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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七十二条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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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佳茴似是还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神色怔怔,双眸中满是迷茫:“什么?”

四皇子攥紧了手里的信纸,并不准备跟她解释,  只是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攀咬道:“父皇,这封信与母妃无关,  儿臣亦不知情,都是这贱人瞒着儿臣做的……”

顾佳茴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关键词,  看向他手里攥着的信纸,终于明白了皇帝和四皇子在说什么。

她瞳孔微缩,表情一变再变,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这封信明明是四皇子授意让她写的。

可如今出了差池,  四皇子竟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她身上不说,  还口口声声唤她贱人?

都说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顾佳茴却始终觉得四皇子不是那样的人。他昨日还承诺她,  待她扳倒了顾家,等他登基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帮她外祖父洗清冤屈,  迎她为后。

顾佳茴跪在地上的膝头有些发冷,她听见皇帝厉声道:“四皇子说得可是真的?”

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假如她沉默,  又或是承认了四皇子的话,那皇帝必定会将她处死。

顾佳茴拼命摇头,  她跪着向前爬了两步:“不,不是真的!四皇子在撒谎!”

“这封书信就是他让我写的,说是写过之后,  以贞贵妃的名义送到靖亲王的住处。他还让我把一件血衣,以及一沓子不知道写着什么的书信,埋在定北将军的院子里……”

说话之间门,她的嗓音带上了些哭腔,似乎是怕皇帝不信她的话,浑身都颤抖着,只差伸手举天发誓了。

永安侯听到这话,看着泣不成声的顾佳茴,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因为四皇子说一句话,你就愿意为了他谋害顾家?”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言辞,还是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

三年前,骠骑将军父子战死在平城后,尸首无存,不知是不是落入了胡人手中。而骠骑将军身边的宠妾罗药也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侥幸活命的顾佳茴。

若非是永安侯顶着压力,将顾佳茴接回了侯府,便是凭着顾佳茴生母的身份,顾佳茴根本没资格踏进永安侯府的门。

永安侯只是觉得自己亏欠老夫人,当初不该年轻自负,将二房父子带到边戎去。

沙场之上,本就是刀枪无眼,瞬息万变,老夫人给老侯爷续弦不过三年,老侯爷便战死在沙场上,以至于老夫人守寡了几十年。

老夫人好不容易熬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又在晚年丧子丧孙,他没办法让骠骑将军父子起死回生,只能尽其所能弥补老夫人和骠骑将军留下的遗女顾佳茴。

这三年里,他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顾佳茴半分。

知道顾佳茴吃不惯洛阳的饭菜,专门从酒楼里重金给她挖了个会做其他菜系的厨子过去。

知道顾佳茴喜欢打扮自己,每年胭脂铺子里有什么新货,都是顾休休一份,顾佳茴一份。

知道顾佳茴爱看话本子,跑遍了洛阳,将所有书肆里的话本子都买回来,她屋子里堆都堆不下。

诸如此类的事情,连老夫人都没有对顾佳茴这般上心。永安侯从未想过,自己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却是个白眼狼,不但没有半分感恩之心,反倒还帮着四皇子这个外人对付顾家!

面对永安侯的质问,顾佳茴的眼泪似是掉的更凶了,她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怪我吗?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都是你们顾家欠我的!”泪水和鼻涕一起淌落,顾佳茴嗓音破碎:“若不是老侯爷检举我外祖父,我母亲就不会贯上贱籍,被流放到边戎苦寒之地做营妓……”

永安侯似乎是没听懂顾佳茴在说什么,眉头紧皱着,顾休休走到顾佳茴身前,缓缓蹲下身子:“你是说,上一任户部尚书吗?”

听闻这话,不止是顾佳茴,就连贞贵妃都愣了一瞬。

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大抵就连骠骑将军都不知道罗药和顾佳茴的身世,顾休休怎么会知道?

顾佳茴张了张嘴:“……你知道我外祖父?”

“你外祖父贪财好色,贪墨修水坝赈济灾民的银两,吞了拨去边戎的军晌,又倒卖军械给敌国,赚取差价。”

“你母亲罗药大义灭亲,将他贪墨和勾结敌国的证据交到了老侯爷手里。老侯爷和谢家太尉一同上奏弹劾他,证据确凿,先帝便将其家产充公,处以凌迟之刑……”

没等顾休休说完,顾佳茴便尖声打断:“不,不是这样的!我外祖父没有贪墨,那是老侯爷觉得我外祖父碍了他的眼,这才故意栽赃陷害!”

“我娘也绝不可能帮着外人大义灭亲,你休想蒙骗我!”

“那是因为你外祖父在你母亲面前,醉酒后,失手打死了你外祖母。”顾休休神色不变,问道:“是谁告诉了你这些?”

“贞贵妃!”顾佳茴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只盼着自证清白,让旁人知道她是对的,她并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朝着贞贵妃的方向看去,泪眼婆娑:“贞贵妃,你倒是帮我说一句话呀!不是你告诉我,我外祖父乃是蒙冤,若是我能帮助四皇子登上皇位,你们就会帮我外祖父平反,迎我为后吗?”

皇帝没想到,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到了贞贵妃身上。他眉骨微动,没等到贞贵妃开口否认,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贞贵妃告诉你,你外祖父是被顾家老侯爷所害,许你皇后之位,让你帮着她谋害顾家?”

贞贵妃连忙跪了下去:“臣妾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还请皇上明鉴!”

见贞贵妃也不认了,顾佳茴几乎是连滚带爬朝着贞贵妃扑去,攥着贞贵妃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若不是你这样说,我怎么会帮你谋害顾家?”

“你们母子两人,皆是十恶不赦的混账!你们该死!”

她骑在贞贵妃身上,将贞贵妃压在地上,神色已是有些疯疯癫癫了。

贞贵妃想要还手,却碍着皇帝在此,只能任由顾佳茴撒泼。

皇帝让人将顾佳茴扯开,顾佳茴连踹带蹬,一边嘶吼,一边将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乱挠,下手又狠又毒,将贞贵妃的脸生生挠出了几道血印子来。

贞贵妃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眼泪都溢出来了,止不住捂着脸喘息起来。

皇帝让人先将顾佳茴打晕了,抬了下去,视线在贞贵妃和四皇子之间门缓缓流连着。

此事定是与贞贵妃和四皇子脱不了干系,若不然顾佳茴怎会帮着他们陷害顾家。

但奇怪的是,靖亲王收到传信来到顾家搜查,为何没有搜到顾佳茴藏的赃物?

而靖亲王的住处,又为何会搜出血衣和谋逆的书信来?

许是看出了皇帝的疑惑,顾休休看了一眼顾怀瑾,顾怀瑾收到示意,走到四皇子身边,从他手中夺过那张顾佳茴代笔写的书信。

快速翻看了一遍,顾怀瑾便让人抄起铁锨,跟着他到侧殿的另一头,按照信纸上说的,石阶往前十尺的地方,挥起了铁锨。

只挖了十几下,侍卫就挖出了顾佳茴所藏的书信和血衣。皇帝拆开那些所谓的顾家谋逆之证,眯起眼来,神色越发深沉。

原来靖亲王是让人挖错了地方,顾怀瑾院子里有两个侧殿,侍卫们一开始在左边的侧殿前发现了血迹,又看着那处的土壤松软,便以为那些罪证藏在了那处。

却不想,顾怀瑾先前在自己院子里杀了一只鸡,那地底下埋的是鸡的羽毛,而非顾佳茴埋的栽赃之物。

皇帝瞥了一眼顾怀瑾,又将视线移到了顾休休身上。

他不由怀疑,这兄妹两人早已经知道了顾佳茴背叛顾家。

什么鸡血和鸡毛,都是误导靖亲王的圈套罢了。就连从靖亲王住处搜出来的血衣和信件,也是钓鱼用的鱼饵。

不过是将计就计,有意借着靖亲王,引出贞贵妃和四皇子这两个幕后主使罢了。

但怀疑归怀疑,皇帝也没有拿捏住实际的证据。更何况,此事对于他而言,也不能算是坏事。

倘若真是贞贵妃在背后指使,那就说明,谢瑶和那些谢家大臣的死,很可能是贞贵妃自导自演,为了扳倒顾家让人做的。

许是近来对贞贵妃失望的次数太多,皇帝此时猜测到这上面来,倒也不觉得失望和心痛了。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之前竟然会相信这样的毒妇,宠她宠了二十多年。

至于四皇子,本就是胸无点墨。可先前皇帝却因为跟皇后和元容之间门的隔阂,一直自我欺骗。

他将四皇子的胆小懦弱,看作了能屈能张;将四皇子的优柔寡断,看作了谨慎周全;将四皇子的胸无大志,看作了行事低调。

以至于,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为四皇子铺路,想要将皇位交给四皇子,却完完全全忽略了长子元容对于北魏的牺牲和贡献。

皇帝缓缓叹出一口气来,似是有些疲惫:“贞贵妃,除了叫冤,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

贞贵妃跪坐在地上,面色惨白,一手捂着被挠伤的脸颊,久久没有言语。

那一句‘除了叫冤’已是说明皇帝信了顾佳茴的话,此时皇帝正在气头上,怕是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许是还有两分赌气,觉得皇帝宁愿听信顾佳茴的话怀疑她,也不肯相信她,更不愿听她辩驳,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总之,这是没有证据的事,皇帝顾忌着谢家,又能将她如何?

见她不语,皇帝抬手挥了挥,沉声道:“既然无话可说,那即日起,褫夺贞贵妃封号,降为妃位。顾佳茴和四皇子押入诏狱,交给刘廷尉审问……”

话音未落,贞贵妃倏忽抬起头来,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褫夺封号?”

贞贵妃姓谢,而不姓贞。

其中的贞字,乃是皇帝赏给她的封号。皇帝说过,贞取端方正直,良善美好之意,如今要褫夺封号,降为妃位,那便是将她从贞贵妃降为了谢妃。

在宫中,皇帝赐字乃是极大的荣誉,若是褫夺了贞贵妃的封号,这比降为妃位更损她的颜面。

不止如此,这也代表着,皇帝彻底对她心灰意冷,认为她配不上‘贞’字,因此才褫夺收回了此字。

贞贵妃此时才意识到事情有些收不了场了,她本是觉得只要将自己撇干净就是了,谁知道顾佳茴怎会牵扯到前朝恩怨上去,又将她重新卷了进来。

她神色戚戚,忍不住喊道:“皇上,臣妾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因为顾佳茴狗急跳墙的攀咬,便信了她的鬼话,连咱们之间门多年的情分都不顾了?”

皇上听闻这话,却是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了:“多年的情分?你与朕有什么情分?若你真将朕放在了心上,就该管好你那惹是生非的儿子,你真当朕是傻子吗?”

那日从永宁寺回来后,贞贵妃听信了谢怀安的话,将李嬷嬷推出来顶罪。

先是让四皇子在皇帝御书房外跪到昏厥,趁着皇帝去永贤殿看四皇子的时候,让贞贵妃与李嬷嬷做戏,引得皇帝误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李嬷嬷为了报复贞贵妃搞出来的。

皇帝怎么会看不出来李嬷嬷是替罪羊,他只是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让事情难以收场。

毕竟四皇子一言一行皆代表了皇族,四皇子勾结山匪,绑走了整个北魏名门望族里的士族女郎,此行会引起那些家族对皇族的严重不满,甚至有可能会让皇帝先前制衡北魏家族的努力都白费。

即便皇帝心知肚明,却也只能装作不知,处死李嬷嬷,给那些被绑走的士族女郎一个交代。

便是因为念及多年旧情,皇帝才没有如何了贞贵妃和四皇子,本是希望他们以此为戒,加紧尾巴做人。

谁料贞贵妃和四皇子这对母子却没完没了,为了铲除掉顾家,设了这么大一盘棋局。

褫夺封号,不过是对贞贵妃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若是皇帝查清真相后,发现自己的猜想没有错,谢瑶、三位谢家重臣,以及数十个惨死家中的无辜百姓,都是贞贵妃为铲除异己,在幕后主使,那她必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贞贵妃如此聪慧,却始终没有想通这一点,还在妄想着铲除掉所有挡路石后,便能像是以往般恢复荣宠。

皇帝阖上眼,似是有些厌烦,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带下去。”

话音落下,便有侍卫上前,将贞贵妃,不,现在已经是谢妃了,他们将谢妃从地上半拖半拽的扶起。

而那一旁的四皇子就没有这般待遇了,他越是挣扎,侍卫们的动作便越是粗暴,三两下将他手臂别到身后,压倒在地。

只听见四皇子仰头怒吼道:“顾休休,是你搞的鬼是不是?贱人!你这个贱人!”

几乎是四皇子口不择言的瞬间门,便有一颗尖锐的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精准度极高的打在了四皇子的鼻梁上。

只听见嘎嘣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凄声哀嚎,四皇子下意识想要捂住被石子砸歪的鼻梁,可双臂被侍卫绞在身后,他只能任由火辣辣的灼痛感从鼻梁像四面蔓延。

殷红的血从人中处缓缓流淌下来,渗进他的唇缝里,他一张嘴便灌了一嘴的鼻血,疼痛促使他浑身痉挛,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顾休休挑起眉,看向元容,往他身边凑了凑,用胳膊蹭了他两下,挑着唇,小声道:“从哪捡的石子?”

在中秋夜宴上那日,四皇子想要伸手攥她的手臂,便是一颗石子打断了四皇子僭越的行径。

后来在永安侯府,老夫人得知她当众向元容表白时,大发雷霆,一时冲动将手中的银鹤手杖朝她迎面扔去,也是一颗石子凭空掷来,打偏了手杖。

顾休休当初就怀疑是元容干的,但苦于没有证据,后来事情太多,她便也将此事给抛在了脑后。

方才她可是看得很清楚,那石子就是从她眼前飞了出去,绝对是元容干的。

元容见她还在乐呵呵的笑着,微微俯首,压低了嗓音,在她右耳边道:“豆儿,他骂你,你不气?”

“我气什么?”顾休休挎着他的手臂,脑袋往他胸膛前倚了倚,嘴角的笑容更甚:“我夫君不是帮我报仇了……”

“再说了,四皇子要被压去诏狱,那诏狱可是刘廷尉的地盘。”

他现在骂的越狠,在诏狱里受的罪也越多。刘廷尉乃是奉皇帝之命审问四皇子,只要四皇子不死,苟着一条命在,那皇帝就不会怪罪到刘廷尉身上。

刘廷尉在北魏可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罗,手底下能叫人生不如死的刑罚数不胜数,落在刘廷尉手里,四皇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元容听见‘夫君’二字,唇畔微扬,勾起浅浅的弧度,方才因四皇子有些阴郁烦躁的情绪,瞬时间门被她轻软的嗓音抚平。

顾休休戳了戳元容的手臂:“你还没告诉我呢,那石子从哪里捡的?”

顾怀瑾的院子比他的脸还干净,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毛病,说自己有洁癖,即便他不在洛阳城的日子,永安侯府的婢女和仆人也会一天打扫三遍他的院子。

地上别说是石子了,连片落叶都没有。

“从你院子里出来,顺手捡的。”说着,元容张开手掌,伸到她面前,露出了躺在掌心里的几颗小石子:“砸的准不准?”

顾休休垂眸笑着,轻声嘟囔了一句‘幼稚’,随后踮起脚来,在他耳边问道:“跟谁学的扔石子?”

元容从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来:“你。”

“……”她嘴角的笑意一僵,挑起眉梢来:“我?”

他勾起唇角,黑眸不知看着何处:“你小时候就喜欢拿石子扔人。”

那时候,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她便到处捡石子,兜在衣袖里,谁一诋毁他,她就拿石子扔那人。

但她砸的一点都不准。

经常会有人被误伤,譬如刘廷尉,她二房的大哥……就连太傅都被她砸伤过。

甚至有一次,她还因为扔石子时用力过猛,将自己的手划伤了。

元容只好自己苦练扔石子,而后再亲自传授她怎么抛石子才最精准。

顾休休听出他话音里的感叹,有些惋惜道:“可惜,我都记不得了。”

说罢,她便拉住了他的手,左右摇了摇:“等以后你闲了,教一教我。”

元容听着她撒娇似的语气,扬起的嘴角,微微抿住:“好。”

西燕使臣明日傍晚就会启程回西燕,届时他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洛阳,顾休休口中的以后,却也不知道是何时了。

两人虽然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身边的几个人也不是聋子,顾怀瑾忍不住轻咳了两下,像是在提醒两个人注意场合。

顾休休这才想起,贞贵妃和四皇子被拖走了,但皇帝和靖亲王还在这里。

她稍稍收敛了些,没再跟元容贴着说悄悄话,只不过握在一起相交的手,却依旧紧紧扣着。

皇帝瞥了一眼两人,倒是没说什么。靖亲王看出皇帝似是想走,连忙上前:“皇兄,如今事情已经明了,臣弟乃是被冤枉的!”

“如何明了了?”皇帝顿住脚步,嗓音沉沉:“那封信只能证明你来顾家搜查,是受人蛊惑,却不能证明那些从你住处搜查出来的罪证,与你毫无关系。”

靖亲王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皇帝会这样说。他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又不知从何驳起,只能问道:“那皇兄是什么意思?要凭着那些莫须有的罪证,给臣弟定罪吗?”

“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清者自清,你稍安勿躁,此事朕定会让人彻查清楚。”

说罢,皇帝便摆驾回宫了。

靖亲王恶狠狠瞪了顾休休一眼,便也甩袖离去。

原本热闹的院落里,一下寂静了起来。

顾怀瑾舒了口气,一拍手:“既然尘埃落定了,那就各回各屋,早些歇息吧。”

永安侯瞪着他:“兔崽子,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没事在你院子里杀什么鸡,你不是洁癖吗?”

顾怀瑾一听这话,下意识想要辩解,永安侯却像是预料到他想说什么似的,开口堵住了他的嘴:“别说你妹妹想吃,你妹妹最不爱吃的,就是你烤的鸡,道是无滋无味,犹如嚼蜡。”

因此顾怀瑾烤的鸡,放在餐桌上,顾休休连一筷子都没碰过。

见顾怀瑾还想要狡辩,永安侯冷笑道:“当你爹是傻子是不是?你最好给老子解释清楚,不然下一个被埋在地里的,就是你的毛!”

“不是,爹,这事你得问豆儿……”

顾怀瑾话还没说完,一抬头才发现,顾休休早已经不知在何时,扯着元容开溜了。

于是,顾怀瑾就被永安侯提着衣领子,像是拎小鸡一般,将他拎进了寝室里。

这一夜,有人注定无眠。

而顾休休却缠在元容身上,睡到了翌日的半上午。

等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时,双手仍牢牢锁在他的手臂上,两条腿也挂在他腰间门,姿势略显不雅。

元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漆黑的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睡得好吗?”

“挺好的。”顾休休松开手,揉了揉眼:“你呢?”

元容挑起眉来,嗓音略显低哑:“豆儿,你觉得呢?”说话时,顾休休正在往回收腿,小腿肚子不慎蹭过了起立的小元容,动作倏忽僵在原处。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一宿没睡吗?”顾休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顾休休连忙将搭在他腰间门的腿撤了回来,身子向后退了退,然而没隔出多远的距离来,就有些退无可退了。

这是她未出嫁前的闺房,床榻容下她与顾月刚刚好,可元容若是跟她躺在一起,这张床榻便显得有些小了。

虽然算不得拥挤,却也没有太大的空间门容得她后退。顾休休后背抵着墙面,小声道:“我下次注意。”

元容往她身旁靠了靠,将她拉回了怀里:“注意什么?”

“我不该压着你,缠着你,让你睡不好觉。”

许是因为顾休休心里清楚元容会走,却又不确定元容何时会走,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让她有些迷茫和畏惧。

所以她刚刚骗了元容,其实她昨晚上压根就没怎么睡,只是阖上了眼,觉得很累,很困,浑身都充斥着疲乏之感。

然而顾休休不敢真的睡着,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元容就不见了。即便后半夜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也是睡得很浅,外头都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将她惊醒。

那种感觉很不好,像是有什么在撕扯着她的神经,又像是将她架在火里慢慢灼烤,煎熬又难耐。

元容听见她的话,轻笑了一声,伸手叩在她的下颌上,缓缓抬起,让她垂下的眼眸看向自己:“即便你不缠着我,我也睡不着。”

顾休休疑惑道:“为什么?”

他俯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想多看看你。”

听见这话,顾休休却没有多高兴,她的心像是绑上了磐石,止不住向下坠去。

她抿了抿唇,似是无意道:“你昨晚上是不是出去过?”

“嗯。”元容顿了一下,低声道:“起夜。”

事实上,他是出去找顾怀瑾了。

白日里,顾休休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不好支开她,便趁着夜里她熟睡的时候,出去了一趟。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顾怀瑾,顺便托顾怀瑾转告永安侯夫妇,在他离开北魏后,帮他照看好顾休休。

西燕君主的诞辰在半月后,光是从北魏到西燕的国都也需要十日左右。今日傍晚时分左右,他就要随着西燕使臣一同前去西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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