回想起我到底遗忘了什么东西。
“这些茶叶,千晚哪天想喝,我再煮给你便是。”他收起来了茶壶,哑然失笑。
我感激地点点头,与他别后就回了房间。
我和落桑就快成婚了,可我还没有踏上找师父的路,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找他,师父如果不想见我,那我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未必找得到。
只是之前说找师父,只是一个幌子,还期盼着有人能对我说,你白纸黑字写了做三年府内丫头,怎么能嫁给别人。
可是他没有,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就差送我一句祝福了。
我叹了口气,拿起绣活继续干着,这是我以后赚钱的主行业,等我攒够了钱,我就离开京城,去一个山高水阔的地方,隐姓埋名度过。
“笃笃——”敲窗声响起,我拉开窗户,是落桑。
“九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如果没有找到你师父,我们就成婚。”他说这话极为认真,让我脑袋一懵。
“是慕容雪说什么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他说出这话,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现在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演不演戏有什么关系呢……”他低下头,喃喃地说着。
今夜的落桑,怪怪的,让我琢磨不透,向来直爽的他,怎么自从来了京城就变得不一样了。
难道性格这个东西也可以入乡随俗?
“那就九月初三吧。”早晚都一样,总归是要成婚的。
“给城主府……慕容雪递了请帖吗?”我想了想,又补充。
“要的,”他点头:“明日我们去京城里面采买一些东西吧。”
虽然是假的,也要做真一点,我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总要做做样子,去找找师父的,当晚我就决定收拾收拾东西,去碰碰运气,与落桑采买完东西就出发。
当年我们一起生活的那片竹林,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羽儿最喜欢在那里练剑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经过短短几天的严格之后,京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景象。
我不禁有些怅然,一个村子,那么多人,居然就这样压下去了。
君华和慕容仙先后让我不要再插手此事,想必也是有原因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没有人深究这件事,就算是一场闹剧被掩盖了。
“想什么呢闷闷不乐的。”落桑走着走着,发现我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成婚的时候,可不可以邀请阿妈来?”怕我拒绝,他又连忙说:“你放心,婚礼一切都按南华的方式来,我阿妈她就是来看看热闹。”
“宗辰啊宗辰,如果被你阿妈知道这只是一个形式,那她老人家不得找我麻烦来啊,”我担忧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落桑未来会有那个爱他的妻子,她才是配得上落桑请族亲来见证的人:“这次,便算了吧。”
“都依你。”他背上背着背篓,往上提了提,笑嘻嘻地说。
“姑娘,相公,来买点什么?”
踏进一个铺子,热情的老板娘就迎了上来,堆满了横肉的脸圆润却有福气,正适合她卖这喜庆的商品。
“一对红烛,一对烛台。”落桑指点了几样必备的,剩下的还在绞尽脑汁想。
“扯几匹红绸,可以挂在床帘上。”我瞧了这上好面料的绸缎,想着以后不用了还能裁几件衣服来穿。
“铜镜,还有这红色桃木梳。”他认真起来极为好看,细细思量着,又有为女儿家着想的柔情,又有冰原人独一无二的英勇果敢。
未来谁嫁给他,那可是真真有福气的。
我痴痴地看着他认真为我们的婚事准备,心里五味陈杂。
“还要买喜服与盖头……”他托着下巴,打量着我:“千晚,我们要买一套最好看的。”
“不用,”我笑了笑:“以前京城啊,我的绣活那可是没的说,别人都上赶着找我裁嫁衣,哪里需要买,我做两件便是。”
“不成。”他拉了我的手硬生生拽到门口败方的嫁衣绣品旁边,道:“你上次做那绣品,已经刺破了手,我不希望你再受累。”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般对待过我,他们都说我女红好,可是没有人细数过我扎过多少次手指。
“这个盖头你试试,看看合不合适。”他拿起一顶漂亮云纹金丝线红盖头戴在我头上。
“好看吗?”我轻声问。
“好看!”
我将盖头掀起来,刚刚准备答话,余光瞥见一个影子,定睛看时,只觉得吓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