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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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今夕独自走在朦胧大雾中，既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处。
忽然，浓雾散去，她看见一名少年站在她的房间里，那人竟是叶今朝。
叶今朝留着一封信，便离开了房间。只见他一人来到后山的禁地，用灵力激活了禁地的传送阵。
叶今夕瞳孔微缩，这个传送阵是……离开蓬莱的传送阵！
灵族一脉，天生治愈灵血，因此收到人们大肆抓捕。为逃避追捕，灵族人举族搬迁，来到蓬莱，终生不得出岛。
叶今朝此行，竟是要离开蓬莱！
他站在传送阵中心，身影越来越淡，叶今夕猛地扑了上去，“不要！”
她跌坐在地上，抬起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抱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离开。
叶今夕猛然惊醒，她抹去额头的虚汗。
是梦吗？
一名白衣少女快步跑进内室，用帕子替她擦脸，关心道:“少主这是做噩梦了？”
叶今夕握住女子的手，泫然欲泣，“素素……”
被叫做素素的少女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我在。”
叶今夕闭了闭眼，仿佛又看到叶今朝离开时那决绝的神情，她睁开眼，道：“哥哥呢？他在哪？”
素素柔声道:“少爷在自己院里休息呢。”
叶今夕跳下床，匆匆把鞋穿上，道:“我去找他。”言罢，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少主！”素素伸手想抓住她，却抓了个空，只好连忙追上去。
叶今夕一路跑到自家哥哥的院子里，不等守夜的小厮询问，扑在门上扣门，带着哭腔喊:“哥哥！哥哥！”
门倏地打开，少年扶住叶今夕，连外衣都来不及披，“怎么了？”
叶今夕哭着道:“我梦见你走了，你不要我了……”
“走？”叶今朝拍了拍她的背，道:“我这不是在这吗？”
叶今夕抽噎着，垂着头没说话。
叶今朝吩咐匆匆赶来的素素回去，又把叶今夕扶进房间，替她抹去泪水，道:“你放心，我不会走的。你要是不安心，今晚可以留下来跟我睡。”
叶今夕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和自家哥哥一起爬上床睡下了。
直到身边的呼吸声变得平缓，叶今夕身边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睛。他缓缓起身，看着黑暗里叶今夕的脸，露出神秘的笑容。他把手放在她的眉心，指尖冒出黑气，就在这时，一只手握在他的手腕上，他定睛一看，叶今夕俨然睁开了双眼。
叶今夕冷冷一笑，化指为爪，往他的脖子抓去，叶今朝身影一闪，跳下床，避开这一击。
叶今夕从容地走下床，双手抱臂，睨着眼前的少年，“果然是你啊！你到底是谁？”
“叶今朝”完全没有被识破的惊慌，他淡定地在桌边坐下，支着下巴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叶今夕双手抱臂，道:“早在看戏时你第一次对我下唤梦术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之所以不暴露，就是为了引你现身。”
唤梦术是一种通过梦境看到人过去的记忆的法术。
“叶今朝”拍了拍掌，笑道:“不愧是阴阳心之主，果然不好对付。”
叶今夕心中大惊，阴阳心？！
“叶今朝”眯了眯眼，道:“看你的反应，似乎还不知道啊！楚寒衣居然没告诉你。”
叶今夕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波涛汹涌。姓楚，剑法卓绝，修为盖世，但她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她找了那么久的他竟然是神族太子楚寒衣。
楚寒衣这个名字在修真界可谓是如雷贯耳，楚寒衣乃神族末代太子，在两千年前的天陨之战中以身为祭修补三界结界，守护了三界苍生。着实不怪叶今夕想不到，楚寒衣死了近两千年。但神族魂魄不得转生，他的魂魄只能滞留鬼界，为何会出现在人界？
“灵族一脉，天生治愈灵血，因此受到人族大量捕杀。我且问你——”“叶今朝”声音缓缓，那语气仿佛在引导着她，“你恨他们吗？”
叶今夕不置可否，“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
“叶今朝”向她伸出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地，“那就和我合作，我们一起打破鬼界结界，重降混沌，然后建立新的规则”
叶今夕挑眉，“规则？”
“不错。”“叶今朝”眼里流露出疯狂的笑意，“我们的规则，我们创建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完全平等的世界。届时，你的灵族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群中。”
“平等？”叶今夕嗤笑道:“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世界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不可能真正平等。”
“叶今朝”眼中闪过狠色，“那就杀了那些不顺我心的人。”
“你杀得尽吗？”叶今夕声音淡淡，却莫名让人听出一丝悲伤，“人都是有贪欲的，只要有贪欲，他们就会不断追求比别人强，有了强弱之分，便会有不平等。”
“叶今朝”眯起一双桃花眼，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意味，“那你这是打算拒绝我了？”
叶今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难道还听不懂人话么？”
没想到的是，“叶今朝”非但没有愤怒，反而还笑了起来，“好！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和我合作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叶今夕歪了歪头，耳边的声音越发明朗——
“叶今夕！叶今夕！快醒醒！”
她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叶今朝”却是皱了皱眉，“这么快？”
他看着周围逐渐虚化的场景，不甘心地看了叶今夕一眼，道:“拭目以待。”
叶今夕再一眨眼，已然回到了现实中。云惜年朝她伸出手，看样子是想扶她，她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自己扶着壁起身了。
云惜年收回手，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
“谁让你下来的？”杨清宸的声音陡然响起，只见他横眉冷冷注视着她，声音中满含怒意，“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叶今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身后的东西。
那东西皮肤发青，身上还长了黑色的毛，叶今夕冷冷吐出两个字，“飞僵。”
杨清宸还在瞪着她，云惜年挡在叶今夕身前，阻断他的视线，回头道:“它便是红鬼。”
在修真界，有一种非人非鬼的东西，叫做僵尸。最低阶的僵尸叫做走尸，不能见黄；接着便是飞僵，飞僵身上会长长毛，不惧光；最高是飞天夜叉，尸骨不化，非雷击不死。所谓百年飞僵千年夜叉，一具尸体要至少百年才能修炼成飞僵，先别说红鬼只死了一年，就说他尸首分离，尸体还被封印了，按理说早成枯骨了，怎么会成飞僵呢？
杨清宸见云惜年这么护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头看向身后的飞僵，道:“我们一下来便陷入了幻境，只有云惜年因为身上有两仪镜碎片才保持了清醒。不然，我们都要死在红鬼手上。”
叶今夕从云惜年身后走出，目光落在红鬼身上，挑眉道:“你们不是说红鬼复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杨清宸没好气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云惜年无奈道:“我们打算回去再查一查。”
说完，一个精英弟子走上前来，奉上一块黑色的石头，“少阁主，找到了。”
杨清宸用帕子包着石头拿起来凑近夜明珠仔细瞧了又瞧，脸色不大好看。
叶今夕问道:“这是什么？”
那名精英弟子道:“噢！这井底不是有幻阵吗？这是幻阵阵眼里找到的。”
杨清宸冷冷吐出几个字，“阴阳石。”
“阴阳心？！”叶今夕瞳孔一缩，说起来，她一靠近这口井就心口发疼，难道就是因为这块阴阳石？
闻言，云惜年也微微皱眉，低头沉思。
其中一名精英弟子插嘴道:“阴阳心由阴阳石铸造，阴阳石现世，那阴阳心……”
“或许幕后之人造出红鬼复生的假象，闹出大动静，还用阴阳石为阵眼布下幻阵，为的是引阴阳心之主现身。”杨清宸收起阴阳石，脸色凝重，“可是他怎么确定那人一定会现身？”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的问题是，阴阳心之主是不是真的现身了？”
云惜年的目光却是始终落在叶今夕身上，眼中明暗交杂。
叶今夕注意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躲了过去，提议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杨清宸握紧手中的扇子，道:“也好。”
众人回到客栈，杨清宸看着坐在椅子上盯着红鬼的叶今夕，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肩道:“好了别看了，你都看一个时辰了，也没见你看出什么东西。”
叶今夕头也不回道:“玄天阁有消息了吗？”
杨清宸缓缓拢起眉头，“玄天阁去查了一下，发现留影石被动过手脚，但做的极为隐蔽，不仔细查根本看不出来，想必现场的痕迹也是幕后之人刻意做出来的。”
叶今夕微微偏了偏头，“还有别的吗？”
“还有……”杨清宸的目光落在被捆仙锁牢牢绑住的红鬼，道:“这只飞僵，若是度过雷劫，就要成飞天夜叉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雷声轰然响起，闪电骤然劈下，白光透过窗子照亮了他的脸。杨清宸脸一白，“糟了……”
叶今夕猛然回头，怒道:“你个乌鸦嘴！”
杨清宸现在可没空搭理叶今夕，留下一句“看着红鬼”便从窗口一跃而下。他匆匆赶去门口，正好碰见从门口出来的云惜年和玄天阁众精英弟子，云杨二人对视一眼，后者下令，“列阵。”
“慢着。”在这关键时刻，云惜年却忽然拦住众人，只听他道:“留个人下来保护叶姑娘。”
杨清宸随便指了个人，“你去。”
那名弟子正要领命，秦政却道:“我去吧！”
“也好。”杨清宸没有多想，连忙带着众人去列阵抵抗雷劫。
叶今夕站在窗前看着御剑飞舞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云惜年八成已经知道她身上有阴阳心了，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还不如趁现在赶紧跑路。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门却先一步被推开，只见秦政走进房间道:“云惜年让我来保护你。”
叶今夕暗暗咬牙，这个云惜年怕是早就料到她要逃跑，所以才派个人来看着她。
叶今夕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一点，直接绕过他走出房门。
秦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要走？”
叶今夕回过头，眯了眯眼，“怎么？你要拦我？”
秦政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两个字:“小心。”
叶今夕勾了勾嘴角，转头准备离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朝她扑了过来。叶今夕迅速闪身躲过，恰巧秦政也扑了过来，却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往下摔去，他连忙扶住门框，这才没摔个头朝地。
叶今夕愣了一瞬，只见红鬼一头撞在防护罩上，牙都差点崩点一颗。这场景，莫名有些滑稽。
叶今夕扭头冷冷看着面前的飞僵，“挣脱了？”
秦政转过身，同样看着红鬼，“不对。”
他轻声唤了一句“铁公主”，一把铁扇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叶今夕见他与红鬼缠斗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
她越走越远，最后路上的人越发稀疏，城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
叶今夕停下脚步，不对，有问题！
“少族长……”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猛然转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站在她的身后，此人竟是素素。
叶今夕定睛一看，却见她的心口插了一把剑，一名卷草纹青衣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他将长剑拔出，素素“扑通”倒地，那人踏过素素的尸体，缓步向她走来。
叶今夕心中怒火大盛，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闭上双眼，心中念咒。
再一睁眼时，眼前变成了一片火海，蓝色的鲜血四处飞溅，求救声此起彼伏。青色的身影再火海中来往，把一个个灵族人抓进囚笼。
叶今夕再也冷静不了了，她怒声大喊:“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