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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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个月,空冥山中已经是一片荒芜了,白日孤零零地挂在天空中,默默无闻地注视着这群人,让人凭空生出一种荒凉感。
但过了山道,似乎就有一片阴云笼罩着空冥山。明明是白日,周围依旧昏沉得暗无天日。
出云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几盏灯笼,他掌心一挥,灯笼就散发出一种银白的光芒。
后面的钟徒启几人明显对出云这种变戏法似的能力有些抵触,眼神都微妙了起来。
不过出云只是回头看着钟徒启,静静地等着,完全不担心那些人不过来取。
秦楚歌也有些好奇,但她并未显露出来。这些灯笼单看表面并不能看出和寻常灯笼有什么不一样,但是里面的光又是从何而来的,就有待考究了。
终于钟徒启还是派了手下的人过来取灯笼,他们给出云留下了一盏,剩下的那些灯笼也没有分给平民的,钟徒启是在避免出云给那些平民传递消息。
众人继续往前走着,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他们竟然没有惊扰到任何东西。
秦楚歌时刻注意着周边的情况,空冥山的土壤在灯笼的银光下苍白一片,但有几处却是黑褐色的,那明显是血和泥土混合后凝固的场景。
不远处的土突然松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停滞住了,而出云是因为他们停下来才停的。
土中钻出的是一大截毒蜈蚣,它半个身子探了出来,细小的触角在空中小心地探寻着什么。
后面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又很快被按住了。
是一个被带上来的平民,刚才停下来的时候他猛然发现了一条毒蛇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钟徒启和他的侍从都狠狠瞪了那个人一眼,心里想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如今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秦楚歌的目光也紧盯着那条毒蛇,心中争夺是解决人更快还是解决这两只毒蛊更快。
虽然她很不想对南疆的子民出手,但是如果因为这一个人导致了南疆其他百姓的灾祸,她就必须得出手,从宫中带出来的吸血蛊不止一只。
但那只毒蛇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旁边这么多人,它慢悠悠地爬过一个石包,然后停住了,蛇头朝着的是那只从土里探出来的蜈蚣。
突然那条毒蛇猛地出击了,一口咬住了蜈蚣的身子。
蜈蚣剧烈挣扎了起来,甩着触角就想要咬毒蛇,百足都在空中乱动着。它被毒蛇活活从土中拖了出来,那身子将近成年男子手臂长短,令人咋舌。
两个毒物缠斗了起来,钟徒启一行人是不敢看下去了,用眼神示意出云和秦楚歌快走。
秦楚歌被出云点了一下肩膀,才将目光从那两个毒物上收了回来。
那些毒物似乎察觉不到他们这一行人的存在......
是因为出云的灯笼吗?
秦楚歌看向了出云手中提着的灯笼,散发着银光的灯笼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是有些阴森了,他们这么一群人提着白灯笼在山中走也挺诡异。
难道说这个灯笼可以隐藏他们的气息吗,不让那些蛊虫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钟徒启几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的队形做出了一些调整,不再是最前面和最后面看着那八个平民,而是拿着灯笼的人分散地站开。
但是没有人问出云,出云便一直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旁边的景致似乎都没有变过,枯树干草,沼泽荒地,偶尔看见的断枝树杈上还拐着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尸体或是残肢,但更多的是堆叠在地上的。
秦楚歌尽量不去想那些会是人的尸体,那些人罪不至死。而且出云带他们走的这条路应该已经是最正常的了。
那空冥山那么大,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地方,又会如何呢?
所有人都沉默地行进着,有时候找块干净些的地方休息片刻,然后接着赶路。
休息的时候出云询问了一下秦楚歌的状况,毕竟她之前给人的形象是个养尊处优的太后。
秦楚歌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她并没有旁人想得那么弱小。现在如果只有她和钟徒启两个人,她还能徒手掐死钟徒启。
她的义父曾经并不是将她当做一个大家闺秀养的。而在后宫中她也不曾懈怠,毕竟她和小皇帝的位置坐得可没有那么稳当。
在接近山顶的时候,钟徒启似乎又开始激动了起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面,就跟在秦楚歌和出云后面。
秦楚歌有些不快,但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出云的衣袖,然后用眼神示意他:
一会儿上山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法?
她得确定出云有没有计划,不然她若是动手的时候无意间破坏了出云的计划,钟徒启那些人可不回放过他们。
不是秦楚歌怕这些人,但他们真像大秦的那种火药还是炸药的,在空冥山中始终是个威胁。
出云幽黑的眼眸轻轻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微乎其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手。
秦楚歌愣了一下,很快看回到前面要走的路。
让她不要动手......看来出云另有计划,只是她能相信出云对付这些人的时候不会出现意外吗?
秦楚歌的心沉了下来,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拖出云的后退。
山顶有一处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小院落,但几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对底下虫坑的掩饰。
听钟徒启说,这个虫坑原本是天然形成的坑洞,在空冥山山体中几乎四通八达。也是他原本相中的炼蛊之地,只是被另外一人抢先了。
至于为什么钟徒启没有强抢,应该是他有什么把柄在那个人手中。秦楚歌在心里盘算着,不过现在看来,这虫坑原本的主人已经死于非命了,这才轮得到钟徒启。
也不知道钟徒启是哪儿得出的言论,说蛊王一定会将此处选为自己的地盘。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秦楚歌可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
众人走进了小院落中,院子里的一切都已经相当破败了,还有不少打碎的东西,可能是原本在院中的人匆忙逃跑时留下的痕迹。
钟徒启让侍从们去周围搜寻,留下一个人同自己在原地看守着那些人。
秦楚歌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问出云要灯笼想进屋去看看。
出云看了一眼屋子,提着灯笼要同她一道去,钟徒启只是在那边轻轻扫了他们一眼,没有阻拦。
「王爷,就这么让他们进去了?」侍卫也盯着出云和秦楚歌的背影,谨慎地问道。
「怕什么,这屋子建的没有后门,唯一的窗户也在前面。让他们再多说几句体己话,一会儿好上路。」
钟徒启冷笑一声,眼中对人命的冷漠和刚才就有的狂热掺和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
进屋的两人很快也发现了门窗这一点,秦楚歌轻垂了一下落了灰的桌面,不快地啧了一声。
「果然没有什么后路可走,钟徒启怕是早就已经算计好了。」
「他们在空冥山中的房子基本都是如此,我倒也不例外。」
出云认认真真地看着屋中的摆设,还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些伤药。
秦楚歌被他开柜子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就这么开了,万一有蛊虫藏在里面……」
她顿了一下,想到了出云的灯笼还在旁边。只是正面撞上的
话,蛊虫也会无视他们吗?
「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出云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回道。
「这片地方应该都没有蛊虫。」
「你如何肯定?」秦楚歌蹙着眉头,环手抱在胸前。
「我能感知到那些蛊虫的存在,而且,刚才钟徒启也说过,附近就是蛊王所在的坑洞。」
出云将伤药一样样摆在桌上,对着灯笼发出的银光看那些药的状况。
「你是想说,有蛊王的震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又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秦楚歌很快就猜到了出云的意思,她自己琢磨了一下,选择相信出云。
「你一会儿要怎么救人,需要我做什么?」
秦楚歌已经不再自称哀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尊称敬称都显得那么没有必要。
但是出云却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
两个人没有在屋中久待,他们刚出去的时候,钟徒启的侍卫就上来要借出云的灯笼,说是有个人要去小解,但是那边得留一盏灯笼保护摄政王。
秦楚歌心中微动,钟徒启会不知道这附近不会有蛊虫的事情吗?
但出云还是很大方地将灯笼递给了那个侍卫,带着秦楚歌往钟徒启的方向走去。
那个侍卫和一个平民很快回来,将灯笼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出云。
秦楚歌盯着灯笼看了许久,最后见出云都没有什么动静才收回了目光。
出云他有自己的计划……
没过多久,钟徒启的人回来报告说找到虫坑了,众人也跟着前往。
虫坑就在屋后不远处,之前似乎是用什么草棚遮拦着的,掀开一些后,便只有黑黢黢的洞口。
一旁竟然还建了一个类似于观景台的台子,钟徒启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直冲向了护栏。他趴在护栏上贪婪地张望着。
秦楚歌察觉到那些侍从们将她和出云包围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缩了一下手臂,也缓缓走上观景台。
「蛊王就在下面。」钟徒启坚定地说道,然后又狂妄地大笑了起来。
「把他们都带上来!」
那几个平民被推搡地上了观景台,其中有一个人再也忍不住了,走到钟徒启面前的时候就跪了下来,祈求钟徒启能够放他走,饶他一命。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跪下,口中说着各种祈求的话,还有的转向了出云和秦楚歌,求国师和太后能救他们一命。
秦楚歌一言不发,沉默地垂着眼眸,她和出云现在可也算是在钟徒启手上。
「摄政王答应过我不会对这些人下手。」
出云上前一步,目光直直地盯着钟徒启。
「哈哈哈,当然,本王不会做什么的。」钟徒启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他将手摊开放在出云面前,用一副挑衅地姿态说着:
「你看什么都没有吧,本王什么都没有干吧?」
秦楚歌却突然看了钟徒启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还等她指出来,钟徒启的脚突然一个后颠,将那东西颠进了虫坑之中!
「本王可什么都没干,但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什么东西,本王可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