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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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掌柜听出来了, 不由就更羡慕了。
随后，齐掌柜也跟赵喜儿提起了齐家公子的婚期：“到时候秀才娘子可千万要带着两位小千金过来喝杯喜酒。正好，也让我家新过门的儿媳多沾沾喜气。”
“我家可是两个闺女，齐掌柜就不怕这喜气一沾, 齐家也得一位千金？”喝喜酒这事儿, 赵喜儿肯定是要应下的。不过齐掌柜后面这句话，她就需要说道说道了。
“看吧, 我才跟秀才娘子说的, 秀才娘子都没往心里去。”齐掌柜也不生气, 乐呵呵的解释道, “这要是搁以前，我肯定希望头胎能是孙子。长孙长孙, 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马虎不得。有了长孙，咱们周家日后就有仰仗了。但是吧，如今看来，孙女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 先开花后结果, 反正我是都盼着的。”
没想到齐掌柜竟然跟周寡妇是同一个说法，赵喜儿不禁对齐掌柜更有好感了：“那我就先在这里预祝齐家一门双喜, 喜事连连了。”
齐掌柜顿时喜笑颜开，嘴巴差点都合不拢了。
齐家点心铺的老师傅是有真手艺在手的。有了赵喜儿的提点, 他很快就带着徒弟们把最新款的点心学会了。同时，也把之前赵喜儿在怀孕期间做出来的哪几种点心拿给了赵喜儿看。
“我总觉得, 我做出来的口味跟秀才娘子是有些差别的。但是具体哪里有差别，又说不上来。”老师傅自认他已经很用心，但很可惜, 他到底没有学到赵喜儿的精髓。
很仔细的尝过老师傅亲手做的点心，赵喜儿非但没有皱眉，反而笑了起来：“我倒觉得老师傅这个味道也挺好的。点心本来就是人做出来的，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味道，这是很正常的。只要不影响口感，有客人喜欢，倒也不必太过苛责。”
齐掌柜也是一样的态度。他尝过赵喜儿做的点心，也吃过自家老师傅做的点心。口感确实有那么些微的差别，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如若不是像赵喜儿和老师傅这种自己做点心的大师提出来，寻常人不一定能感觉到其中的差别。
不过老师傅想要精益求精，齐掌柜当然不会拦着，反而很是赞同。
“我是尽量朝着秀才娘子做出来的口味调整，但似乎总差了点什么，没办法做到。”老师傅是那种很严格对照方子的脾气。
在他而言，这几款点心都是赵喜儿出的方子。他没能做到一模一样，就是他自己的本事和能力不够，难免就有些着急和愧疚。
然而因着赵喜儿一直在孕期，接着又是坐月子，老师傅不便上门讨教，这才一直拖到了今时今日才当着赵喜儿的面提出来。
“这样，老师傅你再当着我的面重新做一遍，我帮忙看看是不是真有哪里有差别。”看老师傅如此执拗，赵喜儿便也不再多劝，索性就提出了解决法子。
老师傅顿时大喜，连连应好，毫不犹豫就开始做了起来。
之前的几款点心，老师傅每日都会亲手做，自然很是熟稔，几乎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弄错步骤。
而赵喜儿在仔细看过之后，也终于察觉到了老师傅跟她的方子到底存在着如何的差异。
并非老师傅哪里做错了，而是老师傅常年做点心的习惯。这种习惯并没有什么问题，单纯就是老师傅自己的特色罢了。
如若换成是老师傅自己的方子，想来不会有任何的偏差。但是换了赵喜儿的方子，就不一样了。
也没遮掩，赵喜儿径自点出了其中的差别。
再然后，老师傅一脸的恍然大悟，总算是心下有底了。
并未耽搁，老师傅按着赵喜儿点出的问题，郑重其事的重新做了一遍。果不其然，这次出炉的点心就跟赵喜儿做的有十成像了。
终于做出让他自己满意的点心，老师傅激动不已，再三感谢赵喜儿，只恨不得当场拜赵喜儿为师。
赵喜儿可不敢收老师傅为徒弟。而且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点心的手艺就有比老师傅好。恰恰相反，如若老师傅愿意，她倒是有挺多东西需要向老师傅学习的。
“若是秀才娘子不介意，以后可以多来咱们齐家点心铺转转。我平日里也会做几样拿手点心，还望秀才娘子帮忙指点指点。”以前的老师傅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般语气的。
因着幼时就追随齐家点心铺的大厨学做点心，老师傅年轻时没少受到追捧。他也从不觉得自己做的点心有哪里差，甚至颇有些恃才傲物。
直到齐家点心铺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差，老师傅终于缓缓意识到，他并不如他自己所想的那般厉害。
之前有一度，每日望着齐家点心铺越发减少的进账，老师傅都已经自惭形愧的想要离开齐家点心铺了。
还好，赵喜儿出现了。这之后，齐家点心铺再度恢复了热闹，甚至远远超越了最辉煌的时刻。
江山代有强人出，这次竟然还输给了一个姑娘家，老师傅不是不感叹的。
但是，赵喜儿给的方子确实很妙，连老师傅自己尝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加之赵喜儿只是提供方子，从来不会对齐家点心铺指手画脚，老师傅的地位依然是齐家点心铺最高的，厨房也依然是他说了算……
自然而然的，老师傅对赵喜儿就没有什么芥蒂和不满了。
这不，他竟然还破天荒的主动邀请赵喜儿来齐家点心铺，准备拿出他最擅长的点心展示给赵喜儿看了。
“这个主意好。秀才娘子若是得空，不若就陪着老师傅一起研究研究？说起来我们齐家点心铺的老款点心曾经也是很受欢迎的，说是风靡整个府城都并不为过。但是现下么，也不知道是我们的点心不好吃了，还是客人的口味都跟着变了，愣是不受欢迎，也不被青睐了。”虽然赵喜儿的点心确实卖的很好，齐掌柜倒也不是完全就放弃了自家点心铺的老招牌。
但凡可以重新打响老师傅的招牌，齐掌柜亦是非常支持和愿意的。
“齐家点心铺当初既然能打响招牌，肯定是有可取之处的。我不认为那些方子有什么问题。”赵喜儿摇摇头，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在前人的功绩上做出改变。
“反正就先试试呗！咱们齐家点心铺做了一辈子的点心，他们自己肯定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秀才娘子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些方子，指不定就有新的感触。”齐掌柜当然不想给赵喜儿压力，紧接着又补充道，“秀才娘子放心。就算不成功也没关系的。到底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有那么简单就能让咱们心想事成？”
齐掌柜的态度颇为良好，老师傅也是格外的殷切。赵喜儿到底是没能拒绝，只好先行应了下来。
听闻赵喜儿答应，老师傅大喜，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几张方子都拿给了赵喜儿。
“别，这……”点心方子何其的重要，赵喜儿当然不会轻易收下。哪怕，齐家点心铺的点心已经不再那般的受欢迎。
“没事儿，秀才娘子就收下吧！我们齐家点心铺还等着秀才娘子多多提点呢！”齐掌柜接过话茬，俨然是站在老师傅这一边的。
本来么，既然指望赵喜儿帮忙，就肯定不能抠抠搜搜的藏着掖着。今日不把方子拿给赵喜儿提前过目，以后怎么期待从赵喜儿的身上看到奇迹？
总不能就等着赵喜儿哪日抽出空，过来齐家点心铺看上两眼，就立马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吧！
这又不是赵喜儿自己研究出来的方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根本就是在难为人。
最终，赵喜儿离开齐家点心铺的时候，手里除了齐掌柜送的各种点心，怀里还多了几张方子。
“怎么去了还连吃带拿的？”齐家点心铺的点心如今卖的正火，周寡妇虽然没有去凑过热闹，但也是心知肚明的，此刻不由就打趣起了赵喜儿。
“齐掌柜太客气了。我实在拒绝不了。”赵喜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底是跟齐掌柜有合作关系，她倒是没觉得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来，二位娘都尝一尝，看看跟我平日里做的点心有没有什么差别。”
赵喜儿这话明显是有言外之意的。周寡妇和赵黄氏当即没有任何的推脱，开始尝了起来。
完后，赵黄氏想了好半天，才终于试探着开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更喜欢吃咱家喜儿做的。”
“这有什么错觉不错觉的？我打一开始就最喜欢喜儿做的点心。之前在县城的时候也是这样，香翠两姐妹做的点心就是不如喜儿做的好吃。”周寡妇撇撇嘴，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嗯？差别有这么大的吗？”赵喜儿愣了愣，没想到会从周寡妇这里听到此般回答。
她一直都以为，香翠两姐妹算得上是深得她的真传，做出来的点心也像模像样，挺好吃的。
“倒也没有那么大，就是我舌头比较敏/感，一尝就吃出来了。”周寡妇摆摆手，说着就乐了起来，“我还以为喜儿自己知道的。亭宴的舌头随了我这个娘，甚至比我更加的灵。他向来只碰喜儿亲手做的点心。像香翠两姐妹做的那些，他一口就能尝出来，决计不会碰第二块的。”
“真的呀？连夫君也尝出来了？”赵喜儿一直都觉得她对周亭宴是足够的在意和细致的。不曾想她的周到只是表面，都还没发现这一问题。
如此看来，倒是她这个娘子不够尽职尽责了。
“可不是？亭宴的舌头打小就很灵，最起初的时候但凡饭菜的味道稍微咸一点，他都不肯多吃一口的。也就后来咱们周家确实捉襟见肘，根本就供不起亭宴诸多挑剔。他才被我这个亲娘给养的粗糙了起来，再不见昔日的细致。”周寡妇说到这里，忍不住就长叹一声。
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当娘的亏待了自家儿子。但凡她能给周亭宴提供更好的生活，周亭宴也不必小小年纪就要勉强自己去适应那些并不喜欢的东西。
“娘已经做的很好了。”赵喜儿并不觉得周寡妇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能把周亭宴供养成秀才老爷，周寡妇已然很厉害，也很辛苦了。换一个人，只怕早就束手无策了。但是周寡妇撑了下来，无疑是为周亭宴撑起了一片天。
至于没办法让周亭宴过的更好，赵喜儿神色认真的说道：“如今咱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夫君再不用委屈自己隐藏喜好。喜欢吃就多吃一些，不喜欢吃的话，哪怕一口也不碰，亦是可以的。”
“还不全都仰仗你这个厉害的儿媳妇能赚回来那么多的银钱？否则，亭宴可没这个底气。”过往的事情已经没办法改变，周寡妇当然更期许周亭宴和赵喜儿接下来能过的更好。
“夫君自己也很厉害啊！他一幅画都能赚回来足够咱们家用上好几年的银钱呢！”赵喜儿对周亭宴的滤镜非常的大。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提到周亭宴，赵喜儿就没有一句埋怨的。
“那也是托了你的福。要不是你在前面撑着，他可没时间和精力去折腾这些。而且，他以前就只知道读书，哪里想得起来画画？要不是为了给喜儿你的点心铺画那些木架，他根本就走不到画画赚银钱这条路上。”一路见证了周亭宴所有的改变，周寡妇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或许周亭宴确实在画画一事上很有天赋。可她养了周亭宴这么多年，却从未发现过。周亭宴自己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更别提靠画画赚回来银钱了。
但凡他们母子能早点发现周亭宴这一厉害的本事，周家的日子也不会越过越辛苦。乃至周亭宴为了刻苦读书，差点熬坏了身子骨，都没有足够的银钱买回来人参给周亭宴滋补。
如今周亭宴的改变，都是因着赵喜儿带来的，而非其他任何人。即便是周寡妇自己，也不敢厚着脸皮邀这个功。
“可也正是因着夫君对我足够的宽容和包容，又愿意全力支持我，这才有了咱家点心铺的开张不是吗？否则，我就一直呆在家里，顶多也就只能帮忙做做饭、洗洗衣裳，可没机会出门做点心生意，甚至还搬来府城。”周寡妇不邀功，赵喜儿同样如此。
在赵喜儿的眼里和心里，她和周亭宴更像是因和果，彼此互相牵绊，又紧密相连。
因着周亭宴率先开了头，她才有了后续。再接下来，周亭宴又屡次回馈给她，连带还帮了她娘家极大的忙。
这种种的种种，真要细究起来，是分不清楚的。但是不可否认，她离不了周亭宴，周亭宴也缺不了她。
眼见周寡妇和赵喜儿的谈话开始绕了起来，赵黄氏好笑的站了出来：“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必非要如此见外。分的那么清楚干什么？就是分不清楚，才是正正当当的一家人。”
还真是。被赵黄氏这么一说，周寡妇和赵喜儿相视一笑，同时点了点头。
因着他们都是一家人，所以不必分的太清楚。否则才是真的见外，反而会变得越发生分。
就像而今这般多好，你帮着我、我欠着你，谁也扯不清楚，谁也不必过多的解释。和和乐乐、安安稳稳的，就只需要其乐融融便好。
彼此达成共识之后，周寡妇和赵喜儿都没再就之前的话题无休止的掰扯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周寡妇继续忙着心满意足的带孙女，赵喜儿则认真研究起了从齐家点心铺带回来的那几张方子。
再多的想法，没有亲手做过，是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端倪的。赵喜儿便是如此。
接连做了好几天齐家点心铺的点心之后，赵喜儿渐渐就摸索出了一些独属于她的味道。
再然后，她就端给了周亭宴品尝。
没错，是周亭宴。自打从周寡妇那里知道，周亭宴很是喜欢她亲手做的点心，赵喜儿就极其认真的放在了心上。
“这是齐家点心铺的方子？味道不一样。娘子做的更好吃。”如若不是提早知道赵喜儿最近一直在研究齐家点心铺的方子，周亭宴根本不会往齐家点心铺联想。
主要是赵喜儿做的点心很有她自己的特色，只要发现了，就很容易铭记在心，根本就忘不了。
“夫君的意思是，我的改良已经彻底盖过了方子原先的味道吗？”赵喜儿好奇的问道。
她自己也尝过刚做好的点心，肯定跟齐家点心铺老师傅做的有区别。但要说谁做的更好吃，似乎是各有特色，分不出来好坏。
“在我这里，是盖过了。”周亭宴很清楚自己的舌头跟旁人不同，当然要把话说的更清楚一些，省得给赵喜儿造成误会。
“这样……”赵喜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随即就把自己做的这些点心都分给了家里其他人。
除了周寡妇和赵黄氏，也包括从私塾下学回到家的赵明睿，以及家里所有的下人。
“喜儿做的更好吃，味道更加浓郁和香甜，合乎我的喜好。”周寡妇还是第一个站出来的，毫不犹豫表达了她的喜好。
“我尝着也是这样。不过到底是齐家点心铺的方子，跟齐家点心铺卖的那些点心还是有些一样的。”前两日赵喜儿带回来的那些点心，赵黄氏都认真吃过，也都记住了味道。
“好吃。有些像齐家点心铺的点心味道，但又不是完全一样。反正让我花银钱买，我肯定买姐姐做的这种。”赵明睿跟赵黄氏差不多的回答，显然感受也是一样的。
等赵喜儿再逐一问过家里的下人，得到的答案就没有太多新意了，跟赵黄氏和赵明睿都大同小异。
由此足可见，只有周寡妇和周亭宴母子可以完全区别这两样点心。
果然是好舌头，对口味过于挑剔。那么以后再有需要，赵喜儿就知道该找谁试口味了。
这一次，是周亭宴陪着赵喜儿一起去的齐家点心铺。
等尝过赵喜儿做的点心，齐掌柜和老师傅都是满脸惊喜：“好吃，确实是改良过的新口味。”
“如若齐掌柜和老师傅都满意，我可以当着你们的面重新做一遍。这样你们也可以看看，以后需不需要按着我做的这几样点心做出改变。”得了齐掌柜和老师傅的肯定反应，赵喜儿不禁松了口气。
看出齐掌柜和老师傅都迫切想要改变的念头，赵喜儿说出她自己的看法：“其实我觉得之前的口味也挺好的，不必完全舍弃。齐家点心铺到底是老字号，肯定还有不少客人在吃过其他口味之后，会回想起之前的口味。哪怕只是个念想，也值得齐家点心铺一直传承下去。”
就如同赵喜儿在县城的点心铺，她为何一直没有将新的口味传回去。其中也不乏有这样的考量。
既然一开始能卖得好，就代表肯定有着不小的市场。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赵喜儿不会全盘否定自己的初心。
说到做生意，肯定是齐掌柜更加擅长。
老师傅是都听齐掌柜的。齐掌柜说继续卖，他就继续做。齐掌柜要是不想卖了，他便也不做了。当下对他而言更加当务之急的，是赵喜儿带来的全新口味。
想到这里，老师傅当即也不跟赵喜儿多说，只转身闷头去学新的样式了。
留下齐掌柜一脸的纠结，好半天还是咬咬牙，点了点头：“需要留下的！这可是老祖宗的方子，真要断送在我的手里，以后到了地下，我肯定无颜见先辈的。”
“齐掌柜肯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开口回答齐掌柜的，是原本站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周亭宴。
有了周亭宴这句话，齐掌柜心下大安，登时就露出了笑容：“借周秀才吉言了。”
“周兄，你果然在这里。”齐家公子找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喘气，“走走走，你和嫂夫人赶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