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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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蔷？”任莜大吃一惊，不自觉眨眨眼。
再睁开时，那抹瘦弱的身影依旧立在自己面前，白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任莜心脏砰砰直跳，也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兴奋过度，她一把抓住张蔷，嘴里无意识的的问：“张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去了哪里？我们都担心坏了。快给你父母打个电话。”
张蔷本来直直站着，由着任莜抓住她的胳膊，可是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后，她忽然激动起来，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身子不断向后退：“不！不！不要给他们打电话。”
一边说一边竟是要转身跑走。
任莜一下子清醒过来，上前两步抱住张蔷：“好好！我不打电话，你不要走。”
张蔷情绪激动，完全听不进去任莜说什么，拼命的挣扎：“让我走！让我走！”
她的力气很大，任莜使出全身力气用力压住她，一边温柔的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是我！张蔷我是任莜！我是任老师！我不打电话，你不要走，好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蔷终于平静下来，反手抱着任莜呜呜痛哭。
任莜长舒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两只手臂更是因为用力过度酸软不已。她顾不得其他，轻轻抱住张蔷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有老师在，不要怕。”
任莜从来没想过张蔷会主动来找自己，她什么也没问，直接把张蔷带回了家，给她煮了一包方便面。
张蔷可能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不等面条凉下来，一边哈着气一边狼吞虎咽的往嘴里的塞。
任莜坐在对面，眼底一阵酸。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张蔷的时候，女孩扎着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热情的领着她去级部主任办公室，文静中带着一丝腼腆。
她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学生，也是对她帮助最多的学生，带着她参观学校，介绍班里同学的情况，在她刚上课提问冷场的时候主动举手回答问题。
她是最温柔最乖巧的女孩。
可如今，她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整个人就像是被猎人追捕的小白兔，惊慌不安。
只是看着她，任莜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掩饰的低下头，转身去厨房拿了一盒牛奶放在张蔷旁边，然后回卧室找了一套新的睡衣，放在沙发上。
张蔷几口吃完了方便面，正要起身收拾，却被任莜一把按住。
任莜从她手里夺过碗筷，笑笑：“我来刷吧。我找了一身新的睡衣，你先去洗澡，脏衣服放在浴室里就行。”
张蔷低着头，沉默而执拗的站着，几秒钟后泪水顺着下巴滑下，一滴滴砸在地上。
任莜忍着心酸，故作轻快的安慰：“老师一个人住，晚上还真有点害怕呢。你正好来陪陪我。快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顿了顿，她轻声说：“你放心，我不会给任何人打电话的。”
张蔷嗯了一声，胡乱抹了几把眼泪，顺从的拿着衣服去了洗刷间。
任莜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地上，她先去锁好了房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刷完了碗，坐在客厅里等着张蔷。
张蔷洗完澡，在任莜的安抚下在主卧躺下，也许是这几天精神紧绷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张蔷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怕张蔷半夜会再次离开，任莜找了床被子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
夜色深重，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撒进房间，房间内影影倬倬。
任莜不放心，爬起来找了个小夜灯插在主卧，昏黄的灯光瞬间驱散了月光的惨白，房间内一下子温暖起来。
已经凌晨两点了，任莜坐在沙发上，毫无睡意。
她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把霍行简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发了一条信息。
任莜：“睡了吗？”
霍行简几乎是秒回：“没有，怎么了？”
任莜两腿蜷缩坐在沙发上，犹豫着应该要怎么跟霍行简说，还没等她想明白，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的震动声瞬间划破了房间的寂静，任莜反射性的挂死，穿上脱鞋去看了一眼张蔷。
女孩眉头轻轻皱着，睡得很沉。任莜轻手轻脚的回到沙发上，这会儿的功夫，霍行简已经发了很多信息。
“怎么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任莜！怎么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霍行简的焦急，奇异的，任莜焦躁的心情却一下子平静下来。
任莜：“没事儿，刚才不方便接电话。”
任莜：“张蔷在我家……”
霍行简：“……”
任莜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说来话长，她现在睡着了，不肯让我联系她的父母。”
霍行简：“我明白了。”
任莜：“……”他明白什么？
任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发这条信息，或者张蔷明天醒来后又应该怎么办。霍行简又能明白什么。
霍行简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宝贝不要想这么多，早点休息。张蔷可以住在你家，做你想做的，其余交给我。”
简短的文字却带着沉稳的力量，一下子安抚了任莜不安的心。
他竟然真的懂
任莜无法放任张蔷离开不管，以张蔷现在的状态如果回到自己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如果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收留张蔷，那对到处寻找女儿的张家父母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如果事后张家父母知道了会怎么对她，对学校呢？
这些都是任莜心底最担忧的问题。
而现在，霍行简告诉她，“做你想做的事，其余的交给我。”
这种理所当然的仿佛不论做什么都会支持你的态度让任莜飘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第一次觉得，当初答应当霍行简女朋友是个再划算不过的主意了。
任莜：“好的，晚安。”
霍行简：“晚安，宝贝儿。”
这是他第二次打出“宝贝儿”这三个字。
任莜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心里像是冒出了一个小喷泉，咕噜咕噜的向外喷出无数的小欢喜。
说来奇怪，她一向觉得宝贝儿三个字又恶心又庸俗，不知道为什么，换城是霍行简说的，她竟然会觉得让人心跳加速又欢喜羞涩。
仿佛这三个字有种神奇的魔力，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任莜把霍行简的手机号存进通讯录，又看了一遍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把手机放在耳边，很快沉沉睡去。
意识浮浮沉沉，恍惚间好像回到了11年前，那年任莜刚上高一。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任莜照例又起晚了，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狂奔。
一路上，隐隐的听到身后有声音。
当天是班主任的晨读，他的要求一向很严，所有迟到的同学一律站在走廊外面罚站。
这对于立着学霸人设的任莜简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一路上，任莜硬是把非机动车踩出了机动车的效果，终于赶在上前铃声响的前五分钟冲进了校门。
她随意的停下车子，就往教学楼跑，刚跑出停车亭，就被一个男孩拦住了。
男孩很高，骑着自行车长腿轻轻点在地上，皮肤很白，眉眼深邃，长得很帅气。
可惜任莜没心情欣赏美男，拿着书包，绕过他就走，却被男孩一把抓紧了胳膊。
任莜一愣，下意识的甩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男孩立刻举起手，解释：“小妹妹，别误会。我是高三的学生，我叫霍行简。你看你的书包……”
任莜狐疑的拿起书包，这才发现书包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个缝，有半本书正卡在里面，要掉不掉。
男孩无语道：“你的杯子掉了。我喊了你一路，你没听到吗？你一个小姑娘家，车子也骑得太快了吧。”
任莜看了看手表，还有两分钟上晨读，直接伸手：“谢谢，我的水杯呢？”
男孩一噎，说：“在我包里，等等啊，我找找。”
来不及了，任莜已经看到班主任上楼的身影了。
她当机立断抱起书包就跑：“我叫任莜，高一、一班的，你回头把杯子给我送过去啊！”
女孩身形已经长开，两条腿又细又长，转眼间就跑进了高一的教学楼。
男孩拿着杯子，无语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叹口气：“做个好事怎么这么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