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心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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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疗养别墅出来的时候，沈清照明显心情都好了不少。她把车窗降下一半，趴在窗边向外看风景。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窗外是浮光跃金的夕阳，均匀的涂抹在她的头发上，把发丝映成灿烂的金色。
看起来毛茸茸的，很暖和。
威廉看着她的背影轮廓，那些他曾经不敢回忆的记忆接二连三涌上来。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车上装着顶级音响，声音质感一流。威廉旋开音响，放了一首英伦老歌。
沈清照听了几句歌词，居然还摇头晃脑地跟着哼起来。
威廉莞尔：“让方太太吃瘪，你这么高兴啊？”
沈清照不假思索地点头：“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一直没有底。好在现在看来，我解封的可能性有七八分把握。”
威廉说：“看来你很喜欢演员这份事业。”
“只是不想莫名其妙被打压。”沈清照耸耸肩，“况且《流光》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长剧里担任女主角，我在这个角色上花了很多的时间来揣摩，就算是为了沉没成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角色白白溜走。”
威廉沉默片刻：“我觉得我不该带你去生日宴。要不然也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检讨的话就免了，”沈清照耸耸肩，“无功不受禄，我倒庆幸你跟我说明了原因，否则我才不敢接受这个女主角。”
威廉挑眉。
“我帮你圆梦，”沈清照说，“你给我做女主角的机会，挺公平的。”
“如果《流光》拍完之后，你还想让我帮你圆梦，也没问题。”沈清照补充道。
威廉笑了：“这么够意思？”
“记得把我的出场费结一下就行，”沈清照不假思索，“职业替身，一小时十万。累及十小时可以打八折。”
威廉无奈地笑：“你真是……”
沈清照挑眉看他，二人相视而对片刻，都呵的一声笑了起来。
等到了小区楼下，沈清照说了声谢谢，刚要拉开车门下车，突然听到身后威廉开玩笑似的问：“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
沈清照保持着拉车门的动作，把头转回来，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三秒，随即一脸惋惜地摇摇头：“不好意思，我家没咖啡。”
威廉问：“速溶的也没有？”
“我从不喝咖啡。”沈清照一脸认真。
威廉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沈清照推辞的借口，心里暗暗感慨这女人的内心远比表面上看过去的严密多了。
不过他面上依旧露出礼貌微笑：“好，那我下次会记得自带咖啡。”
沈清照和威廉道别，乘电梯上了楼。
电梯门开的一瞬，走廊的声控灯敏捷的亮了起来。沈清照借着光亮刚要开门，却隐约听到身后的楼梯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雪藏事件在前，保不准方太太还能想出什么幺蛾子。沈清照敏锐地转头，厉声发问：“谁？”
一道黑影透过半开着的消防通道大门，慢慢映在走廊的墙上。
影子慢慢变形，变得越来越长。
这证明消防通道里确实站着人，而这个人此时正离她越来越近。
沈清照的神经始终紧绷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右手紧紧按在大衣兜里的手机快捷拨号键上。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一道沉黑色的身影从消防通道里闪出。
竟是贺斯白。
沈清照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浊气。
她缓了片刻，才睁开眼，望向他：“你怎么在这？”
贺斯白视线微垂：“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一直不接。我以为你在家，不想见我而已。”
沈清照这才想起来她把手机按了静音的事。她解释说：“我出门了。”
“和威廉吗？”贺斯白望着她。
沈清照眉心慢慢蹙起来：“我有工作。”
“和威廉一起工作？”贺斯白直直的望着她，锲而不舍地问。
一股绵亘了两天的火猛地从心头窜起，沈清照气极反笑：“我和谁工作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资格管？”
“我是你男朋友。”贺斯白眼瞳里黯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
“哪门子的男朋友会伪造身份，把一切都藏着不说，让女朋友像个傻子似的干着急？”沈清照忍无可忍地拔高声音。
贺斯白沉默片刻，才说：“关于我亲妈的事，我一点儿也不想提起。”
“不想提，但见面就没问题？一起吃饭就没问题？”沈清照问。
贺斯白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定定地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事出有因。”
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沈清照听着，只有一瞬间的生气，随即是异常的平静淡漠。
不愧是贺斯白的回答。
她知道贺斯白曾经的生活是扭曲的，黑暗的，她不在乎，因为她也经历过同样的折磨。
她也愿意陪着贺斯白一起改变，一起活得温暖些。
但贺斯白的回答，彻底让她感到失望。
他们在一起时间不算短，但贺斯白根本没有任何改变，换句话来说，他根本不愿意向她敞开心扉。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和其他陌生人没有什么分别。
沈清照突然觉得异常疲惫。她谈过那么多段恋爱，都是好聚好散，欢愉至极。她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贺斯白的身上。搞的自己像个怨妇一样。
“我不想跟你争吵，”沈清照别开视线，平静地开口，“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吧。”
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沈清照感觉自己心口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她不禁觉得自己好笑——明明只是一段随兴而起恋爱，怎么她会这么不舍？
越来越退步了啊沈清照。
沈清照一边自嘲，一边望着贺斯白。
她清晰地看见贺斯白的眼中闪过许多种情绪，最后只剩了浓重的慌张：“不要。”
他似乎是想拉住沈清照，但沈清照冷静地扫了他一眼，贺斯白还是被迫松了手。站在原地看着沈清照开门，走进去，又关上了门。
没人说话，走廊的灯很快暗了下去。连带着贺斯白的身影，一起寂灭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