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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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山山洞前，远远把守着几个人，周围的猎户路过也会被驱逐。两只健硕高傲的白鹤不停的盘旋在上空，时不时昂首飞冲，又恣意俯落，煞是自由自在。温春鹤站立在洞中，洞中昏暗，却另有一片天地。宽敞舒适不说，还整洁干净。一个装满冰水般清澈的水池筑在中央，瘫坐在里面的是那张苍白病弱的脸。季桓双眼紧闭，貌似呼吸全无。温春鹤审视良久，几个身穿白衣的人在一边忙碌着，整理各种药材。其中一人在细致的跟他汇报着什么。
“国师，曾经我们为王后换骨已失败了一次，这次小的们实在不敢。”
“无妨，这里是还仙洞，自有仙气护佑。”听他的语气，仿佛他自己都不相信。
“这……”
“你们只管做你们的，等我找到一副好骨，一定能让太子好起来！”温春鹤俊目眯起，心里自有盘算。
几场大雨过后，京州入冬了。凛风萧瑟，百草结霜。寒冷的宫殿里，一个小丫头正努力的生着火盆。一侧窗边静静望着灰白天空的身影，正是大病初愈的林心素。月锦绣着荷叶莲纹的大氅紧紧的拥着她，洁白的毛领衬着她肤色如雪，不过眼角依旧有病态之色。
“嘿嘿，火着了，郡主稍等，一会儿您就不冷了。”
小丫头机灵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还没有名字，王爷说，等入宫伺候了郡主，郡主爱叫什么就叫个什么。”
“立冬将至，草色青无。就叫冬草吧。你还喜欢吗？”
“谢郡主赐名。郡主喜欢奴婢就喜欢。”
“不可，得你自己喜欢才行。”
“奴婢喜欢，奴婢以后就叫冬草，奴婢喜欢。”
看着她畏手畏脚的样子，林心素眼前又出现那张圆鼓鼓的脸，整日大呼小叫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才刚刚学会套鸽子，就真套中了，多聪明啊，元宵啊，你在哪里呢？自从她在太医院醒来，便休养在宫中，昭帝给她收拾出来个小院子让她居住，肖景行送来了她的起居用品，以及这个小丫头。而陪她出嫁的元宵和麻嬷嬷，失踪了以后，至今没有音讯。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郡主，郡主，舒妃娘娘又不吃药了，她又犯病了，还请郡主您去看看，娘娘最听郡主的话了。”是李楚皖身边的侍女竹清。听闻此言，林心素便跟着一起去了，冬草手忙脚乱的盖好火龙，也跟了出去。
天空中停伫着几块银灰色的云朵，看上去阴沉沉的，涌动着滚滚寒流，像在酝酿一场大雪，准备盖了这个人间。
肖景行正潜心研究着城防布兵图。卫淮推门而入，“王爷，属下已经查询到，君老之前被长公主囚禁多日，现下已经放出。”
“怪不得老头子好久没来念叨了，为何事？”
“只因君老不想替长公主来做说客”
“嗯，也难为他了，左右难两全。如今他也算全身而退，将桌子上的地契带给他，是本王一点心意，让他安享晚年吧！”
“是！”
卫淮停留了一会儿，突然下跪：“王爷，属下有罪！属下没有把南宫将军保护好，内心至今难安，请王爷治罪。”
肖景行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不怪你，将军中毒雾良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所以遭遇齐国死士突袭，难以招架，身死当场。我大云一代良将，死于肖小手中，本王来日必报此仇。”
“属下愧疚不已，他日拼了性命也要为将军报仇。”卫淮下定决心。
“对了，让你去找郡主的贴身侍婢，如何了？”
“那天郡主被迷晕之时，那个丫头和嬷嬷也被人迷晕就近塞进了马车里，属下已经追查到马车下落，稍待几日，肯定能追踪到”
“要尽快。郡主失母悲伤，这两个人现在对她来说很重要。”
“是，王爷，属下下去了。”
肖景行坐在桌前，眼望着砚台，墨香幽幽，他却什么都写不出来。李楚韵一身素白，双眼紧闭的样子久久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那个一头乌发结着粉色丝带的可爱少女，英姿飒爽的打马奔驰，那样潇洒自在。而今陈尸一副，带着决绝冷峻的怨恨而去。命运的大手拨弄着每个人的归宿。末了，他只能令人在她的棺椁上刻上了她最爱的茉莉花，并且将多年前送与他的小火炉放了进去。当年，可能未等她真正认识他，他就已经去了北国。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温暖的一个人，默默爱慕过她，担心过她，祝福过她。现在，也承诺于她，会替她护她女儿周全。
舒妃披头散发的窝在屋内，抱着头惊恐的喊叫，周围的侍女都不敢靠近，看着地上凌乱的花瓶盆盏，林心素让人赶紧扫走，唯恐伤到舒妃。
“姨母，我是心素。我进来了啊”
脚步轻缓，音调轻柔，林心素小心翼翼的走到室内。
“姨母，你今日涂的什么香，这样好闻。”
舒妃疑惑的抬头，看着她，张开了双臂。“姐姐来看我了。”
她糊涂之时，总是把林心素错认成过世的姐姐。舒妃本就有些忧郁，心神不安，后被李家覆灭，惠王妃自尽所打击，直接乱了心智，分不清从前现在。
“姐姐，今日还读《桃夭》吗？”舒妃问道。林心素抱着她，温柔拍着她的后背。
“你想读吗？那我们一起来读。”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室宜家
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
，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
宜其家人。
读着读着，林心素仿佛真的看到年少的母亲在花园里读书的场景，春景尚好，花朵摇曳，她面带微笑耐心的指点着每一个字给她的妹妹看，细细的教着读着解释着，就如同陪着自己长大一样有耐心。记忆里母亲细心为她选衣服选食物，选合脚的鞋和适合的书。她对自己笑的真多，好似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她总是提前给她做好一切，担忧着她，呵护着她。想着想着，她竟然泪流满面也没有察觉。李楚皖给她抹着眼泪，问她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和你在想同一个人。她很偏心，还没教我读过《桃夭》呢。”
“桃之夭夭，玳瑁为石，梧桐树下，好女织织，织衣穿衣，织纱穿纱，织成青蛙，送给傻瓜。哈哈哈哈……”李楚皖莫名傻笑起来。
也许想到了以前自己儿时胡乱作诗的往事了。众人看她情绪稳定下来，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