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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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要清醒一点!
陶尔梨想重新找回自己平静的心情,随便编了个上厕所的理由,就离开了房间。
同桌的人都纳闷了,豪华的富贵房里就配有两个独立卫生间,为什么她还要去公共卫生间呢?
他们自然不懂陶尔梨的想法。
与一个许久未见的前男友相遇,即使处在氧气充足的地方都能让她感觉窒息,更何况,那个人,毕竟也是她曾经深深爱过的人。
大二那年,她因为舍友突然爱上了摄影,被极力忽悠之下,跟着进了摄影协会,也就认识了当时的协会会长罗成森与部门干事邱截。
当时他们两人是大三的学长,脱颖而出的外貌自然吸引了许多小女生的爱慕之情,只不过罗成森苦苦追求艺体院院花的事早就众人皆知,所以各路神仙各显谄媚的对象直接一边倒在了没有感情史的邱截身上。
一开始陶尔梨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除了动员大会与他握手的那次以外,后来社团组织了几次外出取景的活动两人也是各走各路,没有一点交集。她在学习摄影技术时遇到不懂的问题都会直接去问罗成森,作为技术部部长的邱截,身边总是蜂缠蝶恋,她选择避而远之。
邱截对待所有人都是持以温和儒雅的态度,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可不知为什么,也想不起是哪个时候开始的,他经常对陶尔梨逗趣儿。
哪个瞬间捕捉到了一张她打哈欠的照片,哪个时候抓拍到了她歪脖子抓背的模样,他都会故意拿给她看,在她气恼的势头燃起来之前,就畅怀大笑说是逗她玩的。
陶尔梨只觉得这种逗人玩的方式太过无聊至极,不过没有这些接触,她和邱截也不会那么快熟悉起来。
关系逐渐亲近,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在一次社团活动后,他送她到宿舍楼下时,便对她表白了。
他说,在动员大会那一天,他就注意到了她。
只是后来她不曾靠近他一步半步,他便以捉弄为由去接近她。
一切只因他想离她近一些。
少女怀春的年纪,这些话让陶尔梨的内心激起阵阵涟漪。
……
哗啦一声——
回忆在陶尔梨并着双手从水龙头下盛起一把水泼至脸上之前清醒了过来,她顿了一下,手猛然张开,水坠落在洗手盆里,一些支流滴落在她的手袖上。
她想洗一把脸,不过幸好及时回过神住手了。
她想起脸上还带着妆,不防水的那种。
站在洗手台前呆滞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再也没有丰盈的胶原蛋白,瘦不露骨的脸少了几分净雅,炯亮的眼神逝去了以往的纯真,她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
再想起那些对她说过的顺耳悦目的情话,她只觉得不真实得像是在书里面读到过,阅第一遍时会沉迷于字句间的优美,而再阅时,只是感触万端。
她拍了拍脸,振作精神,走回去时,在房间门口遇到了倚靠在墙上打电话的邱截。
她脚步一顿,没走过去。
邱截像是接了个挺严肃的电话,朝电话讲了几声后,他仰头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电话里的人简单地说了几句后,他抿了抿嘴,似无奈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要进房时,看见了陶尔梨,放在手把上的手停住了动作。
“尔梨……”他愣愣喊了她一声。
这个称呼有些扭转时空,简单两个字回溯了多年之前的相处时光,听到的时候,陶尔梨的眼睛微微张开。
“邱先生这么称呼我,有些不妥,”她走了过去:“还是叫我陶小姐就好。”
苦涩的表情在他脸上绽开,他垂下眼眸:“我以为,或许我们还可以谈谈。”
“不必了,”陶尔梨直视着他:“很久之前,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现在只是工作上的交集。”
陶尔梨看向被他紧握住的手把,没有什么应对的动作,只能等他开门。
不过邱截并没有打算开门,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离婚了。”
“我知道。”迟疑一秒,陶尔梨回复了他。
他愣住了:“阿森跟你说的?”
这一问她没有回答,因为已经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僵持的场面被“咔嚓”的一声给打破,有人把门往内拉,邱截放开手的瞬间,转而拉住了她的手臂。
如果这时被他带着离开,不就证明他们俩之间心里有鬼。陶尔梨理智地将手臂往外一拐,挣脱了他的手掌,在抬眼将他一扫而过时,能清楚看到他脸上倏然惊讶的表情。
她转过眼,被另一个人攉住了视线。
站在门内的人,是盛正。门敞开一条缝隙的时候,他看到他们俩互相分开的手,直到看清两人的面貌之时,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刚才他注意到陶尔梨离了席,许久未回来,也找了个借口出来,哪知门还没踏出一步,就撞见了这个场景。
陶尔梨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他,只希望他不要想得太多。
“你们……认识?”盛正问两人,语气很淡,表情却有些阴晦。
“不。”
“嗯。”
陶尔梨和邱截同一时刻回答,还扭过头与对方对视了一眼。
眼下看来,两人的关系断然实锤。
盛正看向邱截,目光里有一滩深夜的幽暗,仿佛投以狠戾,却感觉视有如无。
“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陶尔梨强调了“已经”两字,并不是为了解释给盛正听,她是说给邱截听的,她早已忘绝以往深情,只愿邱截跟她有一样的想法。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样绝情的话,邱截胸口一阵起伏,在侧眼凝视她的时候,突然说道:“不!我们之间还不算完!”
“你说什么?”盛正迈出一脚,门被他带了一下关上,随即他反手抓住了邱截的领口,推至墙上。
“盛正!”陶尔梨喊住了他:“放手,这里是酒店。”
盛正没动,气力却松了松,邱截抓住他肩膀往外一推,才挣脱开来。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身边环绕了一圈不相上下的气焰。
“现在我们都是来谈工作的,请你们两位不要让我感觉为难,”陶尔梨顺了顺气:“如果要私下交谈,我想我和你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若是你们两人有恩怨,这顿饭后你们自行找地方解决。”
陶尔梨转身准备回房间,走到门口前,她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邱截一眼:“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不算完,那好,我给你一声道歉,过去是我先说的分手,是我先放弃了我们的感情,所有的一切,对不起。”
说完,她已不留任何遗憾,潇洒离开。
过去让她久久不能忘怀的那一天,邱截带着一束玫瑰出现在她面前,摊开手中的盒子,取出那枚过分美丽的戒指向她求婚,她载着满怀心伤,双眼盈泪,不可置信与错综复杂扰乱了她所有的理智。
看了一眼戒指,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那一刻她熄灭了心中的光,也明白了他们之间有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最终,她有气无力地对他说出了那句:“邱截,我们分手吧。”
她擅自结束了他们的感情,自始至终,她都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今天,她还请了。
她完成了对那段感情最终的祭奠,解开了心里的那个结,化开所有怨念,她想,所有的一切,她都写上了句号。
陶尔梨回到了餐桌上,面部表情很自然,其他人看不出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盛正和邱截相继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黑了,不禁让看者们臆想纷纷。
从三人走进房间后,罗成森有意无意地注视着他们,有些失神,在娄部长抛话过来时,他又顷刻间转回情绪,谈笑风生地接起了话题。
谈到了十点,总算是谈完了。
一帮人相迎着下去大堂,雷暨的员工目送着政府人员坐车离开才散去。
因为预料到饭局上会喝酒,所有人都很自觉没有开车,陶尔梨正打算叫辆出租车,罗成森却走了过来,努了努嘴让她借一步说话。
陶尔梨以为他是要讲邱截的事情,率先开口:“我和他已经谈完了所有事情,今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了。”
罗成森“啧”了一声:“屁!谁说是老邱的事。”
陶尔梨:“那你想说什么?”
“工作!是工作上的事,你看我的这眼神什么意思,瞪眼是尊重领导的样子吗?”罗成森整了整领口,挑起眉,用下巴怼着她,就差撸起袖子双手叉腰论长短了:“真是惯着你们就没大没小了,咳!要不是看在老婆大人的面子上,你这态度早就要被我拉着在全公司面前通报批评了。”
陶尔梨见多了罗成森这样的套路,他执拗起来,并不是蛮横无理,只不过是在想着法子调式对方的心情,引起对方其他不满的心绪而转移悲伤的状态。这样的方式他已经屡试不爽了,常在当事人处于满怀伤痛的情绪时就无缘无故耍嘴皮子逗人开心,像是个气氛调解员。
估摸是他以为她刚和邱截的交谈会使她心情不好,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一种变相的体贴。
陶尔梨:“说吧,工作上什么事?”
罗成森:“今天谈妥了政府这个合作项目,是个大工程,由策划部申请成立一支团队专门负责这个项目,不过其中少数成员会从其他部门纳入。”
听到这话,想起了董喻诗在饭前说的那些事,陶尔梨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由于上次研讨会后,界内流行起一种联动模式,我们公司在短短一个星期内接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单,对于策划部来说已经超负荷了,”罗成森注重于讲接下来的一段话,手指在她面前点了点:“这次盛正在商讨会议上提出他携带最极限的设计团队去接这个项目,其中申请纳入三个外部员工……”
陶尔梨有些焦灼地看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的嘴型。
不出所望,罗成森说道:“其中一个,就是你。”
陶尔梨:“我能拒绝吗?”
罗成森:“不能,明天你的办公桌上就会有一封通知信。”
陶尔梨:“……”
她想撕了那封通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