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魔王的孩子要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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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为人类所不知晓的另一个世界。
从华夏神域的各路高仙,到奥林匹亚的史诗众神,各种人类认为仅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的幻想生物,以真实的姿态齐聚于此。
无所不包的异界囊括不同种族的文明,各个神域相互制衡,妖魔鬼怪层出不穷,但在异界的无际天空之下,竟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在共同维持异界秩序的势力之中,便有这样一种存在。它们因其出身而被高高在上的神域所蔑视,但却又被广袤大地之上的万物,尤其是魔物所顶礼膜拜。极端服从欲望的天性与超乎常理的绝对力量,让它们聚集起一众强大的仆从,在众神绞杀之下冲出重围,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疆土。
这就是魔王。
如今的异界魔王,其实力更是历代魔王之最。传说其走路时引起的大地震动在数百里外都能感受到,挥舞双拳时带起的拳风足以形成摧毁山岭的巨大风暴,其瞳孔如同在鲜血中浸透的红宝石,期间隐藏着无尽的欲望与恐怖,修炼不足的下级魔怪仅仅是与其对视都足以丧命。
——当然,这些大多是传说而已。但魔王本身的力量是不容置疑的。就凭借魔王与诸多神域同时订立互不侵犯条约,成立帝国这一事,就足以窥见一斑。
魔王早年四处征战,开辟疆土,将各个种族囊括进帝国的统领范围之下。随着魔王本身的实力不断增长,他的势力也达到了巅峰。但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件影响魔王一生的事情。
在第四次征伐南国的战役中,魔王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遇见了一位美丽端庄,优雅动人的女子。女子出身贫寒,与魔王相比地位低下,却丝毫不惧怕魔王的威严和力量,在魔王面前谈笑自如,从容不迫,礼节更是无微不至。
魔王几乎是一见钟情地喜欢上了这位女子,并随即开始了疯狂的追求。为了得到心上人的青睐,魔王拾起几乎不怎么使用的化形术,研究起以前从来不曾留意的植物学与天文学,只为了能在女子面前多有一点共同话题。他下令将魔王军撤至小镇之外,成批成批地赦免敌军的俘虏,甚至开始整顿起魔王军糟糕的军纪。
女子很早就留意到魔王的心意,也渐渐被魔王的诚意所打动。于是,在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之下,女子向魔王提出许诺:
“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只要你答应我停下这无谓的战争和杀戮。”
望着女子闪烁着水晶般清澈光辉的双眼,魔王仅犹豫了数秒,便答应了女子的请求。数日之后,魔王军与南国联军停战修好,交换俘虏,重画边境线,重建被战争摧毁的城镇。
女子跟随魔王回到帝都塔亚,并在数月后举行婚礼。次年,帝国税率大减,削减常备军规模,并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建设学校、医院和娱乐场所。自从成婚之后,魔王对外战争的频率由每年一次变成几乎为零。魔王听从妻子的建议,发展经济,休养生息,极大地改善了人民的生活水平。因此,王后广受人民拥戴,也受到魔王诸多部下的尊敬。
不久,王后有了身孕。魔王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产生的震动波及帝国疆土的最边缘。但狂喜之后,魔王却突然不知所措起来。自己即将身为人父,既有欣喜也有迷茫,甚至还夹杂些恐惧。
魔王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他三岁时便独自在漆黑潮湿的山洞里捕杀史莱姆为生,十岁时走出大山,开始袭击过往的旅客和车队。在经年累月的战斗与杀戮中,才慢慢习得在异界生存的法则,并一步步走到了如今魔王的位置。
但如今,身为一国之君却从未品尝过父爱滋味的他,却要从零开始学习父爱这么一件近乎人尽皆知的事情。站在皇城的塔楼上俯瞰帝都的房屋和街道,魔王突然感受到一股奇妙的落寞之感。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学!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于是,魔王打开传送阵,来到数十万里之外的奥林匹斯山,向子嗣多如牛毛的宙斯请教如何当一个好父亲。
“啊,这个啊。”宙斯挠挠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都不在管的。孩子生下来就把他们随便扔哪儿,你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帮他们一下就可以了,没事的。”
是这样吗?魔王本就半信半疑,一想到宙斯曾经亲手干翻他的老爹克罗诺斯,一股恶寒又瞬间涌上心头。这糟老头子的话不能信。
他又决定前往华夏神域,拜访有好几个儿子的托塔天王李靖。可到了天庭,老半天找不到人,道听途说后才知道,李靖和他儿子哪吒吵架干仗,从陈塘关一路打到东海边,现在还没消停。
魔王又转而去其他神域寻求答案,可问到的几个神不是父子关系恶劣,就是没怎么正经地带过孩子,有的儿子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有的儿子还没出生爹先没了,无论哪个神域的神,都没能给他一个靠谱的答案。
在回帝都的路上,魔王特地把传送阵开在帝都外面,想飞会儿兜兜风,散散心。他俯视着自己掌管的帝国大地,无数臣服于他的子民生活在这片大地之上,他们都有自己的父亲。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看看自己的子民是怎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呢?魔王脑中飘过几句妻子曾经说过的“求教于民”什么的,但下一秒就忘干净了。
说干就干,他找了一片僻静的山口落地,用自己的魔力造出一个只蕴含自己一小部分力量的傀儡,化形成旅客的模样,并赋予共享的视觉和听觉。用一般的化形术难以遮盖自己身上的强大气场和魔力,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近距离接触那些老百姓。
于是,一位身披斗篷,步履匆匆的旅者,就这样沿着大山脚下流淌过的涓涓细流,前往一个又一个村落。
时值早春万物复苏之时,和风徐徐拂过脸庞,令人心旷神怡。说不上名字的植物从路边的土壤抽出新芽,魔王以前曾经记过它的名字,可惜后来就忘了。
一群孩童从旁边的岔路跑过来,在田坎上打闹玩耍。他们背着书包,似乎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位老人从田里直起身——他在那群孩子里看到了他的儿子。他朝孩子们挥挥手,好让他儿子注意到他:
“别玩太晚!记得回家吃饭!”
一个男人和他的儿子,一人拿着一根竹竿,在村头的空地上练习剑术。儿子一次次被男人击倒,但每次倒下都立刻爬起来,朝他的父亲继续进攻。
“别那么着急!”男人笑着说,“先站稳了再说!”
要供孩子吃喝,要陪孩子玩,还要让孩子上学长大成人——魔王通过旅者的眼睛耳朵所学到的,都牢牢记在心里。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再寻常不过的知识,对于一个魔王来说却是如此陌生。
供孩子吃喝和陪孩子玩都好说,上学还有长大成人的事该怎么办呢?说到底,自己根本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童年经验,对于正常的成长路线该是什么样子一无所知。但他也不想让孩子走自己走过的路——虽然没有理由,但他就是这么觉得的。魔王就是这样极端顺从自己的欲望。
魔王又让自己的傀儡在几个村子里转了一会儿,逐渐总结出一个孩子标准的成长路线:年幼的时候先打基础,好好学习,健康成长,随着孩子慢慢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再让孩子选择一条自己想走的道路走下去。
那这样一来,首先的任务是把孩子年幼的基础打好。可是怎么打好基础呢?吃穿用学,样样都得齐全才行。前几样都好说,魔王贵为一国之君,物质条件肯定差不了。但唯独这“学”,可难倒了我们的魔王。人家魔王大字不识几个,能教给自己孩子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