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的告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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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这是丁愿商第二次说出这句话，过分隐忍的语气似乎有崩溃的迹象，杨欢微微挪动身子凑到他身旁，身体倾斜倚靠着他，相依偎的两人也不知是谁给予谁支撑。
“之前我说了我不是父亲的孩子……”
说到这个丁愿商忍不住深呼吸，杨欢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心情波动，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与氛围中或许让他独自诉说是最好的。
“根据她和父亲留下的日记内容，我大概的拼凑出了十几年前的那件事。
我母亲梁晴的父母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意外去世了，她被叔叔婶婶收养，她越长大出落得越漂亮，对普通人来说没有强硬底气的美丽只会是悲剧的来源……
不知怎么的，她被上面的人看上，她的叔叔婶婶也没多少犹豫，等她刚过十八岁就被骗着送进了‘四季人间’……”
听到‘四季人间’四个字时杨欢支起身子惊愕地转头去看丁愿商，丁愿商顿了顿，敛眸平复心情。
‘四季人间’……
没想到还能在十几年前的故事里听到这间会所的名字……他每次窝在台球室沙发内从远处盯着它的时候又会是何种心情呢？
杨欢心中泛起疼惜的情绪，另一方面又敬佩起他忍受蛰伏的耐力，仇人与伤疤始终在近在眼前却如远在天边，那是该有多痛？
“她长得漂亮但性子很倔，关了她几天后就被强制送给了人——”
丁愿商再次停顿过后加快了语速，“她的不配合让上面的人很头痛，被人侮辱后她精神也受到了刺激，到处打砸撒泼，会所的人都拿她没办法，他们都觉得她疯了，只好让她叔叔婶婶把她接走，他们把她关了起来，再后来就发现有了我的存在……”
“侮辱她的男人家中很有钱，是个豪门，她叔叔婶婶便以此要挟敲诈他们□□，豪门直接给钱让他们把孩子打掉，但尝到了甜头，她叔叔婶婶怎么可能真把孩子打了？他们打算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敲诈一笔，结果我母亲崩溃的精神却支撑不住了，没办法他们只好把母亲送医院看病，后来……就遇到了我父亲。”
“这，就是故事的所有内容，谢谢你听完这个故事。”
“这样说出口后才发现竟然是这么狗血又残忍的故事……”
说完这些后丁愿商再也无法忍受般痛苦地举起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说出自己阴暗的身世对他来说不亚于伤口剜肉，残忍又极痛。
被这个悲伤有残酷的故事深深震撼的杨欢流下了眼泪，她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语言文字才能安抚丁愿商遍体鳞伤的心，流血的伤疤又怎么可能被自己的语言所治愈？
她犹豫着伸出一只手，小心地触碰到丁愿商贴在脖子后细软的发尖，她顺着发丝从下往上轻轻抚摸，温软的小手覆盖在他紧绷的指骨上，一下一下安抚他的情绪，向他传递温柔与有力，希望他不要用近乎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
沉浸在悲伤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除了窗外落雪的动静，屋内隐藏在楼梯间也响起极其细微且起伏不平的呼吸声，黑暗中勾勒出一个比黑暗更浓重的阴影，没人知道这个影子又到底在原地听到了多少对话。
黑影不稳地晃动几下，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中再也无法分辨。
窗外大雪越下越大，飘进屋檐在落地窗前积起一层薄雪，屋内沉默许久的丁愿商终于松开了紧抓发丝的手，在杨欢安抚的小手再次落下时，他忽然反手抓住她一根细指，顺着细指将自己的五指嵌进她的五指内，两人的双手十指紧扣。
一瞬间，杨欢的心脏忍不住想要跳出喉咙，但她忆起还放在自己口袋中的魔方，一颗心就缓缓落了下去。
丁愿商扣着她的手慢慢移下，他轻轻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手背上，闭上眼流露出一副安然的模样。
在落雪声与远处隐约响起的鞭炮声中，丁愿商闭着眼忽然开口喊出她的名字：“杨欢。”
“嗯？”
杨欢下意识应了声，此时的气氛倏地让她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一种从似从灵魂深处的预感忽然降落。
她直起身子，一双圆溜溜的眨巴两下，静默地等待他的下文。
“突然就很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丁愿商的脸颊仍然轻轻贴在她的手背上，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候，低缓的声音震动透过温热的皮肤，像是一股细密的电流传遍杨欢全身，降落的预感转瞬化作体内炸开的细小花火，让她有一瞬间的晕眩。
“为、为什么？”短暂的晕眩过后杨欢不禁问出了这三个字。
她从之前就感受到了丁愿商对自己态度的不同，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美少年喜欢上普通女生这种情节只是各种小说漫画里浪漫化的存在，现实哪有这种美梦可做？但后来越来越多的相处中，她确实感受到了丁愿商待她的不同，反倒是她自己害怕了。
直到现在，比起被告白的喜悦，她更多的是不解。
“我……我知道你大概是喜欢我的——”
她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很不一样，丁愿商睁开眼，脸颊离开了她的手背但十指仍然紧紧相扣，漆黑的眸子安静地望着她。
“但是，为什么是我？”
杨欢并不明白，自己这么普通，而他这样美丽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
丁愿商从她疑惑的眼神中看出了隐藏其中的恐惧与自卑，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担忧与困惑。
他嘴角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又平静：“都是这皮相惹的祸，如果我换张普通的脸，你是不是能少点犹豫？”
“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自卑……我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人……”杨欢低下头，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
“杨欢，别低头，看着我。”
丁愿商略带沙哑的声音清晰响起，带着一股蛊惑，杨欢抬起头怔楞地望向他。
“优越的相貌对我来说就是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人们爱我这张脸，但人们却又厌恶我孤僻的性格，害怕我曾经的暴力，虽然如今也有不少人冲我这张脸而来，但对来我说这份热络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烦扰。”
“只要他的脸就够了，我仿佛能看到每个迷醉眼神中携带着这句话。我母亲的美貌给她带来的只有不止半辈子的痛苦，我其实并不喜欢自己这张脸，如果可以，真宁愿自己长得更普通些。”
“我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值得我喜欢。”
丁愿商再次拉起与杨欢十指紧扣的手，微笑着迎上自己的脸颊。
他其实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她是那么的可爱与惹人喜欢，她笑起来嘴角会弯成猫咪嘴的形状，她苦恼的时候会忍不住轻抠耳后根，她哭泣的时候整个眼睛都会变成红红的兔子眼，她站出来维护自己时明明很害怕却还是捏紧拳头大喊出声，甚至她的小小结巴也显得可爱又努力……
他目光温柔地望着杨欢，脑中闪过无数关于她的可爱事例，只是这份满溢的情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倾泻出来，他只能沉默而饱含爱意地望向她，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所有的优点同她一一述说。
如果……如果那时候她也爱他的话……
这一刻，丁愿商的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杨欢似懂非懂地回望过去，陷入他温柔的眼眸中，仿佛整个人都将融化在他这份热烈中。
“喜欢你是我的个人意愿，不论你是否喜欢我，这件事都会发生。”
灯光四散着落入丁愿商眼中，折射出一片幽邃星空，杨欢抬头看他，从他洒着星光的漆黑眼瞳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这一刻，她被深深触动了。
既然被人如此珍重的进行了告白，那她也必须要好好回复他才行。有些话，从她解开魔方，或许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
杨欢深吸一口气，目光真挚地直视丁愿商，缓缓开口：“谢谢你对我说这些，我、我很高兴！被人说喜欢原来是这样心跳不已的心情吗？”
“可能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不是完美的人，我有很多缺点，能喜欢这样的我真的很感谢，如果……”
杨欢顿了顿，圆溜溜的小鹿眼眨了一下后，说话有些不自然地结巴起来，“如果我们、我们高中毕业后，你、你依旧喜喜欢我的话，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说到最后，杨欢忍不住加快语速几乎是喊了出来。
丁愿商愣住了，他听到了什么？他们高中毕业后就在一起吗？
他故作不在意实则始终揪紧的一颗心终于又剧烈跳动起来，他弯起眼角露出喜悦的笑容：“嗯，就这么说定了！”
啊？他就这样答应了吗？
杨欢摸摸头，总觉得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结束的也是这样迅速。
告白，结束了吗？
在两个人还各自漫游在不同的思绪中，耳边响起尖啸声，巨大的落地窗外忽然亮起一道光，两人纷纷被余光吸引，同时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
只见一簇极亮的白光嗖地一下冲天蹿起，下一秒短暂的黑暗过后，沉郁的夜空中猛地绽开一团绚丽烟花，五颜六色的烟火纷纷燃烧炸开，随后化作一道星光瀑布缓缓坠落，直至消失。
“是烟花！”杨欢望着落下的烟花欣喜地叫道。
她的话刚说完，上一朵消逝的烟花的硝烟还未散去，紧接着又蹿出一簇新花火，瞬间又点起一朵烟花。
“要出去看吗？”
丁愿商见她一脸向往的神色，没等她说话便拉着她的手站起身，推开落地窗，带着她一脚踩上薄雪上，两个人仰起头观赏这一刻的美丽景象。
在此起彼伏的巨大烟火声中，杨欢莫名热血上头，大声喊道：“丁愿商！”
“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喜欢我。”
“是吗？如果能传达给你就太好了！”丁愿商同样大声地回道。
“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杨欢声音低了些。
“……那你怎么知道的呢？”
“笨！你忘了这个吗？！”
杨欢咧嘴笑出声，从口袋拿出那枚写着“我喜欢你”的魔方，递到丁愿商面前展示给他看，“魔方我拼出来了哦！”
忽明忽暗的烟花光亮下，丁愿商清楚地看见她举着的魔方，笑道：“你终于发现了吗？”
“万一我没解开魔方呢？”
“那我也还是会告白啊……”丁愿商歪头想了想后说。
“嗯……”杨欢这时倒忽然害羞起来，低声应答。
漫天大雪的除夕夜，两人站在窗前看完了一整场烟花，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烟花过后，一切回归平静。
寒冷的空气散开一道白色雾气，丁愿商突然问杨欢：“为什么是高中毕业后在一起？”
杨欢“啊”了一声，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高中就恋爱好像不太好吧？而且我想先好好学习！”
这个答案是丁愿商没有想到的，他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果然很有杨欢老师的风采！”
杨欢不明所以地看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戳中他什么笑点了，但瞧他此刻欢笑的模样她心中有些欣慰，在听完他饱含悲剧色彩的故事后，他还能对自己这般欢笑，她觉得或许自己真的能给他一些力量吧。
握着的手又紧了紧，一阵笑过后，杨欢脑海中想到一个问题：“你向我告白我很感谢你，不过……你为什么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呢？”
丁愿商被她的话一惊，浑身僵硬了一瞬，但她随后的话立刻抚平了他的不安。
“我喜欢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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