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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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在街上，陆知遥没再说过一句话。
夜市上灯火通明，人潮汹涌，叫卖声此起彼伏，陆知遥此刻却没心思游玩。
叶今夕走在陆知遥旁边，余光时不时瞥向身边的少女。忽然，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装上心不在焉的陆知遥。小姑娘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陆知遥终于有了反应，她摆了摆手，道:“没事。”
闻言，小姑娘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匆匆离开了。
叶今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声道:“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陆知遥仔细一找，道:“我的玉佩不见了。”
她顺着叶今夕的目光望去，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道:“算了，一块玉佩而已。她看起来也挺可怜的，应该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叶今夕凝视着陆知遥干净地仿佛能看见底的眼睛，神色凝重道:“陆知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我还是要说。可怜不是一个人作恶的理由，不要随意挥霍自己的善良。”言罢，追了上去。
见叶今夕追了上来，小姑娘连忙提起速度，刚转过一个弯，她回过头，见没有人，刚松一口气便听见一个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她回过头，只见叶今夕正慵懒地倚靠在大树上。女子一身红绿色绣花烟罗裙，在人群中极为扎眼。
她转身正要逃跑，却见一名作男子装扮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不是陆知遥又是谁？
两人上前将小姑娘围住，叶今夕眼睛眯起一丝危险的意味，没想到下一刻，小姑娘突然紧紧把玉佩捂在胸口，大喊一声:“啊！”
叶今夕:……
陆知遥:……
碰瓷呢这是？
只听小姑娘继续喊道:“不要！这是我娘死前留给我的遗物，我求求你们了！不要！”
这下两人总算听明白了，感情这小丫头是在贼喊捉贼！坑她们呢！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对她们指指点点。
“太不是人了，小姑娘的东西都抢！”
“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暗地里做这种勾当！”
“啧啧……”
闻言，陆知遥简直无地自容。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连她爹娘都没骂过她！
叶今夕脸皮厚倒无所谓，她眼睛尖，一下便看见了小姑娘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她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使了个真言咒。她漫不经心地玩着头发，歪了歪头:“你说，玉佩是谁的？”
小姑娘正想发挥自己编话本子的才能胡说一顿，嘴巴却不听自己使唤了，老实道:“你们的。”
众人哑口无言。
叶今夕嗤笑一声，道:“那你刚刚……”
“我胡说八道的。”小姑娘一板一眼道:“是我偷了你们的玉佩，被你们发现了，想把脏水泼到你们身上。”
叶今夕满意地点点头，扫视周围:“你们都听明白了？”
众人窘迫不已，只好纷纷离场。
叶今夕再次看向那小姑娘，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小丫头，敢坑你姑奶奶，胆子不小啊？”
事已至此，小姑娘干脆破罐子破摔:“谁让他们那么蠢，自以为是的正义，真扯上他们自己还不一定跑地多快呢！而且，你看我这副样子，难道不应该先可怜我吗？”
叶今夕心中对她的话颇为赞同，没想到啊！随便在街上居然还能遇见知音！她清了清嗓子，装逼的时候到了！她正色道:“可怜？世界上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去可怜他们？”
“你少在这里教训人！”小姑娘讥笑道:“刀不挨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
叶今夕微微一愣，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错！错的是他们！”
“是啊！死的又不是你的族人，刀不挨在你的身上你当然不知道疼！”
她沉默良久，眼中多了一丝凄凉。小姑娘见她走神，抬脚想跑。
叶今夕反应过来，单手捏诀，一道光箭便那小姑娘飞去，从她的脚踝出划过。
那小姑娘跌倒在地，她连忙捂住脚腕，眼中满是惊恐。
叶今夕与陆知遥具是大惊，那是蓝血？！路上有几个人无意间看到她的血，纷纷停住脚步。
叶今夕上前握住她的手腕，道:“放开。”
小姑娘力气不比叶今夕，只好松开手。叶今夕的手在她脚踝上一拂而过，蓝血竟变成了红血。
几个路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便都去做自己的事了。这却瞒不过陆知遥的眼睛，她心里微微一惊，幻术？叶今夕居然会幻术？！
孟初醒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脚踝，她抬头看着叶今夕，眼睛里多了一丝不解。
叶今夕撕下一片裙角帮她包扎了一下，接着将小姑娘扶起，陆知遥也走到两人身边，三人同时开口，“你……”
三人异口同声，“你先说！”
空气安静了一瞬，就在这时，小姑娘的肚子不应景地传出一声“咕噜”。叶今夕挑眉道:“你想要吃的吗？”
小姑娘迟疑片刻，点点头。
叶今夕轻笑道:“正巧，我出门忘带丫鬟了，以后你伺候我，我供你的吃喝，如何？”
小姑娘满脸写着怀疑:“你有这么好心？还是说，你也和别人一样，贪图我这副血脉？”
“我当然不是什么好心！”叶今夕戏谑道:“姑奶奶我这辈子可没吃过这种亏，你坑我一次，我回去肯定要好好虐待你，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就看你敢不敢来了！”
小姑娘垂眸沉思半晌，先跟着她看看她想干什么，要真有什么事跑便是了。这人看上去修为深不可测，若是真能利用她挡住那帮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再不济真被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比落到那帮人手上遭？
想到这里，小姑娘嘴角勾起一抹笑:“一言为定。”
叶今夕抬了抬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道:“我没有名字。”
“你以后跟着我，我也算是你的主子，我帮你取一个吧！”叶今夕托着下巴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道:“梦初醒，孟初醒。我不管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你就当是做了一场大梦，现在梦醒了，梦里的东西便都忘了吧！从今往后，你就叫孟初醒。”
孟初醒撅了撅嘴，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但还是给足了面子，阴阳怪气道:“是！主子。”
“别！”叶今夕一脸嫌弃:“我可受不起！我姓叶，叫叶今夕，她叫陆知遥。你以后就和她一样，叫我叶姐姐吧！”
陆知遥闻言，抿了抿唇，没说话。
叶今夕先是带着孟初醒去换了身衣服，孟初醒本就水灵，如今一打扮，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她如今才十一岁，但也能看出未来定是位绝世美人。
回到客栈，正巧碰见围坐在一起闲聊的秦政等人，秦政与玄天阁的弟子相谈甚欢，见叶今夕回来，邀其一起坐下。
叶今夕还没说话，秦政先注意到她身后的陆知遥，他微微一愣，“殿下？您怎么来了？”
陆知遥没说话，直接绕过他去开房了。接着自顾自走进了房间，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秦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良久，这才回头看向躲在叶今夕身后的孟初醒，“这位是……”
叶今夕双手抱臂道:“哦，她叫孟初醒，我收的丫鬟。”
“幸会，我是秦政。”秦政笑眯眯道:“姑娘是哪里人？家中可还有亲人？”
“我是本地人，我爹抛弃了我娘，留下我跟我娘相依为命。”孟初醒抹着眼泪道:“去年冬天，我娘重病，死了……”
叶今夕:……
这剧本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不就是复刻版的秦政吗？
她下意识看向秦政，果然，秦政的笑脸僵了一瞬，又立马恢复了正常:“抱歉。”
孟初醒抽抽搭搭道:“没关系。”
叶今夕被孟初醒的演技尬到不行这演技。，还不如江沉时呢！
叶今夕让孟初醒自己去点菜，自己则和秦政一起走出客栈。
秦政抬头看着夜空，道:“她与你确实有几分相似。”
叶今夕眯了眯眼，道:“你什么意思？”
“你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人。”秦政笑眯眯地看向叶今夕，道:“你带她回来，难道不是因为她和你相像吗？”
“我只是在想……”叶今夕也抬头看向满天星空，“这世界上不能再有第二个我了……”
……
深夜，陆知遥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停地回想今晚发生的事，辗转反侧。
忽然，敲门声响起。陆知遥穿好衣服打开门，只见秦政站在门外，笑得很温柔，“睡不着？”
陆知遥呆呆点头，秦政轻轻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妨跟我去屋顶坐坐。”
陆知遥声音闷闷，“嗯。”
夜浓如水，星光点缀在漆黑的夜空，陆知遥看着漫漫夜空，心情莫名开朗了一些。
秦政见她神色放松了一些，这才问道:“殿下不开心是因为叶姑娘吗？”
“我就是觉得……”陆知遥垂下眼帘，道:“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秦政低低笑了一声，道:“那殿下眼中的她是什么样的？”
“她总是和我插科打诨，好像什么都不在意。”陆知遥深呼一口气，接着道:“可是她居然不相信我。其实她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说。我虽然八卦，但也知道要尊重人。”
秦政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殿下，你可知……信任，对某些人来说是会要命的。”
陆知遥看向秦政，眼里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可与人相处，不就是要互相信任吗？”
秦政反问道:“那殿下有没有想过，倘若信任错付，那该怎么办？”
陆知遥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殿下别误会，我并不是在教你猜疑。”秦政伸手想摸她的头，就在快要触及她的发顶的时候，手指倏然缩了回去。他垂下眸子，把手收回，接着道:“殿下，您没有错，但叶姑娘也没有错。您眼中的是非、对错、善恶都太纯粹了，可我却希望，你能永远保留这份纯粹。”
“你……”陆知遥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他对她好像总是这样，尊敬，保持着一定距离。虽然不算疏远，却让她捉摸不透。半晌，她才说出后半句话，“你为何总是对我这么疏离？”
“不是疏离。”秦政一愣，道:“是尊敬。”
“你可不可以别总叫我殿下？”陆知遥抬头想了想，道:“我的哥哥姐姐们都管我叫遥儿，你也这么叫吧！”
“殿……殿……”秦政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无措，他支支吾吾半晌才喊出一句:“遥儿……”
此刻恰巧有微风拂过，将那一声藏着缱绻的“遥儿”带向远方。
翌日，陆知遥起了个早床，一下楼就看见叶今夕和孟初醒面对面坐在一起吃早饭。
她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过去，在叶今夕旁边坐下，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道:“叶姐姐！吃早饭呢？我能尝尝吗？”
叶今夕抬起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昨天还跟她赌气，今天怎么就好了？
陆知遥开心地搓着手，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完，向小二要了一副碗筷，开始大快朵颐。
叶今夕看着飞快减少的早点，目瞪口呆。就在陆知遥第三次把手伸向那道栗子糕的时候，叶今夕连忙把栗子糕端到自己面前，以一种护食的语气道:“这是我的！”
“啊？”陆知遥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我看你都没动几口，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谁说我不喜欢了？”叶今夕别开头，别扭道。
陆知遥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老神在在道:“叶姐姐，喜欢的东西就应该第一时间用掉，不然就被别人占了。”
叶今夕冷哼一声，颇为不赞同道:“喜欢的东西太快用完，以后就没了。”
孟初醒举手道:“我赞成！”
陆知遥想好好和她们理论理论，却听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废物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陆知遥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果然，一个银发男子走到她旁边，上下打量着她道:“几个月不见，胖这么多，除了吃饭你还会干什么？”
“杨、清、宸！”陆知遥咬牙一字一顿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本公主狂吃不胖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