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坏人有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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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北京传到了西庄：柳亚东贩毒，被警察打死了。
我是最先知道的。
很奇怪吧，我也是。
当收到北京某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时，我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才响了一声就给摁断了。
没想到，这电话反复响起，我只好接了。
“你好，请问你是柳亚东的家属吗？”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一听就像是警察。
“算是吧，他姐姐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太肯定地说道。
“哦，勉强算吧。”顿了一会，警察接着说道，“是这样。今年4月26号，也就是上个星期，柳亚东弄了一起贩毒案，在抓捕中他被我们击毙了。现在我们就是通知家属，来把骨灰领回去……”
尽管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局，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到来。
拿着手机的手颤抖起来了，我张大了嘴巴，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强烈的痛苦没有来由地袭来，心揪的都快要碎了。
我知道柳亚东该死，可又盼着他晚点死。因为我怕，怕他们一家无法承受这丧子之痛，无法承受虚假幸福的支离破碎。
正是阳春好时节，水库边上，连绵的油菜花热烈地绽放着。
我站在堤坝上，等待着柳雅兰的到来。
站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柳雅兰的身影。
春天的暖风拂送，满是泥土和花香的芬芳。这感觉让人迷离，也让人疲乏，便靠着水泥堤睡着了。
“程风，程风！”一个美梦被惊扰了，我醒了过来。望着眼前的柳雅兰，满是惆怅。
“喂，人家大老远跑来陪你踏春，你什么脸色啊？”柳雅兰对我的态度十分不满，她这么简单的女孩子能受得了生活的残酷打击吗？不敢想象啊。
我略有歉意地笑了笑，强打精神说道，“哈，刚做了个噩梦嘛！还好被你叫醒了，谢谢你啊宝贝。”
牵着柳雅兰的手，在高高的水库堤坝上走着。
水库往里，是一个石头铺成的大斜坡，斜坡下到底才会见到拍着浪花的水面。水面边上，好多城里来的人架着专业的渔具在那里钓鱼。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城里人？”柳雅兰掩嘴笑着问道。
“我们农村人钓鱼，谁会买鱼竿？砍根竹竿就得啦！”我比划道，“钓鱼嘛，比的是技术，又不是装备。”
三三两两的孩子嬉闹着从我俩面前跑过，他们手里牵着大大的风筝，可那风筝却悬在头顶，怎么也不肯飞上天。
“我们结婚吧，”我认真地看着柳雅兰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道，“以后，也生这么些可爱的孩子，等他们大了，我就带他们来这里，陪他们放风筝，教他们钓鱼……”
柳雅兰的眼里波澜涌动，她握紧了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从兜里掏出两张火车票来，扬了扬，说道，“柳雅兰，明天我们得去一趟北京。”
“又去北京，干嘛啊？”柳雅兰蹦蹦跳跳着，那么开心。
“你弟死了。”我望向远处，叹着气补充道，“贩毒，被警察打死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还沉浸在开心中的柳雅兰，她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直到我把她揽到怀里。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滴在我的脖子里，凉凉的。
“这事儿，先不要告诉别人……”
“我知道。”
第三天，到了北京，领了柳亚东的骨灰盒。
“走，我们出去转转吧。上次来，都没有带你去长城那些地方玩……”我不想柳雅兰那么消沉，也许出去看看风景会好一点儿。
柳雅兰坐在床尾，怀里还捧着骨灰盒。她的眼泪早已流干了，整个人只是呆呆的，也不说话。
“程风，也许你是对的。上次咱们要是选择报警，我弟弟他也不会越陷越深了……”
“都过去了，说这些干嘛。”我无奈地摇摇头，“人的命数是一定的。也许这就是柳亚东的命，跟你跟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柳雅兰还是在向着她的弟弟，这要是我的弟弟，让我知道他贩毒害了那么多人，我一早就给他骨灰扬了。这样的社会败类，活着就是害人，死了才是造福社会。
“往后，你弟媳妇咋办？”柳亚东的老婆一直在老家，住在柳雅兰家里。
“不知道，她的肚子都三个月了，还能去哪？”我心想，这样也好，至少老柳家有后了。柳雅兰的父母也不至于那么伤心绝望了。
我和柳雅兰到底还是哪都没去玩，当天下午就坐车回老家了。
出乎我们俩预料的是，柳亚东出事的消息早已在西庄传的沸沸扬扬。他们有的说柳亚东是杀人了，被判了死刑。有的说，他是拐骗妇女啦，枪毙了；还有的说，他在学校里赌博，被放高利贷的捅死了……
虽然，他们猜测的事因花样百出，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人死了。
柳雅兰的父母也不是善茬，整天就在家门口跳骂：
“马勒戈壁，你们家儿子才死了叻！老娘的儿子在北京混的好得很，你们天天咒他死，你们是嫉妒，心可真毒叻！”
“哪些人在瞎扯，要是让我逮着，看我不撕烂你个杂种的狗嘴！……”
虽然骂的这样难听，但到处依旧是指指点点的人。
我和柳雅兰一进村，就听到了响彻整个村子的叫骂声。
“爸妈，你们这是骂谁呢？”柳雅兰怪不好意思的，走过去就把她爸妈扯进了屋里。
叔叔阿姨抹着眼泪将事情一说，根本不愿意面对现实。
“爸妈，这次我们去北京了，到了柳亚东那里。他过得很好……”
听到柳雅兰这么说，我赶紧把手里的骨灰盒往背后藏了藏。
“你放屁！”柳亚东的小媳妇挺着大肚子挪了进来，“柳亚东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跟我联系了，我问了他朋友，他们告诉我……告诉我……”小媳妇低下头就嚎啕大哭，“告诉我他死啦！”
叔叔阿姨登时瞪大了眼睛，脸色开始发青，呼吸开始急促。
柳雅兰见状，异常愤怒。她顾不了爹妈，一心向弟媳冲了过去，啪地给了她一个大嘴巴。
“谁给你的胆子胡说的！”
小媳妇捂着脸，愣住了。
愣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什么似的，哒哒哒地跑出了柳雅兰家，不知道去哪了。
后来我听说，小媳妇跑回娘家就把肚子里的娃给打了，从此再也没有登过柳家的门。反正她和柳亚东也没有领过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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