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奉承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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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发祥知道自己心急了,不再谈论工作,岔开话题道:“张老哥,你跟我说说鸿卢寺的事呗。”
张九成奇道:“赵师和王相没和你说过吗?”
岳发祥气哼哼地道:“那俩老头,只跟我说些厉害关系,具体鸿卢寺什么情况,一点儿都没说。”
张九成哦了一声,“我大宋当年国力强盛,四方来宾众多,鸿卢寺也算是一个重要衙门,可自从金兵南下之后,我大宋战火不断,又怎么会有别国人来呢?所以皇上在临安安定下来后,便取消了这个衙门,略有些事务都交由礼部处理。近两年来,宋金和谈频繁,每次金人一到,礼部就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接待,实在不堪其扰,而金人有什么事情还要经礼部侍郎尚书宰相后才能上达天听,金人意见颇多。于是又重启鸿卢寺,只不过似乎是专门为接待金人而设,其他事务一概不管,好的一点是不受其他部门节制,有什么事可直接向皇上报告。”
岳发祥明白了,什么鸿卢寺,还不如叫个金人接待处得了。又听得张九成续道:“鸿卢寺管事之人不多,只有正卿少卿寺丞主簿四人,可手下杂役却不少,总得有个二三十个吧,你想啊,经常要负责几十人的饮食住宿,人少了忙得过来吗?”
岳发祥翻了个白眼,这笑话谁呢?二三十个人也叫多?还不如我府里人多呢。
岳发祥道:“那入住后,金人的安全由谁来保障?”
张九成道:“这个就不是鸿卢寺的事情了,一般来说,皇上会直接派禁军驻守。”
岳发祥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当个六品官,原来就这么点人手,还不如前世一个车间主任。
张九成介绍完情况,抱怨道:“老弟啊,你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干,为何还要接呢?再说,你接就接了,何苦拉我俩下水?”
展雪在一旁冷冷地道:“你俩的事可别带上我,你俩是办差的,我只是一个护卫而已,只要护得二公子周全,就没我的事了。你们的差事办的好坏,跟我可没关系。”
张九成被这句话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岳发祥有些纳闷,我刚才不是赔了不是了吗?怎么展大捕头好像还是不开心?
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展雪姐姐,你好像不想做我的护卫?”展雪道:“我不是不想做你的护卫,是任何人的护卫都不想做。我祖上被人叫了一辈子‘展护卫’,我可不想也被人这样叫,所以我才选择了做捕快,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当护卫了,没曾想还是逃脱不了。”
岳发祥无奈道:“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姐姐你想,我要每天陪着金国郡主,毕竟男女有别,很多事情是不方便的。如今要找一个既漂亮,武功又高,心细如发的女孩子,别说是我的熟人中了,就算把临安城翻遍,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展雪听他如此夸赞自己,仔细想想,好像他说的都对,不由得笑靥如花,“算你说对了,那就勉为其难,给你做一回护卫,不过有言在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岳发祥笑道:“多谢姐姐。”瞅见张九成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自己,便大声道:“张老哥感觉我刚才说的话有何不对吗?”
张九成吓了一跳,正色道:“都对,都对。像展大捕头这种美女,别说临安了,整个大宋也找不出第二人来,要不怎么说是大宋第一女捕头呢?”
这话说出,估计连他也有些看不起自己,颇为幽怨地道:“岳老弟,展捕头确实是不二人选,可临安比我懂礼仪接待之人多如牛毛,何必一定要找我呢?”
岳发祥嘿嘿嘿干笑几声,“老哥也太谦虚了,你堂堂状元郎,一篇策论惊天下,差点气死刘豫;开堂讲学,桃李满天下;作经注典,发前人之不能;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懂礼仪接待之人是多,可既懂礼仪接待又有如此才学者,大宋虽大,唯你一人耳!完颜铁磬平生自负智计过人,又好学我汉人智谋策略,观我大宋朝堂,虽人才济济,可能应付他之人,舍你其谁?”
张九成听完,热泪盈眶,不由自主紧紧抓住岳发祥的双手,带着哭腔道:“老弟真乃我平生第一知音!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不如趁此机会,咱们结拜为兄弟,如何?”
岳发祥听他旧事重提,吓了一跳,赶忙道:“咱们本就兄弟相称,又何必在意世俗礼仪?只要咱们心中常念兄弟之情,就已足够。”
张九成用衣袖把眼泪擦了擦,羞愧道:“老哥我落入俗套了,见笑见笑。”
展雪强忍住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俩。
当晚岳发祥为了“奉承”好两个下属,竭尽所能,全力吹捧,把张九成和展雪灌得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到最后都拍着胸脯一定配合岳发祥把鸿卢寺的差事办好。
王玥以主妇身份出席,燕莺莺却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岳发祥知道怎么回事,由着她了。
第二天,岳发祥领着张九成展雪二人到了自己的官衙,地方倒是不小,装修也够豪华,风景也足够美丽,寺丞解释说,这本是原先城中一富商府邸,鸿卢寺重新设立时,看此处距离皇宫不远,便征而用之,富商有钱而无势,忍气吞声,加上朝廷又补了他一块地,也就只好如此了。
岳发祥感叹几声,这么好的地方,只是为了接待金人所用,着实有些浪费。
到得下午,寺丞来报,说金国使团已然过了大宋边境,不出所料,明日即可抵达。
岳发祥安排下去,让他们好生准备,等明日一早再检查一次。
回府之时,绕道去鸣翠阁见了见韦氏,和上次一样,没任何结果,意料之中,岳发祥也没有沮丧,照常行事。
翌日一早,岳发祥带着寺丞主簿以及张九成展雪开始检查膳食住宿,环境卫生,转了一圈,颇为满意,夸赞了几句。
就在这时,门外冲进了一个公公,喊道:“岳少卿,皇上口谕,请急速进宫见驾。”
岳发祥闻听,不敢怠慢,交代他们继续做好事情,跟着公公进了宫。
这次却是在文德殿旁边的一个房间内,除皇上外,只有秦桧赵鼎,再无他人,三人都是面色阴沉,不见笑容。
给赵构行罢礼,岳发祥问道:“皇上急召微臣,不知有何要事?”
赵构没有回答,用下巴向赵鼎晃了一下,赵鼎会意,递给岳发祥一份绢帛,岳发祥接过展开一看,失声道:“金人如此无礼,居然要皇上出城跪迎他金国圣旨!”
赵鼎咬牙切齿,显是愤怒至极,“还不止如此,他们……他们还要让皇上以儿皇帝自称!”又对着赵构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答应,一旦传扬出去,我大宋千万百姓自此之后将颜面无存,老臣……老臣”他正想说老臣宁死不屈之类的话,就看见岳发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一个激灵,改口道:“老臣以为,还需要从长计议,看是否有其他办法。”
岳发祥不解道:“这份帛书上也没有写如果咱们不答应,他们要干嘛啊?”
秦桧冷冷道:“这还用写?如果咱们不答应,他们自然不再议和,准备刀兵相见呗。”
岳发祥道:“秦相,不见得吧,总得去谈谈才知道他们想干嘛吧?”
秦桧大怒,厉声道:“黄口小儿,本相在金国卧底多年,对金人作风习性了如指掌,你不过在大名府待过数日,又懂得什么?一旦惹怒金人,不再议和,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赵构脸色灰败,喃喃道:“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
赵鼎想要说些什么,被岳发祥瞪了回去,然后道:“咱们在这里多说无益,这样吧,臣愿意去找金人谈谈,如果确然如秦相所言,咱们再行讨论,假若咱们不接受这个条件,他们依然愿意进城和谈,岂不更好?”
赵鼎急道:“不可,金人不肯入城,必有诡计,你去了之后,可是危险万分啊!”
岳发祥哈哈大笑,“在我大宋国土,怕他何来?”对着赵构道:“请皇上恩准!”赵构先目视秦桧,见秦桧微微点头,这才道:“小岳爱卿一切小心,可否要禁军高手陪同?”
岳发祥道:“谢皇上!我单人只骑即可。”言罢,施礼告辞出去。
殿中三人,赵鼎忧心忡忡,秦桧冷笑不已,赵构魂不守舍,但都未说话。
岳发祥来到城北二十里处,果然见到一座大大的帐篷正立在官道中央,四周金兵鹰视虎步,甚是剽悍,正在来往巡视。有过往行人,见此情景,或掉头返回,或绕道而行。
岳发祥气运丹田,将声音一字一句送到大帐之内,朗声道:“大宋鸿卢寺少卿岳雷,求见完颜府主、完颜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