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我来自平行世界!
在三元附近巡逻的几名警员匆忙赶去那儿, 他们在距离站台30米位置现了一名死者。
人刚死不久, 地上的血液还在流动。
气氛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警员们向上头汇报完情况后就留下一人看守现场,其他人分头搜查。
这一带很偏僻,有片老旧的居民区,要拐个弯走上一段, 路坑坑洼洼, 两旁是些枝叶繁茂的老树, 后面是个废弃的仓库。
大晚上的,视线很不清明, 藏个人非常容易。
最近不太平, zf已经采取措施,确保每条路上都有路灯, 并安置摄像头, 尽量缩小死角范围。
但是还没有实施到这边。
案地靠着站台,这条路上势必会采集到很多杂乱的脚印, 极难使用排除法来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从种种因素上来看,这里是犯罪的最佳地点之一, 凶犯不是随便挑的。
不多时,几辆警车从不同方向过来了, 勘察小组成员跟前来的法医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高燃跟着杨志过来时,看到男人背对着他坐在草地上抽烟, 宽厚的背影有几分抑郁, 他往那边走近, 咽了咽唾沫,“小北哥。”
封北眉间拧成了川字,“第五个死者。”
高燃的嗓子干,他往那边看了眼,头皮阵阵紧。
之前高燃去过现场,但血迹都清理掉了,不会觉得有多大的冲击力,这次完全不同,尸体就在地上,颈部有条血口子,流了很多血,有一大片,淹没了灰土,几片枯叶,和一些细小的石头子,垃圾袋。
血腥味浓到令人作呕。
死者侧卧,头朝向天元饭店,衣着完整,致命伤是颈部动脉被割。
和之前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
“小北哥,有追查到凶手的踪迹吗?”
“没有,早跑了。”
高燃也坐下来,问男人要了烟抽一口,他的动作已经不再生涩,“如果我早点现那三组数字的秘密,你的人提前蹲守,就有可能抓到凶手,人也不会死。”
尽管高燃知道,在现实面前,假设毫无意义,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哪怕是早几分钟,希望都会大很多。
封北侧头看少年,嗓音沙哑,“你没什么好自责的。”
那三组数字很普通,说白了就三个数,0,1,2,昨天下午才现的,今晚就出了命案,留给警方的时间太少,根本来不及破解出其中的含义。
少年的表现远超封北预料。
高燃盯着虚空一处,“我就是不甘心。”
封北从少年的脸上捕捉到了近似阴沉的东西,极不正常,他低声喝道,“高燃!”
高燃从诡异的境地里出来,眼神变得茫然。
封北把烟头掐灭,“你是怎么想到公交车上面去的?”
高燃耷拉着脑袋,“等路灯的时候,我看到106路公交从我面前经过,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就开始往那上面想了。”
“我思考时把自己代入成凶手,写下这三组数字就是要让你们以为是日期,或者时间,一个个都被我耍的团团转,多好玩啊。”
说着说着,高燃浑然不觉的裂开嘴角笑了起来。
封北额角的青筋一蹦。
天才跟神经病只有一线之隔,就因为天才的很多表现都和神经病相似,他现在有点信了。
“行了,别笑了。”
高燃抬头,一脸疑惑,“说什么呢,我没笑啊。”
封北心里咯噔一下,完了,那条线已经模糊了。
高燃拔了一小把草丢出去,“小北哥,其实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让你查路线是想知道答案,并不清楚凶手就在今晚行凶,你的判断很准确。”
封北皱了皱眉头,还是让凶手给逃了。
凶手对整个县城的大大小小地方都了如指掌,起码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以上,知道哪儿好藏匿,好脱身,哪儿容易破坏现场。
勘察小组那边有了收获,他们现靠近草坪的地方有两组数字,分别是26,96。
大家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又来这招,玩上瘾了还!
封北让人拍照,他又点根烟,心里窝着团火,“他妈的!”
其他人都默默退开点。
高燃半蹲着看那两组数字,还是红色粉笔写的,只是字迹有很大的区别,是凶手有意为之,目的就一个,增加趣味。
凶手提前将行凶地点透露给警方,疯狂而又亢奋,已经通过第五个死者找到了乐趣。
游戏才刚开始。
可是,这次又会是什么……
封北把高燃送回家,自己就回了局里,要熬通宵。
手臂被拉住,封北侧头,“嗯?”
高燃摇头。
封北在少年的额头弹了一下,“摇头是什么意思?说话。”
高燃看着男人,“小北哥,你能不能陪我睡?”
“今晚不能。”
封北安抚的捏了捏少年的手腕,下一秒就一狠心,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开,“洗个澡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睡觉,什么都别想。”
高燃心说,怎么可能啊,晚上肯定失眠。
“小北哥,钱老师他……”
“在监视中。”
高燃松口气,不是老师就好。
经过大姨村长那件事,他真怕再有身边熟悉的人露出陌生又可怕的嘴脸。
刘秀还没睡,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就从屋里出来,“小燃,你怎么才回来?帅帅来过电话了,说他已经到家了。”
高燃哦了声。
刘秀瞧着垂头丧气的儿子,“哦什么哦,妈问你话呢,你不是跟他一起出去的吗?帅帅跟我保证他会把你送回来,我才答应你跟他出去的,你们到底……”
高燃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明儿再说吧,我上楼了。”
刘秀蹙蹙细长的眉毛,进屋推醒高建军,“你上去看看小燃。”
高建军睡的正香,冷不丁被弄醒,他翻个身没搭理。
刘秀又推。
高建军烦了,把被子往身上一拉,“我明早要去乡下修电,如果你想我从高压电上摔下来,你就继续推。”
刘秀,“……”
凌晨一点,高燃在床上躺的骨头酸,他坐起来叹口气,又躺回去。
凌晨三点,高燃在屋里来回走动,怕影响楼底下的爸妈,就没穿鞋,打的赤脚,寒意直往脚底板钻。
鱼肚白一翻,高燃丟掉圆珠笔,靠着椅背叹气。
桌上是凌乱的草稿纸,上面写着
四个数字,2,6,9,6。
所有的组合都在上面,一个不漏。
以高燃的推测,这几个数字透露的信息有八成几率不是地点,凶手换了新花样。
到底是什么呢?
高燃抓了抓头,现手上有好几根,桌上也有。
他的眼皮跳了跳,担心自己用脑过度,年纪轻轻就秃顶。
6点不到,贾帅来了。
高燃在院里活动手脚,问贾帅昨晚去了哪儿。
贾帅把自行车推到边上,“我上完厕所回游戏厅,现你不在,就出去找你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你,我又回了游戏厅,看到你留的纸条,我就自己回去了。”
“没找到?”高燃瞥他,“我当时就在游戏厅旁边,卖板栗那儿。”
贾帅说,“街上人多,我没看见。”
高燃翻白眼,“我长这么帅,在人堆里很显眼,你怎么会看不见?人杨警官跟我不算熟,都能轻易找到我,咱俩认识好多年了。”
贾帅对他的自恋习以为常,说是晚上光线不好,“你不也没看到我吗?”
“我以为你还在厕所蹲着,直接去了那里。”
高燃压完左腿压右腿,“蹲坑的有一排,还有几个站着排队的,里面那灯还没修,就外面一个灯泡,光线那个鬼样子,我瞟一眼就知道没你。”
贾帅无语片刻,“为什么不等我?”
高燃撇嘴,“等了啊,你一直没回来,杨警官又催我。”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平时你蹲厕所的时间都不长,不会蹲着不起来,你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在游戏厅里才是,怎么就没见着呢?”
高燃记得当时玩老虎机玩了好一会儿,那个时间够帅帅蹲了。
玩完老虎机,高燃在游戏厅打电话,之后就在原地等着,这前后加起来的时间很长。
别说帅帅,都够他蹲几趟了。
“说,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去了?”
贾帅蹙眉,“没有,我是拉肚子。”
高燃狐疑的盯着他看。
贾帅说,“你在厕所没找到我,不继续在附近找就自己走了,就不怕我出事?”
高燃呸呸,“哥哥,那是咱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的,热闹得很,凶手几次行凶都在很偏的地儿,人除非是活腻了,想被警方当场抓获,才会跑去那里犯案。”
他的条理清晰,“就因为繁华,警察的主力都在那边,凶手真要是想行动,还没怎么着就被抓了。”
贾帅挑重点,“几次行凶?”
高燃的嘴角抽了抽,卧槽,敢情是在试探他。
“是兄弟吗?”
“是。”
贾帅说,“一辈子都是。”
瞅了贾帅好几眼,高燃甩甩胳膊腿,突然从嘴里蹦出来一句,“不对啊!昨晚我根本没走,就在游戏厅前面的十字路口!”
站了好长时间,一直在思索公交车牌号的事情,据杨警官说,路过的都伸脖子看看,他俩像一大一小两只猩猩。
贾帅的眉心蹙了一下,“真没看见。”
高燃眯了眯眼睛,他怎么有种感觉,帅帅昨晚没去厕所,或是去过了,压根儿就没回游戏厅找他,而是上别的地儿做别的事去了。
有点儿像是在……利用他。
反应过来,高燃满脸惊愕,我怎么怀疑起帅帅来了?还想得那么坏。
太不该了。
高燃抠抠小手指,难道是跟着封北搞案子的事,养成了下意识去对一件事进行推理的习惯?
不能让帅帅知道自己这么想他,不然他肯定会生气的。
默了会儿,高燃把那个话题翻过去,“三元出了命案。”
贾帅,“听说了。”
高燃说,“那地儿我俩去过三回,还是四回来着,太偏,适合杀人。”
贾帅赞同,“确实。”
高燃站直了,手碰碰脖子,“我跟着杨警官去了现场,死的是个男的,看起来三十多岁,这里的动脉被割开了,淌了好多血。”
贾帅看着少年,“高燃,你现了吗?你对探案的事很敏感,也存在着一种不可抑制的狂热跟沉迷。”
他指着少年的眼睛,“那种情绪在你的眼睛里,越来越强烈。”
高燃愣了愣,“有吗?”
贾帅说有,他重复之前问过的事,“你要报考警校?”
“明年上高三再说吧,我得先把成绩搞上去。”
高燃跟好静的贾帅不同,他打小就喜欢运动,体能没问题。
不是他吹牛,脑力方面应该也行,让男人帮着训练训练,考上的可能性很大,就是那股热血还不到沸腾的地步,差一点儿。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贾帅说,“医生。”
高燃啧了声,“这职业跟你太贴了,你穿白大褂的样儿肯定超级无敌闷骚。”
贾帅,“……”
高燃哎了声,“那要是我真考上警校当了警察,免不了这儿受伤那儿受伤,跟你打交道的次数少不了。”
贾帅,“嗯。”
两个少年在秋天的清晨憧憬着未来,青涩稚气的脸庞上全是幻想跟期待。
会议室里沉闷到了极点。
第五个死者的面部特写铺在大屏幕上,后面切换的是那两组数字,周围的环境。
封北的手肘压在尸检报告和勘察报告上面,他觉现在陷入了一个怪圈。
案时,钱肃在家里,王东平也在家里。
那就是说,两个嫌疑人都废了,这些天白忙活一场?
封北问老张,“你在钱肃家哪儿监视?”
老张说是在窗外的墙角,“钱肃那屋的窗户是开着的,我能看到他在屋里的一举一动,要么我出现了幻觉,要么他会分||身|术,不然绝不可能有问题。”
封北问道,“昨晚那么大的风,他没关窗户?”
老张说,“兴许是觉得屋里闷呗。”
封北问另一人,“王东平呢?也一直在眼皮底下?”
那人说,“没有,王东平家就一个门,他傍晚回家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杨志摸一把脑门,“照这么说,昨晚一下子排除了俩啊,全排了。”
之前圈的两个都排除了嫌疑,又找不到新的嫌疑人,绕回了最初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封北说,“凶手是个男的,身形壮实,跟天元饭店有关,在县城生活了十几二十年,就拿这几个信息点去排查吧。”
他补充,“这次不走明的,走暗的,如果查到符合那几个点的对象,就想办法搞到对方的字迹。”
杨志接了个电话,“头儿,有新现,有个小姑娘来派出所说她昨晚见过死者。”
小姑娘在派出所录了口供,被留下来了,说刑警队长要见她,马上就会到。
封北提前打过招呼,他在一间办公室见到人,跟自己想象的差不多,涉世不深,眼里流露出恐慌与不安。
小姑娘看到封北,警惕心明显的消散许多,她把昨晚的情形重讲了一遍,跟口供上的没有差别。
一面之缘,问路,道谢,很稀松平常的交集。
封北支着头,案子被zf压了,既没上报,也没出现在新闻上面,附近的居民都不一定清楚有命案生。
这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在男人犀利的目光下白了脸色,她垂下脑袋,睫毛颤了颤,小声说,“我是个路痴,昨晚我按照那个人指的路线去东华路找小市场,结果没找到,我又原路返回了。”
封北看出小姑娘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你回去的时候,看到给你指路的人躺在地上?”
小姑娘点点头,“站台那里没有人,我就往前面走,想再找个人问问,走了一小段路,我就看……看见了地上的人。”
她咬着下嘴唇,“当时我很害怕,我没有想到报警,转身就跑了。”
封北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看看小姑娘眼睛下方的黑眼圈,“你回去以后,良心很不安,一晚上都没睡,第二天还是下定决心来了派出所。”
小姑娘的头往下垂的更低了些,羞愧的说,“对不起。”
封北笑道,“你已经很勇敢了,就你能出现在这里,坐在我面前的这一点,很多人都未必能做得到。”
小姑娘愣怔了一下。
封北的话锋一转,“你原路返回的途中看到什么人了吗?”
小姑娘说好像没有,又说她没注意,“很晚了,我又有些害怕,就边走边想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不是……”
封北打断她,“你慢慢想。”
他起身,“要喝点什么?开水,还是饮料?你们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我这个大叔也不懂。”
小姑娘腼腆的说,“开水就好,谢谢。”
封北找到一次性杯子,去饮水机那里接了杯水端到小姑娘面前,他没有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盯着,而是上外头抽烟去了。
半个多小时后,封北回办公室,问小姑娘有没有想起来点什么。
小姑娘说有,又说没有,完了又说有,结结巴巴的,尴尬的满脸通红。
封北看她结巴的样儿,就想起了那个小家伙,“别急。”
小姑娘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在原路返回的途中没有看到人,现死人了以后就慌不择路,那个时间段也没看到谁,不过我在找那个人问路之前碰见了一个人,是个男的。”
“我想喊他问路,但是他走的很快,一直低着头,一路走一路自问自答,我觉得很怪,担心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就没敢走上去。”
封北没有露出过多的情绪,怕吓到小姑娘,“你有没有听清他自问自答的内容?”
小姑娘摇头。
封北沉声道,“那他的衣着是什么样子?”
小姑娘努力回想,“穿的有点土。”
土?封北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人,“身形,型,走路的姿势,你能想起来多少,就跟我说多少。”
小姑娘一五一十的说了。
她很忐忑,红着眼睛问,“封队长,我会不会……会不会被灭口?”
害怕是人之常情。
所以能出现在这里,已经勇气可嘉。
封北说,“案子查清前,我都会安排人保护你,希望你配合一下。”
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我一定配合,谢谢。”
封北晚上回了住处。
两天没洗澡,衣衫也没换,皱巴巴的,还臭,他简单冲了冲,换上干净衣衫去了少年那儿。
高燃在背英语单词,抓了一把红枣给男人,“补血的。”
“我不用吧。”
话这么说,封北已经往嘴里塞了一个,他把核往垃圾篓里一吐,“太甜了,牙疼。”
高燃刷刷在本子上默写单词,“就你那个烟瘾,牙好不到哪儿去。”
“……”
封北从小就不喜欢吃甜的,他还是把剩下的枣一个个吃掉了,就当是少年给他的生日礼物。
吃的时候心里直乐。
高燃放下笔,“小北哥,你晚上不走了吧?”
封北靠着桌子翻他的作业本,“不走。”
高燃听了,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又拉了下去,他揪揪头,“怎么办?我真的想不出来2696是什么。”
封北从文具盒里拿铅笔把错题标出来,“想不出来就别想了,你头后已经少了块头,再想下去,要秃。”
高燃说,“假的,我不信。”
封北说,“是真的,你还是信了吧。”
高燃立刻去卫生间背过去照镜子,脖子快扭酸了都没找到,他回来问,“面积多大?”
封北伸手扒扒,“五毛钱硬币大小。”
他哎呀一声。
高燃一哆嗦,埋怨道,“大惊小怪干什么啊你,又怎么了嘛?”
封北的面色沉重,“有三处。”
“三处?”高燃惊叫,“我不会是肾有什么问题吧?”
封北的面部漆黑,“你肾虚?”
高燃说,“没有啊。”
“所以能有什么问题。”
封北叹道,“我看就是你长期睡眠质量差,又长时间用脑,没有劳逸结合的原因,保险起见,还是找个时间上医院做个检查吧。”
“做是要做,估计查不出来个所以然。”
高燃摊在了椅子上,“难怪我后座今天戳了我后背几下,我问她干嘛,她又不说,欲言又止,原来是怕我难为情。”
封北忍俊不禁,他揉揉少年的头,避开了那三个没头的地儿,“用生姜擦擦头皮。”
高燃的眼睛一亮,“有道理。”
封北现少年的尾有点儿长了,在后颈留了一截,额前刘海也不短,能扎一个冲天炮。
“不考虑剃个你哥这样的板寸?”
高燃摇头,“绝不!”
虽然板寸有男人味,很硬气,但太考验脸型了,他不适合。
封北啧啧,“没眼光。”
没聊多久,高燃就被封北催着上了床。
高燃裹着被子,不自觉的叹息,今晚终于可以睡好觉了。
“小北哥,凶手留下那两组数字……”
封北严肃的喝道,“睡觉!”
高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是想啊,凶手这次可能是……”
封北打断少年,“我问你,昨晚你睡觉了吗?”
高燃一夜没睡。
封北凶巴巴的训道,“那还不给我睡觉,找死是吧?”
高燃把嘴巴一闭。
其实他很困很困,脑子里却绷着一根弦,神经质的想着案情,代入凶手,感觉自己这么下去,随时都会猝死。
哎。
过了会儿,高燃侧身,“小北哥。”
男人没回应。
高燃挪近些,拉长了声音,“小……北……哥……”
黑暗中响起一道声音,“叫魂呢?”
高燃说,“生日快乐啊。”
封北一愣,就跟吃了大罐红枣似的,甜。
高燃笑着说,“大叔,你又老了一岁哦。”
封北的喉头滚动,“叫什么叔,叫哥。”
高燃撇嘴,“自欺欺人。”
封北听见了,装没听见,“嘀咕什么?”
高燃说,“没什么。”
封北听着耳边的呼吸,等到一声声呼吸变得均匀悠长,他才撑起上半身,借着稀薄的月光凝视眼前的少年。
“小北哥……”
封北绷紧的肌||肉放松,“嗯。”
少年没有了下文。
这是梦到他了?还是无意识的一种依赖?
封北挑了挑唇,好像无论哪种,对他而言都是喜事儿。
“掉头一定是身体某处出的信号,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
封北长叹一声,捏住少年的脸摩|挲了两下,“我还等着你长大,跟你并肩呢。”
少年安安静静的躺着,刘海贴着额头,身上的张扬跟活力褪去,显得格外乖顺。
封北望着少年微张的嘴唇,他一点点靠近,嗅到了干净的气息,带着点儿湿意。
心里的欲||望在转瞬间狂野生长。
无耻。
封北咒骂自己,罪恶感席卷而来,将他吞没。
他闭了闭眼睛,最后还是将晚安吻印在了少年的额头。
警方联系县城的公交车总站,调查到现966路跟269路有两个站重合,2路跟69路有一个站重合,29路跟2路也有一个站重合。
警方知道凶手应该不会再这么搞,但他们必须安排人全天二十四小时蹲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他们没法确定那四个数字究竟代表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通过几个数字就看穿对方的思路,几率太低了。
假如警方认为凶手出同一招的可能性不大,就不去蹲守,凶手料到他们会那么想,将计就计呢?
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警方也不能冒险。
人命对凶手来说,就是游戏道具,他可以无所顾忌,想怎么来怎么来,警方不行。
这就导致警方很被动。
钱肃再次出现在教室的时候,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斯斯文文的,一副知识渊博样儿。
高燃往钱肃身上多看了两眼,就捧起书偷偷打量。
除了高燃,没人知道钱肃这两天请假在家的原因是什么。
上课,讲题,下课,一切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贾帅突然被叫走,他妈摔了,人在医院。
高燃转着笔,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帅帅他妈摔的严不严重。
奶奶一摔,脑子就不清醒了。
高燃想到这里,心就更慌了,他把笔丟课本上面,撑着额头消磨时间。
下课铃一响,高燃就快速收拾课桌,班主任在讲台上叽里呱啦说一大通,看样子还得有十几分钟。
什么“我就说两句”,全是扯蛋。
圆珠笔在高燃的指尖上飞速旋转,他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思绪早飞了。
“好了,今天就说到心里。”
班主任一走。
走读的回家,住校的上食堂打饭,一团乱。
高燃出来时,瞥见隔壁班走廊上的张绒,男朋友在旁边,两人有说有笑,端着“我们只是普通同学”的姿态。
他没打招呼。
张绒有男朋友送,就不用他了。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高燃现自行车后胎破了,他骂骂咧咧的推着车出校门。
学校在巷子里,周围是住民区,家离得近的同学就很方便,东拐西拐就到家了。
远的比较麻烦。
高燃拐进一条巷子里,没到中间位置,他忽然停下脚步。
一股凉意从他的背后趴上来,瞬间扩散,浑身的毛孔全炸开了。
后面有人!
高燃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但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在,甚至以可怕的速度加重。
在学校画黑板报那晚他跟贾帅一起回来,隐约觉得有人在偷看,那会儿他还告诉贾帅了,那是第一次。
从王东平李娟夫妇家出来,走在巷子里的时候,现有人在看他,那是第二次。
这是第三次。
高燃推着自行车拼命往前奔跑,一口气柺跑拐了好几条巷子,直直跑进前面不远的租书店里。
他把自行车扔地上,趴在柜台上气喘吁吁,一头冷汗,脸上是藏不住的惊骇。
凶手真的盯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