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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澜山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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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澜山瘴气

“今日我要带回我妹妹,你若阻拦,遇佛*。”苏长宁见池晏没有要让路的意思,手中的长枪凶猛异常,破风而去,池晏来不及阻挡,只能用手在马鞍上一按,翻下马背,隐于一侧,只见剑光一闪,那马长嘶一声,一条殷殷暗红在马肚子上划下几寸,战马受了痛,撒开蹄子,带着池晏就狂奔起来,苏长宁的长枪却似长了眼睛,在半空一折,仍追着池晏而去,池晏以马背为轴,上掠,下沉,斜飞,在半空中变换了几个身形,但就是甩之不脱。这长枪似看上了“池晏”,阴魂不散的盯死了他。

远处,突然烟尘滚滚,北燕大军已经开拔过来,滚滚马蹄声混乱但是有力。这边还在殊死较量,那边转眼间大军差不多便到了眼前。池晏望着身后大军,朝苏长宁拱拱手,轻轻一笑,“丞相说得不错,你的确是个让人敬佩的对手,池晏在这边有礼了。” 说完避过苏长宁,策马迎向宁越,仿佛他刚刚面临的不是一场殊死搏斗,而是茶余饭后活动筋骨的较艺切磋。

对面的大军摆开阵形,然而对于苏长宁来说好像天地之间,只有她孑然一身,茫茫然然,尔后,商谊,莫闻人,雷点,周策,哑狼以及一纵兵士前后陆续纷至,在她身边一字排开,作出血战到底的准备。

宁越在池晏的护送下从苏长宁身边擦身而过,他几乎不在战场上露面,他的谋略足以让他在运筹帷幄之间,就可以决胜千里之外。所以他一出场,就为原本紧张的战事更添了几份动荡不安与血雨腥风。

“希望你好好待她。”苏长宁看着宁越的背影,曾经的宁越已经在时间的冲洗下日益模糊,可长宁却依然记得那双温和的墨色眸子,微微含笑,没有云翳,干净温暖。然而这样惊采绝绝的白衣公子,她曾经的师兄,现在是她的敌人。

一纵人退回澜沧城里,苏长宁在城墙之上,临风而站,望着滚滚已至的北燕大军,最前面,并排两匹高头大马,分别是宁越和池晏,池晏的刚毅,宁越的温和,在这大战将即的尘世仿若一道沉默的风景,压抑的等待着一个突破*发和宣泄。

像是澜沧城中只有漫天的沙粒,苏长宁的生活中几乎只有战争,那年父亲苏秦将她兜在胸前初次带上战场,一个敌军从脖子里飚射出来的一腔热血淋了她一头一脸,她也只是用小手一抹,没有出声,就只是这么淡淡的隐忍的望着,苏秦后来说她冷静的不像是个初历人世的女孩而像个遥远得不可揣测的女子,那一年,她才四岁,她得到了战火的洗礼和懂得了人生的悲壮。

她似乎生而为战,几乎没有人考虑过她合不合适,也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好像生来就是她的使命,要为这个国家哪怕是并不值得她热爱的国家洒上最后一滴热血,但是,也只有在战场上,也只有面对那些黑压压的敌军,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试炼和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之后,24岁的她,才得了一点点领悟,领悟到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舍弃,悲壮与伤感了。

苏长宁握着手中长枪,身后是一批出生入死相随的将士,他们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到她的手里,份量如此之重而她又有什么权利来决断别人的生死?可她别无选择这本就是一个为将者的残酷——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只为一个指令牺牲,甚至会为了大局考虑或者诱敌深入必须命令某一支军队全军覆没,但有时这样的损失必然得付,这样的命令也必须要下。

这个时候双方力量的悬殊让南陵军反倒有种慷慨赴死的激昂,经过这几仗,留下的,都是苏长宁训练出来的精英主力。由于护门小城被毁,南陵军将战场上的尸体尽数堆于小城口,以阻止北燕军进攻的步伐,而南陵军在城墙上一字排开,箭弩刀剑按阵摆列,莫闻人居于中,斯斯文文,完全不像是一副生死之决战的样子。

然而在莫闻人看来,苏长宁像是下了意识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报效这个国家了,她的眼里没有汹涌的激情甚至摒弃了其他的困扰,只是死灰般的沉寂,沉寂的等待着命运的到来血脉用尽的一刻。许久,莫闻人才开口道,“长宁,我刚才接到唐敢的飞鸽传书,说是浮骥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在你前脚刚走,后脚就到达了问天府,但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根本就没有支援澜沧城的意思。”

“如此说来,我澜沧城已如同鸡肋,打算弃之不顾了。”长宁正在为没有能够救回妹妹而懊恼,闻听莫闻人此言,似也没有意外,只是徒生感慨。

“也好,今天就是我活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天,有些话,不吐不快,长宁,对于战争,我没想到我能如此光明磊落,对于死亡,我也没想到我能视死如归,你们这些人这些天虽然对我有些排斥,这种行为的确让人讨厌,但不得不说,我从你们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包括如何面对死亡。”莫闻人似是触了情感,后话绵绵不绝如同一江春水,“长宁,有些话,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这半年来,朝中有些大臣一直在墨王面前参奏,说你私通北燕,暗中叛国,但因兹事重大,又有叶大人和李大人在朝中为你力争,说是以一封半道上截获的信件为证据不太充分,而你又劳苦功高,墨王碍于面子暂先压了下来,但他又心存疑虑,所以才派了周策周大人过来暗中查证,所以我猜测,这次浮骥将军的大军按兵不动,多少也与此事有关,怕是墨王的暗中授意。”

“那他是要牺牲我苏长宁了?”

“长宁,今日之战,打与不打,我南陵也是必败,所以我才与你说这些,这些天来,我深知你苏长宁绝非是会私通叛国之辈,也不逊峥峥铁骨男儿。。。”莫闻人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长宁,一会儿趁着混乱,你杀出去逃吧,不要再回南陵,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苏家的血脉,而且还是令人尊敬的血脉,就如此枉死啊。”

苏长宁握着长枪的指节发白,像是这长枪重逾千斤,“多谢莫将军能够如实相告,其实对于这些我早就略有耳闻,只是我向来行的正,立的直,才懒得理会,墨王待我如何不重要,我从来不是为了墨王而守这边疆,就像此次战争,我也只是为这天下百姓之安宁而战,绝非他墨王。”

莫闻人看苏长宁神色坦然,心意已决,便也没有再劝,也没有说话。

城墙上下内外,一片萧杀。

池晏的战马突然嘶鸣一声,似是感受到前方强大气势的压迫,准备踏蹄而出,而他手中的长枪也光芒一闪,大有饱饮鲜血的渴望。料不想被宁越伸手拦住,朝着池晏摇了摇头,并要大军原地安营扎寨待命而行。

营帐内须臾依然沉睡,宁越站在落凤谷中怔怔地望着澜山的雾色,不知不觉,夜又有些深了。他忆起自己儿时曾来这里玩耍,看山山中有“仙”,望树树中有“妖”,那时他眼中的世界还是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可是若干年后他再次站在这里,心中三千烦恼事,看山山中冤气蒸腾,看树树已死气沉沉,往昔的种种美好似乎在他生命里与他永决了。

宁越又看了看澜沧城墙,他要等的人,终是没有来。

远处老医官一步一晃着过来,行过礼后方道:“医官我总算知道公子为何昏睡了。”他说着也望了望澜山,用枯瘦的指节指了指道:“原是这澜山中的瘴气在作祟啊。”

“瘴气?”见宁越问,老医官忙回道,“是啊,这瘴气有毒,多吸则会丧命,少则昏睡。”

“可还有救?”

“每处地方的瘴气都不一样,只有找对毒症,才能相应配药,这是一个大工程,我怕公子等不了啊。”

宁越挥了手让他下去,自己一个人愁容反重站在城墙下眺望澜沧,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城墙下一个身影一晃,那人北燕兵士打扮,身材魁梧,隐在暗处向宁越递过一包用纸裹住的东西,宁越接过时嘴角微微浮起笑意,轻道,“哑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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