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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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点心铺是在初八那日来到县城的。来人是齐掌柜, 诚意十足，当日就跟赵青山定下了订单。
“我这也是着急啊！马上就要正月十五了，谁不开铺子, 咱们齐家点心铺也不能不开不是？”上个月齐掌柜赚的金盆满，如今在周亭宴和赵喜儿面前可不会有丝毫的遮掩。
“我家点心铺也打算在正月初十开门。”跟齐掌柜差不多的想法，赵喜儿也琢磨着自家点心铺不能错过正月十五的生意。
“英雄所见略同。”齐掌柜这次过来, 特意去米粮店旁边的点心铺也转了一圈。
虽然赵喜儿这个点心铺很小, 但齐掌柜看的很满意。又听闻赵喜儿他们还有两个摊子，齐掌柜大受启发。
以往齐掌柜总想着，不能降低自家点心铺的档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便摆摊子。
但如今来了县城, 齐掌柜忽然又改变想法了。他不需要在摊子上摆放所有的点心, 只需要挑几样便宜又寻常的点心不就成了？
赵喜儿做的点心如今已然是他们齐家点心铺最大的招牌。可他们原先的老师傅也不是没有拿手的点心, 只不过没有那么的吃香罢了。
但是, 时常来齐家点心铺的客人吃腻了，不代表鲜少来齐家点心铺的那些客人就不喜欢啊！
齐掌柜可没脸大到坚持认定, 整个府城所有人都吃过他们齐家点心铺的点心, 还都是常客。
如此一来，他不也给自家点心铺寻了新的生机？
因着之前并没想到来县城还有这么大的收获，齐掌柜开心不已, 连带对周亭宴和赵喜儿就越发热情了。
至于赵青山这里，齐掌柜也是手笔极大, 订单量几近跟府学持平。
大订单到手，赵青山立马又忙活了起来, 当天就尽可能的把齐家点心铺的订单都发送了。
没办法。府学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开学，他这边也得提早准备着，可不能拖到最后开天窗。到时候就是诚信问题了。
得亏他年前就得了周亭宴的提醒, 又接连买下两个大粮仓，备足了存货。否则，此次齐家点心铺这么大的订单，赵青山真不一定一个人就能吃的下来。
所以说么，现下家里的米粮店，哪能少的了他这个东家坐镇？
赵青山已经想好了，年后他还要多跑几个村子，再多为自家米粮店进一倍的货。唯有这样，他才能心安。
心满意足的离开县城，齐掌柜大张旗鼓的为正月十五的生意做足了宣传和准备。
这一次，他打算玩个大的，势必要狠狠赚上一笔，继续打翻身仗。
事实证明，齐掌柜这次的战术不错，策略也很好。等周亭宴和赵喜儿他们一行人抵达府城的时候，齐家点心铺已经快要供不应求了。
“还好我前两日又让伙计去你们县城又运回了两千斤的米面。否则，点心铺真要卖空了。”齐掌柜是特意来报喜的，还带上了极其丰厚的谢礼。
“齐掌柜，上次你去县城已经带了不少年礼，怎么今日又带了？”虽说是合作伙伴，但齐掌柜过于热络，赵喜儿忍不住就好笑不已。
“上次是年礼，这次是谢礼，可不一样。说起来，我一早虽然想到能被府学特意挑中的米粮肯定不错，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反响。如今咱们齐家点心铺的本钱少了，生意却更好了，这次的反响足可以保证齐家点心铺这个老字号再稳上三年。”齐掌柜是真的很高兴，也特别感激周亭宴和赵喜儿带给他的全新机遇，满满的喜悦之情毫不掩饰的溢于言表。
光是听齐掌柜这样说着，赵喜儿就能深刻感受到齐掌柜的激动。再想到齐家点心铺如今越发红火的局面，确实是好事，也值得庆祝。
知道这次肯定推脱不过，赵喜儿索性没跟齐掌柜客套，接下了齐掌柜的谢礼。与此同时，她也没忘记告诉了齐掌柜一个好消息。
这次过年因着怀孕，家里什么事情都不让她沾手，赵喜儿在县城过的甚是清闲。
于是乎，赵喜儿在正月初十自家点心铺开张之后，又琢磨出了两个新花样。正好，可以让府城这边也试一试。
“要的、要的！我还在愁呢，正月十五这次卖的太好，以后肯定得加紧跟上才行。如今有了新品，我就万事大吉了。”齐掌柜如今腰包很鼓，完全不愁生意，就愁接下来的稳步跟进。
而今他不求急，但求稳。当然，如若能再有所提升，哪怕只是小小的跨度，齐掌柜也欣喜若狂。
乃至听闻赵喜儿告诉他的好消息，齐掌柜只差没朝着赵喜儿叩首磕头了。
他决定了，以后就把赵喜儿当香饽饽供起来。只要有赵喜儿在，他们齐家点心铺就完全不必担心了。
来了府城，赵喜儿率先知会的是跟齐家点心铺的合作。而其他人，则忙碌起了赵明睿拜新夫子的事情。
赵青山因为要忙着给府学送米粮，根本顾不上。但有周亭宴出面，比赵青山更靠谱。很快的，赵明睿在府城读书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不过赵青山想要另外再买一个宅院跟赵喜儿和周亭宴做邻居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府学这边的宅院本来就紧俏。上次他们赶得巧，捡了一个大便宜。如今又赶上刚过完年，正是旺季，周遭的宅院就更紧张了。
“没有合适的，就先搁置呗！反正咱们这个宅院住得下，也不是非要马上买新的。”听闻赵青山他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宅院，周寡妇率先表了态。
“爹，让娘和明睿住在这里，我们还安心些。”赵喜儿也跟着说道。
周亭宴不可能每日都回来，宅院里就只有赵喜儿和周寡妇住。再加上赵黄氏和赵明睿的到来，仍旧不显得拥挤。
“也只能先这样了。不过还是多看看。万一附近有合适的宅院，买了也不吃亏。”赵青山倒不是跟周家见外，主要赵明睿读书是长长久久的事情，又不只是借住三两个月。当然要多买一处宅院，才更稳妥。
“这事儿我会记着的。”赵黄氏也觉得自家多买一处宅院更好。
虽然她和周寡妇关系委实不错，但到底是亲家。同一个屋檐下住久了，万一日后闹出什么不愉快，反而得不偿失。
左右自家又不缺多买一处宅院的银钱，实在不必要太过节省。
再者，赵明睿日后成亲不也需要有宅院？所以，提早买是好事儿。免得日后再临时抱佛脚，指不定还会像现下这般，再着急也没用。
送完了府学的米粮，又确定了赵明睿在府城读书的事情，赵青山没有在府城多呆，忙着回县城了。
而赵大伯一家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知晓，二房竟然把赵明睿也给送去府城读书了。
“爹，我也想去府城读书。”赵明治一直都觉得生在自家挺好的，他也比县城很多学子都更加的幸运。
有自己的亲爹教导他，赵大伯对他当然更加的上心。他的才学也注定了会比其他学子都要更加的好。
可跟府城的夫子一比较，赵明治立马就心下不平衡了。
“这二房到底是怎么想的？赵明睿才几岁，就花银钱往府城送？生怕别人不知道赵明睿是个蠢的，留在县城读不出来？”赵大伯母也羡慕。
或者说，她的嫉妒之心根本就压不住，直接当着赵大伯的面爆发了出来，说出口的话语也格外尖酸刻薄。
赵大伯心下也很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他都自认比赵青山要更加的优秀。他可以读书识字，赵青山这辈子却只能是经商的命。他饱受周遭所有人的敬重，赵青山却只能闻着那点铜臭味维持自己可怜的自尊。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赵大伯没少得意，不单单是暗地里，明面上也彰显的淋漓尽致。
然而，直到此时此刻，赵大伯忽然就感觉到，他被赵青山给踩了下去。
以前都只是各种夸赞他的儿子何其的厉害，日后势必能考取功名，为赵家争光添彩。但是如今赵明睿仅仅五岁就能去府学读书了？
赵大伯到底还没有盲目自大到不可一世的地步。如若赵明睿还在县城，不管赵明睿拜谁为夫子，赵大伯都不以为意，也根本不认为需得在意。
可府城就不一样了。
赵大伯年轻的时候有去过府城赶考。府城是如何的大，他比谁都清楚。府城的读书人多么的厉害，赵大伯也心知肚明。
想当初他赶考那几届，县城能出一两位秀才老爷就很是了不得。但府城动辄就是十来位秀才老爷。
如今多少年过去，想也知道府城的秀才老爷肯定更多了。
赵大伯还曾经听说过，他这样的童生在府城根本不够格开私塾、当夫子。府城的夫子，最起码都得是秀才老爷才行。
“爹，要不你去跟二叔说说，看看能不能把我也带去府城？”赵大伯一直不开口，赵明治不禁着急了。
“老爷，不然就让明治也去府城吧！咱家又不是出不起去府城的银钱。赵明睿一个五岁的娃儿都能在府城读书，咱家明治总不能输给一个孩子吧！”赵大伯母也很动心，帮着一起劝道。
“他这会儿高不成低不就的，跑去府城干什么？要是他跟周亭宴一样，都已经是秀才老爷了，自然可以去府学。谁也不会拦他，更拦不住。”赵大伯心下本就憋着气，再被赵明治和赵大伯母一吵吵，他登时就火了。
赵明治和赵大伯母是什么意思？嫌弃他没本事，不能教好赵明治？
赵明治可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对赵明治不比外面那些夫子更用心？哪怕他不是秀才，可他不也照样教出了周亭宴这个秀才？
要知道，他对周亭宴可没有对赵明治这般的仔细。赵明治从小到大所有的功课，他都是揉碎了、磨透了，再认认真真的讲给赵明治听，丝毫没有藏着掖着，几乎是将他所有的立身本事都掏了出来。
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对赵明治还不够好？
赵明治和赵大伯母当然不是怀疑赵大伯的良苦用心。他们只是一听说赵明睿去了府学，不由就跟着急了。
此刻被赵大伯如此怒气冲冲的一吼，不光是赵大伯母，连赵明治都不敢说话了。
只不过，赵明治心下还是极其的不服气，也甚是不甘心。
于是乎，赵明治破天荒的背着赵大伯，悄悄去找了赵青山。
突然见到赵明治到来，赵青山着实有些意外。
比起赵大伯，赵明治的自大向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大伯偶尔还会故意装上一装，在他面前端端兄长的架子，象征性的跟他讲讲所谓的“兄弟情”。
赵青山这个侄子却不会。
虽然是小辈，但赵明治一贯不把他这个二叔放在眼里，对他也丝毫没有敬意，赵青山早就习以为常了。
“有事儿？”赵青山而今连赵大伯都不在意了，当然对赵明治这个侄子也不会太客气。
意外的发现赵青山对他的态度格外的冷淡，赵明治不禁有些不自在。以前赵青山每次见到他都是笑脸相迎的，从来不会像今天这般。
果然是去过府城就变得不一样了吗？连赵青山区区一个商人都变得目中无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赵明治想要前往府城读书的念头就更加的迫切了。
“二叔，小堂弟真的留在府城读书了？他拜的是哪位夫子？”赵明治本来就不是会拐弯抹角的脾气和性子。在他而言，对赵青山就更没必要多费心思了。
“对，明睿留在府城读书了。至于他拜的是哪位夫子，说了你又不认识。”没成想赵明治是为了打探这事儿，赵青山虽然语气有些不耐烦，但也实话实说了，“反正是一位秀才老爷，才学顶顶厉害。”
居然是秀才！赵明治从来没有一刻像现下这般，意识到他被赵明睿一个五岁小孩子给压在了头上。
“那二叔，去府城读书需要花很多银钱吗？像我这样的，那位秀才老爷收不收？”生怕耽搁自己的前程，赵明治的语气有些着急，直接问道。
“啊？你也要去府城读书？跟明睿拜同一位夫子？”赵青山眨眨眼，看向赵明治的眼神满是质疑，“你爹答应了吗？”
其实赵青山更想问的是，赵大伯知道这件事吗？以赵青山对赵大伯的了解，赵大伯可不会宽容大度到这个地步。
赵明治的脸色明显的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故作轻松的撇撇嘴：“二叔，我都这么大了，自己可以做主的。”
被赵明治的色厉内荏逗笑，赵青山也不多说其他，只是冲着赵明治摇了摇头。
就赵明治这点小伎俩也敢拿到他面前来秀，果然还是太嫩了点。
若是之前，念在都姓赵的情分上，赵青山或许会耐着性子指点赵明治几句。哪怕赵明治不愿意听，但最起码他自己尽到了做叔叔的本分，无愧于心。
但是现下的赵青山，完全不想浪费这个力气，也不打算继续吃力不讨好，索性就保持沉默了。
赵青山的反应太过令人恼火，赵明治登时就被激起了怒气，涨红了脸高抬起下巴：“我是肯定要去府学读书的，二叔不信只管等着瞧好了。”
“嗯，我等着。”赵青山可没打算跟赵明治吵架，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反正不管赵明治说什么，他都应着便是。
赵明治明显感觉到自己被赵青山这个往日里他根本就瞧不上的叔叔给蔑视了。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着实让赵明治感到莫名的恼怒。
可偏偏赵青山又没明着说什么，赵明治即便想要找个话头怼赵青山两句，都做不到。
至此，赵明治原本酝酿着想要探赵青山几句口风的打算，就无疾而终了。
咬咬牙，不想自取其辱的赵明治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赵青山可不管赵明治是什么情绪。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左右，只要赵明治别再来打扰他们二房的安宁就好。
因着没能从赵青山那里问清楚情况，赵明治诸多不甘心，就琢磨着自己去府城亲眼看看。
他还就不相信了。他这么大一个人，连府城都去不了？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脚步。
为着避着赵大伯，赵明治没敢明目张胆的离开，只小心翼翼的留下一封书信，就匆匆赶往了府城。
等赵大伯母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赵明治的人影了。
着急忙慌的拿了赵明治留下的书信去找赵大伯，赵大伯母直接就红了眼圈：“老爷，怎么办？咱家明治一个人走了……”
“糊涂！混账！”赵大伯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果然还是他们把赵明治宠的太过分，直把赵明治惯的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无法无天！
“老爷，咱们赶紧追上去吧！明治一个人出门，哪里放心的下？这万一在路上发生点意外，咱们可怎么办啊？”光是想着，赵大伯母就提心吊胆，眼泪控制不住的一个劲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