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食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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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上午就已经把东西搬走, 钱良才下午来摊子上吃东西，就拿了钥匙给章北庭。
章北庭跟宋宴卿收摊后，直接把东西推到了铺子里。
两人从铺子后面的井里打了水, 把东西都洗刷干净，装冰粉的大缸跟装佐料的罐子带回家, 碗勺这些就放在了铺子里, 之后留在这里用了。
东西收拾好, 他们也不急着回家，在铺子里又转了转。
先前茶肆的杯碗茶壶, 甚至是小的炉灶都搬走了, 剩下桌子板凳跟柜台, 打包两百文卖给了章北庭。
宋宴卿坐不住，看到地上有搬东西留下的碎屑杂物, 忍不住就弯腰收拾了起来。
“明日何叔他们要来垒灶，肯定还会弄脏，到时候一起打扫。”章北庭道。
灶房里只有一个大灶, 他们现在勉强还够用, 等到天气转凉，全都卖热食，一个灶铁定不够。
趁着现在还没开张，先把灶垒好，免得到时候要用了手忙脚乱没得用。
何叔跟何峰就会垒灶，他们收菜要下午才出门，章北庭就请了他们二人来帮工，反正要给钱的, 给谁赚都是赚, 不如给自己关系好的。
宋宴卿把几块大的木片捡了丢在柴堆里, 拍干净手道：“我们明日早点过来，把桌子板凳也都擦洗一遍。”
东西虽不是新的，但认真清洗过，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还有招牌也要换。”章北庭道。
招牌他们前几日就找人做好了，取了个有间做名字，为的是图个方便，现在叫有间食肆，等将来他们有了别的铺子，可以叫有间茶楼，有间饭馆，有间酒楼，都不用想名字了，还能有品牌效应。
两人坐在铺子里，看着外面橘黄灿烂的夕阳，眼里是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次日一早，夫夫二人早早地来了食肆。
章北庭把招牌挂好，何家父子也推着砌灶的砖石泥沙来了。
何青松问清楚大灶要垒的位置跟大小后，就道：“这里有我跟何峰就行，你们去忙别的吧。”
章北庭点头，灶是靠墙砌的，人多了挤在一块儿也转不开身，离开的时候，他想起来道：“叔，灶台后面你帮我再开个小的灶眼，到时候方便温东西。”
“好。”何青松点头答应。
他们自己家里的灶就是这样的，做起来并不难。
章北庭拿上背篓，对正打算擦洗桌子板凳的宋宴卿道：“何叔他们在这里看着，我们先去趟肉铺。”
这时节太阳毒，洗了的桌子板凳放外面半个时辰就能晒干，确实不着急。
宋宴卿闻言便擦干手，一起去了肉铺。
章北庭打算做些卤菜明天卖。
卤菜无非是那些。
他要了个猪头，一笼肥肠，到时候再加几样素菜，便差不多够了。
第一天，先少做一些试试水，这是他的习惯。
何叔跟何峰在帮工，中午要在家里吃饭，章北庭又称了两斤二刀肉。
他最早晒的那缸豆瓣酱这几天能吃了，刚好做一道回锅肉尝尝。
有了回锅肉，很容易想起同样需要豆瓣酱的另一道家常菜，麻婆豆腐。
四个大人吃饭，两道菜肯定不够，章北庭问：“中午我打算炒个肉，再煮个豆腐，你觉得再加些什么比较好。”
宋宴卿目光落在还没付钱的肥肠上，“要不炒个酸菜肥肠？再弄两个素菜，就差不多了。”
他之前从何家要了些老酸水，自己起了个酸菜坛子，酸菜也能吃了。
“行。”章北庭点头。
大肠肠头肥厚，适合卤了吃，肠尖脆韧，确实适合爆炒。
猪头连骨头带肉一共十二斤，六文钱一斤，肥肠一笼四十文，二刀肉十八文钱一斤，一共花了一百四十八文。
下水跟猪头猪脚这些东西打理起来麻烦，弄不干净还容易有味，云阳城的人似乎不是很喜欢买，价格也相对便宜许多。
章北庭想了想，又去了趟卖现杀鸡鸭的铺子，买了两斤鸭胗。
素菜不着急买，干海带家里有，泡发一下就能用，莲藕何家菜摊上有卖，到时候顺路带回去。
两人背着东西先回了食肆，看到门前晒着几张擦洗干净的桌子板凳，不由愣了愣。
孙大娘拿着抹布从食肆里出来，笑着道：“你们明日开张，我估摸着今天肯定要收拾一下，就跟石头他娘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过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摆着水盆跟抹布，人却不在。
问过后头垒灶的何家父子，知道他们先去买东西了，孙大娘便直接带着儿媳妇收拾了起来。
“辛苦了，”章北庭道，“中午带上石头他们，在我家吃饭吧。”
“不麻烦了。”孙大娘拒绝道。
她们两个妇人带两个孩子，不愿意去别人家吃饭，章北庭也不勉强。
巳时末，钱良才带着冬冬溜溜达达地来了，看着门口的招牌，颔首道：“有间食肆，挺特别的。”
不仅特别，还好记，但凡听过一回的，都不容易忘记。
章北庭问：“钱掌柜怎么来了？”
“去谈了点事，回来要从这里过，来看看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好了。”章北庭笑着道。
他们几人手脚都很麻利，已经把铺子里里外外都重新擦洗过一遍，里面何家父子灶也快垒好了。
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章北庭试着邀请道：“钱掌柜要是不嫌弃，中午跟何叔他们一起去我家吃顿便饭？”
冬冬跟磊磊年龄差不多，经常在一起玩，两家大人虽然没有走得很近，也算熟识。
最主要的还是章北庭的饭让钱良才很难拒绝，他想都没想，就吩咐冬冬道：“你去铺子里跟你娘说一声，中午我们不回去吃饭了。”
冬冬去了，肯定要叫上磊磊，多了三个人，之前准备的菜肯定不够。
宋宴卿跟章北庭小声商量，“我再去买些菜。”
“要是有新鲜的鱼，就买两条鱼回来，草鱼跟大头鱼都可以，最好一样一条，要是没有就买只鸡。”章北庭道。
今天中午时间紧，能拿来待客，又不那么麻烦的菜，也就这些了。
孙大娘她们在帮忙，钱良才也在铺子里，他们总不好把别人都丢这里，两个人一起去买菜。
因而章北庭在铺子里守着，宋宴卿独自去了菜场。
云阳城水资源丰富，什么时候都不缺卖鱼的。
他很快找到一个卖活鱼的摊子，买了一条草鱼，一条大头鱼，回程的时候，又绕了点路，去肉铺买了一斤肉。
何家父子垒好灶，几人又一起把灶房收拾了一番，待宋宴卿买菜回来，便锁上铺子一起回家。
在巷子口，孙大娘两人跟他们就不同路了。
宋宴卿拉了拉章北庭的袖子，“我后面又去买了一斤肉，在背篓里。”
章北庭明白他的意思，取出用棕绳吊着的肉，递给孙大娘。
孙大娘不肯要。
她们今日来帮忙收拾，并不是冲着有好处来的。
“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章北庭把绳子塞到她手上。
拿了工钱的何家父子，跟过来玩的钱良才都一起去他家吃饭了，孙大娘婆媳二人主动来帮忙，总不能让她们空着手回去。
还是宋宴卿细心。
听到说给孩子吃，孙大娘才没舍得拒绝。
自从她们婆媳给章北庭干活，家里比以前确实宽裕了一些，但平时也不怎么舍得买肉。
章北庭又说：“明日还要麻烦你们早点过去，到时候早饭一起在铺子里吃。”
“我跟石头他娘辰时前能到。”孙大娘道。
上午开张，凉皮凉面这些不一定有人买，但得做好了放那里备着，免得客人点了没有。
钱良才父子二人第一回来章北庭家。
章北庭怕冬冬不好意思，从何家门口经过时，就叫上了磊磊。
钱良才没把自己当客人，都不用招呼，进屋看到凳子上放着扇子，就摸着扇了起来，“你们家还挺凉快的。”
“老房子都这样。”章北庭道。
钱良才又说，“有什么摘菜洗菜的活，我也可以帮忙。”
章北庭给他倒了杯水，“不用，我们忙得过来。”
钱良才这人，一看在家就没干过这些活的，而且人家第一回来做客，他们哪好意思让人家干活。
章北庭招呼好他，就去灶房跟宋宴卿一起忙活了，两人分工合作，速度非常的快。
钱良才摇着扇子在堂屋门口坐了一会儿，又跑到葡萄架下，盯着已经微微染上一点紫色的葡萄看，看着看着，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辣味，他脚快过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灶房门口，“好香。”
“很快就能吃。”章北庭道。
他们是把所有的菜都备齐了才下锅的，柴火大灶炒起来很快。
水煮鱼，麻婆豆腐，蒜苗回锅肉，酸菜肥肠，清炒丝瓜，一道道菜端上桌子，磊磊跟冬冬也不玩了，洗干净手在桌子边等着吃饭。
章北庭把最后一道剁椒鱼头上锅蒸着，喊道：“磊磊，过去叫你爷爷跟爹来吃饭了。”
“好。”磊磊吞了吞口水，快速跑了出去。
待何叔跟何峰过来，剁椒鱼头也已经蒸好，所有菜都端上桌。
章北庭道：“我前些时候做了些辣椒酱，你们帮看看放在菜里味道如何。”
不管是何家人，还是钱良才，都是能吃辣的。
几人早被桌上的菜吸引，听到章北庭的话，便各自拿起筷子，伸向最想吃的菜。
钱良才先夹了一筷子水煮鱼，嫩白的鱼肉上面裹了一层鲜亮的红油，随着筷子的移动，微微荡了荡。
钱良才的唾沫快速分泌，他赶紧夹起一片送入口中，一股浓郁的麻辣鲜香瞬间充满口腔。
他以前从未吃到过这种味道，却一口便觉得喜欢。
何叔先吃的是回锅肉，薄薄的肉片呈灯盏窝状，同样裹了一层红油，同青蒜一起入口，只觉香而不柴，肥而不腻，十分下饭。
章北庭则是先给宋宴卿挑了一筷子剁椒鱼头的腮下肉。
大家一动筷子，便停不下来了。
一桌子菜，除了酸菜肥肠跟清炒丝瓜，都是辣的，且都下饭。
没一会儿，吃得最快的何峰就去添了第二碗饭。
最后大家吃得满头大汗，肚子滚圆才停下。
钱良才休息了一会儿，脑子才能思考。
看到章北庭跟宋宴卿收拾了碗筷在灶房洗刷，他没忍住跟了过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饭馆？”
章北庭无奈，“我们连你那间铺子都还买不下。”
同是做买卖的，虽然卖的东西不一样，但钱良才也清楚，章北庭他们现阶段确实卖冰粉跟凉皮凉面这些会更合适一些。
一是天热，大家都愿意吃些凉的，二是这些东西可以提前准备，只他们夫夫两人也能忙得过来。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冰粉跟凉皮凉面的材料都比较简单，每天准备固定的量，不用担心卖不完坏了。
钱良才略有些遗憾，又问：“你们明天准备的新吃食是什么？”
“明天早上打算包点抄手，若是有客人来得早，可以在食肆吃早饭，”章北庭道，“下午有卤菜。”
“卤菜？卤的什么菜？”钱良才问。
章北庭：“猪耳、猪脸、肥肠、鸭胗、海带、莲藕这些。”
钱良才问：“也是用中午做菜的那种辣椒酱卤的吗？”
“不是，不过味道肯定也不差。”章北庭道。
钱良才的注意力又被卤菜吸引了些过去，觉得遗憾似乎少了那么一些。
章北庭看他那副既想吃卤菜，又忘不了今天这顿饭的模样，忍不住想笑，“钱掌柜不好奇我们中午卖什么吗？”
“中午还有不一样的？”钱良才不大的眼睛霎时瞪到最大。
章北庭道：“我打算中午做一些简单的炒菜卖，例如刚才吃过的回锅肉、麻婆豆腐。”
他想得比较远，做小炒虽然麻烦些，但却很必要。
小炒一年四季能卖，在季节更替，应季吃食更换的时候，能很好地维持住客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