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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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里，童乐正在将冰箱内剩下的肉类一一拿出做记录，顾小满也终于放下碗，一本正经地过来勘查现场。
“你怎么来了？”童乐不用转头，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顾小满。
顾小满答道：“楚西宁让我过来看一下，能不能分析出凶手的作案心理。”
虽然她也不知道从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中能看出什么，反正老大说的都是对的。
楚西宁原本的意思只是想给顾小满找点事情干，不要端着碗到处晃悠，却被曲解成这样。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顾小满环顾四周开口道：“还挺干净的！”
德阳火锅店的后厨确实会比印象中的要整洁许多，干净得可以反光的地面，操作台看不出丝毫油渍，就连抽油烟机都擦拭得一干二净。
瓶瓶罐罐的调料都按照大小，朝着一个方向摆好，菜刀也用特殊的塑料包裹好外边。
桌上的碗底摆放整齐，菜板上还有没有切完的菜，顾小满特意到水槽处拿起在洗的菜看了几眼，心中隐隐预有个猜测。
“至少知道我们吃下去的那些还算干净。”
童乐没有什么缺点，就是像大部分医学生一样，有些洁癖，虽然从事着最脏最累的活，每次结束之后都会将浑身上下清洗赶紧，当然入口的东西也是一样。
这也是她最初不答应出来聚餐的原因，她害怕外面的食物不干净。
“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顾小满问道。
童乐只是紧紧盯着手中的试剂反应说道：“我只对尸体感兴趣。”
“人死后人体的器官组织都会停止活动，血液停止活动后会沿着血管网坠积于尸体低下部位，就会形成暗紫色的瘢痕，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尸斑。你看，这一块肉上面就有明显的尸斑。”
童乐指着一旁冻得看不出模样的红色肉块，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反正顾小满是看不出何处是尸斑。
“不过要判断生前碎尸，还是死后分尸要等回实验室进一步检验。
说完之后，顾小满转身想走，就听到童乐嘀嘀咕咕地说着，尸体太碎，估计连条腿都凑不出来。
想着案发地点距离警察局比较近，顾小满便打算走着回去，顺便消消食。
脑子里开始回忆整个案件的经过，首先要确定肉的来源，才能找到尸源。
可是尸体为什么会被送到火锅店，是有预谋还是无意之举？
顾小满刚到警局就被楚西宁拉了壮丁，要去问话火锅店老板徐郜。
说起这徐郜也是个奇人，家里是拆迁户，一拆就拆出几十套房的正宗暴发户。徐郜成绩不好，职高毕业之后出国混了几年，回来之后就开始了艰难的创业之旅。
从电商到宠物医院，再将手伸到了餐饮行业，明明都是朝阳产业，硬生生□□出了夕阳行业的沧桑，断断几年倒闭了五家公司。
看完之后顾小满不禁都要掬上一把羡慕的泪水，三四十多套房子还要坚持创业，让她全身上下加起来没有四位数的穷鬼思羡慕极了。
“这批羊羔肉是谁去进的货。”楚西宁问道。
只是两个小时不见，徐郜就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被抽去精气神一般，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之前都是我去的，后来货源稳定之后，也就由厨师去的，最近的采购都交给了老李——李泉生。”
“根据你提供的供货方，我们查到最近你们店是减少了羊羔肉的进货，可是最近你们可是加大了羊羔肉的供应。”
徐郜原本就垂头丧气的脸，看上去更加灰败，“我真的不知道，最近我都在做火锅店的宣传工作，很少去后厨。”
两人对视一眼，徐郜最初的震惊和后来失望并不作假，他确实对巾进货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们会尽快查清楚的。”楚西宁离开问询室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徐郜抱头痛哭起来。
虽然他现在满脸横肉，看起来像是个可喜的胖子，可是在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个叛逆少年。
乍富的喜悦让他看不起周围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喜欢和一些“同阶层”的人称兄道弟。
稍不注意就被人坑了，那时他就认识了刀疤男林坤。
林坤家里穷，很早就出来混社会，在道上也算小有名气。
徐郜因为要开酒吧就来林坤当时看场的酒吧“取经”，当时酒吧背后还依靠着某些势力，像徐郜这种意图挖墙脚的人，进来没有多久就被盯上。
单纯的徐郜从来没有怀疑自己兄弟给出的主意，还想着打听一些内幕，没有多久就被看场子的人带到后巷，要给他些教训。
最后还是林坤看不下去，出手保了徐郜，否则他那晚绝对不能完整地走出去。
因为这件事两人相熟，准确地来说好是徐郜单方面地缠着林坤。
两人也是对了脾气，林坤虽然嘴上嫌弃，可并没有阻止这个要报恩的小胖子的接近。他也劝过徐郜，最好离想他们这种狐朋狗友远一些。
可是徐郜当时脑子就是没有转过那道弯，很快恶果就来了。
他又一次被所谓的朋友坑，这次得罪的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最后是林坤救了他，同时他也因为防卫过当入狱五年。
就算徐郜悔不当初，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他被家里送走暂避风头。
一年之后他回来，成为监狱的一名志愿者，每周都会定时去看林坤。
后来林坤出狱后，他就开了这家火锅店，后厨帮工的都是监狱里出来的。
他这种做法相当于变相给了这些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林坤也变得开朗，甚至畅想火锅店开遍全国。
如今一切恐怕就要戛然而止了。
李泉生也是劳改犯，因为打架致人重伤入狱一年半，在监狱认识了林坤，两人关系也算不错，林坤出狱后和徐郜开起了火锅店。
而李泉生却依旧选择出来混社会，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一年半已经够淘汰许多人，李泉生便是如此。
好吃懒做很快家里人也容下他，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赶了出来，他又想到了林坤。
林坤和徐郜都是讲义气的，表示只要李泉生好好干，房子车子都会有的。
开始他也装了一阵子，毕竟人在屋檐下，很快店里开始忙碌起来，林坤就没有多少精力约束他们。
而他手中也有了些小钱，之前的坏毛病就全部出来了，比如在牌桌上来几把。
工资开始不够他花，要从其他地方弄点钱，于是歪心思就动到了后厨的采买上。
这可是油水最大的活，开始是由林坤和徐郜负责的。
最近林坤打算读个成人自考本科，所以上起了夜校，徐郜则忙于宣传，开分店的事情。
他这个自诩林坤小弟的人就站了出来，要帮他分担一下，顺利接过后厨采购的事情。
“你的那些货是从哪里来的？”楚西宁对这个两面三刀的男人没有一点好感，说话自己就生硬了不少。
“警察同志，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李泉生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脸颊瘦得挂不住一点肉，看起来有些尖酸。
流里流气地歪在椅子上，他出来也不过九个月的时间，就将所有的习惯全部抛弃。
都说21天定律，是指一个行为坚持了21天的后就会形成一种习惯，而监狱和精神病院一样，拥有着严格的作息时间表。
每日的行为都会被规划在其中，目的就是将人彻底训服。
顾小满刚才在后厨看到的就是如此，尽管这些人出狱后很长一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却没有丢。
在监狱里所有尖锐物体都会采用软塑料，在厨房避免不了尖锐物体，所以徐郜做了许多保护套。
所有犯人的生活用品都会按照统一方向摆放，所以火锅店的后厨像是进入了强迫症的天堂。
他们做事情也是最为仔细，因为每一个劳改的犯人所做的东西都要经过重重检查。
而林泉生恰好相反，被带走的时候，他就在水槽洗菜，只有他洗的菜上不仅带着脏东西，就连拇指大的虫眼都视若无睹。
“别跟我们装蒜，自己干的事情都忘记了吗？要不要我们帮你回忆一下？”
楚西宁的话并没有吓到李泉生，进去过一次的人有像林坤这样痛改前非的，也有像林泉生这样熟悉流程，丝毫不畏惧的。
“我想你那些债主很乐意找到你。”楚西宁慢悠悠地开口道。
李泉生脸色突变，要知道他为了防止被林坤发现，每次都是跑到最远的区赌，根本不敢告诉别人。
借了钱也很快就换上了，可是那天他喝了点小酒，就像整个人都着魔了一样，输了好多钱，最后签下借条，压下了最值钱的手表才被暂时放走。
他的那块表自然也不是自己的，而是徐郜的。
这才安生了几天，如果被那群人知道，不死也得残！
“你以为老子是唬大的吗？”
顾小满开口道：“可以试一下，顺便给你普个法，刑事案件知情不报，我们是可以追责的。”
“那些肉都是在农场附近的一个小作坊里买的。”李泉生最后还是交代了。
这些年开始严格实施集中化养殖，所有的养殖场必须有许可证才能宰杀牲畜售卖。
这不仅是为了防止各种疾病的传播，更重要是便于规范化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