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棕熊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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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过完就是十一国庆了，但在假期前还有一大拦路虎，那就是第一次月考。
杨欢这周一直都埋头认真学习着，她每天迎着和煦的晨风第一个到教室，又脚踩繁星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天生拥有天赋的人，所以她只能笨鸟先飞。
时间转眼就到月考这天，考试分成两天。
杨欢是理科班，因此第一天考物理、化学、语文，第二天考数学、生物、英语。
说起来杨欢在高二面临文理分科时，本身按成绩来说她是文科成绩更好，但考虑到考大学选专业理科的选择更多，再三思索下她还是选择了自己并没有那么擅长的理科。
她选择了一条更崎岖的前路，如果想要不落后于人，就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努力。而且摆在她面前更残酷的现实是，仅仅是努力也不一定能获得收获，世上有那么多人都在努力。
有人说“不怕有天赋的人，就怕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杨欢所在的香樟高中不过是森市一所普高而已，在普高上面还有重点高中和私立高中。
这就像你在路上排队见到自己面前有几个人，到转弯口才发现前方队伍漫长的令人绝望，但现阶段杨欢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努力去缩小着巨大的差距。
考试开始前的时间总是被无限拉长，但真到考场，考试铃声一响，整个空间都安静得只剩下写字笔落在纸面不断划过的“沙沙”声，这个时候时间它又是走的如此匆忙，让每个上传完试卷的考生脸上都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两天时间如同秋天第一片掉落的树叶，眨眼间就掠过了。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全班同学都聚集在班中等待放假，黑板上写满了各科七天体量的作业，三三两两的学生分散在室内各处，情绪激昂地谈论校对着刚才的题目，一时间教室里热闹不已。
杨欢一出考场就急着上厕所，连同积压许久的压力也一同释放了。
虽然不能确定自己这次月考成绩如何，但趁还没出成绩前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她脸色轻松的从教室后门步入，只是一眼就看到独坐在教室后排的张萧。
和四周欢笑打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周身的晦暗氛围，像是误入晴空的一片阴沉雨云。
杨欢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从张萧身上散发的阴郁气质比之前见到时更浓重了。
‘张萧是小偷’的说法在班里似乎已经不是秘密了。
没人知道是谁第一个传出这个论断，也没有人真正的将这句话说出口，但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选择了远离他，孤立他。
他真正的成为了一座孤岛。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她并不会可怜他。
杨欢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偶尔见到他独自坐在座位上，也不和班里人讲话，周身仿佛有隐隐凹陷的黑色漩涡，背后升起如芒刺背的感觉，让她不由如坐针毡。
收敛着情绪，杨欢平静地路过张萧的座位。
回到她自己座位前，杜伶娜正一脸兴奋地在和后桌的同学聊天，她从几天前就在期待国庆黄金周了。
最后，在班主任赵贤“假期注意安全，放松的同时也别忘了学习和写作业。”的发言完毕后，国庆假期正式拉开帷幕！
国庆假期会连放七天，这对于杨欢来说是个难得的打工好时机，她一出校门就给兼职群的陈姐发了私信，询问她国庆有没有可以介绍的兼职。
打开qq，陈姐发来了回复。
【陈姐】：刚好有街头玩偶兼职，地点就在万虹商场，不过最近天气还有点热，戴头套穿玩偶衣服可能会比较辛苦，你要来吗？
【欢声】：要的，谢谢陈姐！
打开私信迎面就是一个好消息，杨欢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打字回复给对方。
陈姐那边回复也来的很快，她大约说了下具体工作内容、日结薪资以及所需时间，两人便约定明天8点万虹商场见。
敲定完行程，杨欢喜笑颜开地按灭了手机屏幕。
晚饭餐桌上，杨欢也随口跟父母提了下自己国庆白天会去万虹商场兼职。
杨永明象征性地问了句：“作业记得做好知道吗？”
别的也不在多讲，又闷头喝酒吃起菜来。
似乎总是这个样子，冷淡的对话与指缝间些微漏出的一点关怀。
杨欢夹白饭的筷子停顿了一秒，随即夹起碗中的米饭放入口中，含糊地点了点头。
国庆假期第一天依旧是个好天气，天高云淡。
杨欢背了个皮质的小书包，里面还装着今天空闲时间要做的作业。
早上8点还未到，杨欢就已经到了万虹商场一楼的办公区，这次她时隔好久又见到了给她介绍兼职的陈姐。
陈姐看上去30岁出头的年纪，穿着最常见的黑白搭配的职业装。
见到杨欢时，陈姐正水杯里接满水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她喊杨欢名字时微微笑了下，放下水杯带着杨欢去到一个仓库模样的地方。
路上，陈姐面色平静地随口询问了些杨欢的生活学习问题，点到即止，像只是因无聊而扯起的话题。
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陈姐坡跟鞋“哒哒”的声音。
这不由让杨欢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陈姐时的情景。
她站在自己面前，无论说话还是安静时，总是面无表情，外表严肃又冷峻，仿佛情绪不会产生任何波动似的，这种疏离的气场一度让杨欢不敢接近她。
直到有一次杨欢同样在万虹兼职时被无良的商家给坑了，商家见她年纪小脸皮薄又没有经验，借口杨欢这里那里做的不好，用粗鲁不堪的词汇大声挤兑着她，将她骂的面红耳赤，企图赖掉那天的兼职工钱。
就在杨欢泪眼婆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刚好路过的陈姐听到这单方面的争吵，板着她那张一贯严肃的脸如同一只凶狠的母狮将杨欢拦在身后，用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姿态狠狠斥责了一番那无良商家。
无良商家一开始自然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然而最终还是败在了陈姐的横眉冷对与严词厉色之下。
杨欢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在震惊的表情中睁大眼睛，圆溜溜的眼睛里已经满满都是崇拜之色，她拿到自己应得的工钱后害羞地向对方道谢。
陈姐冷峻的表情松动，微微笑了下，自信而从容，侧身拍了一下杨欢肩膀，忽然问道：“会不会觉得我太凶太强势太不近人情了？”
杨欢连连摇头，小脑袋一时甩的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可能会觉得你凶，相反我觉得那样的你好帅气！
“那就好，你年纪还小，性格嘛，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内向害羞的女生。但是……”
陈姐说着忽然将‘但是’两字加重音量，她移开放在杨欢肩膀的手，直视着杨欢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可以内向，但不能怯场示弱。人啊，大多数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你看上去越弱，那些人反而会像饿狼那样牢牢盯上你。特别是女性，本来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处在被剥夺和被掌控的局面，他们想让你弱，想让你成为只会流着泪往自己肚里咽、受人摆布的玩偶……”
陈姐说着转头看着前方的虚空，杨欢侧头呆愣地望着她轮廓凌厉的侧脸，惊讶于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大段的话。
但同时这段话也让她打了个哆嗦，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心头迷茫，有种下一秒会脚底踩空的恐惧感。
“我也能变得和你一样吗？”杨欢脱口而出。
陈姐回过神来看她，面部肌肉拉扯出一个微微惊讶的表情。
杨欢看到她诧异的表情，忽然就觉得自己很丢脸，是我说错话了吗？她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你就是你，想变成我一样是不可能的。”
陈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杨欢垂头扣着自己的指甲，沮丧的情绪漫上心头。
“只要你拥有勇气，学会拒绝，拥抱自己，那样的你已经足够闪耀了。”对方坚定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时，一只手忽然靠近杨欢的脸颊，轻轻地掐了一下她的侧脸。
杨欢抬起头，看到陈姐眼神带笑正温柔的看着她。
“不过，勇气这种东西就像沙子，也是需要慢慢积累的，不用着急，现在的你可能还缺乏足够的勇气，也对自己不自信，但只要你知道自己是特别的，牢牢圈住慢慢滋长的勇气，或许有一天它将铸成你身上坚硬的铠甲，让你能够劈开生活中的荆棘。”
她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杨欢从未在她脸上展现过的狡黠的笑，耸耸肩说道：“主要是我这人缺点其实很多的，你可千万别变成我一样。”
回忆到这，杨欢忍不住轻笑出声，一旁的陈姐诧异的转头看她，仿佛在问‘怎么了’。
她笑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陈姐挑了挑眉，没有追问。
她现在大概有一点明白陈姐当初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
陈姐将杨欢带到万虹商场一楼的仓库，将她介绍给一个工作人员，稍微嘱咐她几句就走了。
之后就是兼职中最常见的熟悉工作过程。
杨欢手中被发到了一套棕熊玩偶服，她不太利索地穿上了玩偶服，玩偶头套一戴，立刻就感觉到整个人四周热了一度，有点难受。
今天的兼职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穿着玩偶服在商场外来回走动，做点憨态可掬的动作吸引来往路人，没有特定的内容，只是为了给黄金周的万虹商场增加点节日气氛。
上午杨欢就和其他穿玩偶服的兼职者一样，在商场外的广场或路边走来走去，做着可爱的动作逗逗路人。
中午有2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吃完盒饭拿上背包，马不停蹄赶到万虹商场马路对面的书店里抓紧写作业。
放假期间书店里学生还挺多，她只好趴在一旁供人坐着看书的长木凳上写作业。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她又重新穿上厚重又不怎么透气的玩偶服，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下午商场的人流量更多了，杨欢穿着闷热的玩偶服到处走来走去，经常会有路人停下来摸摸她的棕熊玩偶套，或者和她的玩偶套一起拍照发个朋友圈什么的，所以一整天下来她也是累得够呛。
太阳慢慢向西边坠去，气温也没下午两三点那时候热了。
一天普通而忙碌的兼职终于马上要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她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