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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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九笙第一次搭乘飞机，还是头等舱。至于使用的护照和各种证件，则是由费奥多尔用不知何种手段伪造的。当然，她无意深究这些，能回去就行。

不过，人类在初次接触某种新鲜事物时，理论上都会产生一种所谓的兴奋、激动之情吧。为什么，她没有任何感觉呢？

九笙透过机窗往外看，入眼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九笙疲惫地闭上双眼，异能力却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向她传递外界的情报。只是坐在这里，飞机的构造，人员的分布、行动轨迹，飞行的速度，外界的天气状况、温度湿度……她都一清二楚。

她不能在人员密集的地方睁眼。

无法自由控制的异能力，让她所见之人的心声在她面前暴露无遗。复杂繁多的字符刺激着她的神经，身体的保护机能在这种情况下也迫使她闭上双眼。

呀嘞呀嘞，她可不想知道那些愚蠢无聊之人的真实想法，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只是，人类都是这样时刻伪装着自我的吗？总是面上表现得热情亲密，内心却阴暗肮脏、诅咒对方不得好死。

真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既然讨厌对方的话，为何不能坦率一点直接提出呢？无法理解。

罢了，反正也没有颜色，干脆就一直闭着眼睛吧，或者下飞机后用什么东西遮住也行。

毕竟，在黑暗之中，九笙的异能力反而更能帮助她警戒四周。

只是，还需要进一步探索。这种神奇的能力，究竟能做到哪种地步呢？

之后有时间再去试验一下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哥哥。嗯……为了保持充沛的体力，现在还是先睡一觉吧。虽然这个异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常干扰她的睡眠，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外面的世界要比想象中无趣，好想快点见到你啊，我的哥哥。】

★

飞机降落，抵达青森机场。

九笙背着装有药品和矿泉水的小书包，和人流一起下了飞机，却始终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她明明闭着眼睛，却能精准地判断方向、完美躲避他人肢体接触吧。

她特殊的表现，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倒也不是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不过，九笙完全不在意这些。

走出机场后，九笙有一瞬间的迷茫。因为基本不会出门，少有的几次也是哥哥领的路，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津岛家的具体位置，只知道搬去了乡下而已。

问问别人吧。

九笙打定了主意。

“你知道青森县的津岛家在哪里吗？”由于要问路，九笙睁开了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凝视着行人。

“津岛家啊，咱青森谁不知道，前几年不知上面出什么事了，竟然全族搬到了乡下，真是树大招风咯。”被九笙喊住的是位老伯，嘴里不停念念叨叨的。

九笙见他还没有回答到重点，不禁打断他：“现在搬到哪儿了？”

“小女娃看着漂漂亮亮的，还真没礼貌。”老伯不满地瞪了九笙一眼，“不使用敬语就算了，还随意打断长辈说话……”

九笙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转身打算离开。

“唉，津岛家六房不知怎么回事，年长的一儿一女就怎么突发恶疾病逝了，真是家门不幸哦……”

什么？

九笙脚步一顿，回头，震惊地看着老伯。

他没有说谎，他的心声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怎么可能？

哥哥不可能病逝，恐怕也是和她一样，作为挽尊的幌子放出去的消息。现在只能说明，哥哥已经不在津岛家了。他是逃跑了吗？还是说……他自杀成功了呢？

九笙瘫软在地，耳边传来阵阵轰鸣。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九笙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溺水般的窒息感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彻底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

老伯见情况不对早已离开，周围的人似乎被九笙的模样吓住，自发地在她身边留下一大片“真空地带”。

九笙捂住自己的心脏，一时间难以分清那里涌动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像失去了方向的迷犬，九笙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横滨】

无端的，费奥多尔在离别前提起过的那座城市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说不定呢，说不定那座“法外之城”里会有哥哥的消息。

九笙主观地排斥思考哥哥【已死亡】的可能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踏上了去往横滨的旅途。

即使她知道希望渺茫，即使她知道这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论断，说不定只是费奥多尔的一句无心之言。

但是，她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执拗地相信哥哥还活着，横滨会有她的消息。

而且，费奥多尔那样聪明神秘，连她的异能都难以侦破，他都这么说了，就代表有一定的可能性，对吧。

【哥哥，不要丢下我。】

★

终于到横滨了吗？

九笙不愿再去回忆那一路的艰辛。毕竟，她根本没有买票坐电车的经验，也完全不知道出租车的价格会那么贵。

总之，她没钱了。费奥多尔给的路费，刚好被她花完。

连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吗？真是可怕的男人。

九笙一踏上这座城市，脑内的警报就被拉响了。使用异能力勘察，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危险之处，只是，附近的小巷子里有几位手拿木仓械的黑衣男子。（九笙看不见颜色是一回事，但她的异能力会告诉她哪里是什么颜色，在费奥多尔那儿时也是利用眨眼的时机，判断色彩，才没被发现端倪。）

反正，木仓没指向她，便不算危险，先离开吧。

横滨果然很混乱嘛，据她一路上艰难打听到的消息，好像有一个名叫【羊】的未成年自卫组织，应该可以凭借她的异能力暂且加入，再拜托他们打听哥哥的消息吧。九笙不确定地想。

毕竟，她的年纪太小了，身体虽然有所恢复，但仍然比常人虚弱，去别家组织的话恐怕也不会被当回事，还不如以此来寻求庇护。

最重要的，是她身无分文，要混口饭吃。

话说，【羊】的地盘在哪儿？

★

九笙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突然停住脚步，死死盯着一家店的橱窗——

那是蛋糕店展示的样品。

虽然看不见蛋糕鲜艳的配色，但九笙的思绪却一下子飘远了。

书上说，人们过生日时都会吃生日蛋糕。

津岛家则不然，老套死板的家族认为甜分会消磨子女的意志，即使是受宠的孩子，生日宴也会要求一切从简，蛋糕更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存在。

而九笙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还是8岁生日那天晚上，哥哥偷偷溜出去带回来的那一小块。具体的口感倒是不记得了，不过，据哥哥所说，她是边吃边哭，吃完还趴在他怀里撒娇，让他衣服上都沾满了奶油。

她怎么可能干这种丢脸的蠢事只是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趴在哥哥怀里不让他看清此时的表情而已。

恍惚间回神，九笙又联想到三个月后就是哥哥十五岁生日了，也不知道那时候兄妹俩能不能见面。

在九笙于蛋糕店门前徘徊时，她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抹橘红色的身影。

等等，橘红色她能看见那个人的颜色

九笙的头脑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双脚已经自发地跟了上去。

这是九笙几个月来，第一次看见颜色，那样明亮鲜红的色彩，不自觉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等一下!”九笙追上那个身影。

像是听见了九笙的声音，这个双手提着蛋糕盒的人转身，露出他的面容。

是个橘发少年。

少年不解地看着九笙，不明白女孩追上来是什么意思。

“那个……”九笙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不能一上来就告诉对方‘在我眼里只有你有色彩，所以我想要观察你’吧，会被当成变态的。

人们第一次见面会怎样打招呼呢？

对了，这样。

“我是津岛九笙。”

自我介绍总没错吧，费奥多尔就是这么做的。

“哈”少年发出疑惑的语调。

九笙一言不发，固执地等待着什么。

少年盯着女孩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像是妥协似的说了一句:“我是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那个【羊之王】

真巧啊，不过，这绝对是个好时机。九笙做出这样的判断。

“让我加入【羊】，加入你的组织吧！”

“哈”

★

组织里的小孩儿吵着要吃蛋糕。

要知道，由于portmafia的暴政，横滨现在仍然在正常营业的店铺已经很罕见了，更别说蛋糕店。

但，没办法。

中也只能凭借着印象找到一家曾经光顾过的蛋糕店。万幸，还在营业。

中也兴致不错地离开店家，瞟见一个盯着橱窗里的蛋糕愣神的小女孩。

那个女孩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但能辨认出是很好的料子。看她的样子应该是饿了一段时间，估计是家里遭受什么变故，被迫流浪了吧。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中也对此已经麻木了，他明白自己救不了每一个人，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同伴，不会有什么泛滥的同情心。

但是……要不，分她一块蛋糕

中也思索着，不知不觉间放缓了脚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

他转身，发现刚才那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跟在他的后面。

【她来干什么？找我要蛋糕】中也挑眉，没明白女孩的目的。

女孩自顾自地报上了她的姓名，然后用那双仿佛能将周遭一切事物吸入其中的紫灰色眼睛注视着他。

那样一双炽热澄澈的双眸，中也未曾见过。

不自觉地，中也近乎呢喃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这个女孩说，她想加入【羊】。

……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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