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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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事情还没有想明白，宋离尘不然又想到江北。

想到他深情款款的说，功德都归你。

宋离尘觉得她也不是不喜欢江北，她觉得江北很好，人也温柔，也有才气。像是翩翩公子，像是锦衣少年。

她觉得江北是珠玉琳琅，是美玉无瑕，当配世间最好的姑娘。

可是她不是，她只是书也没读好的丫头，六艺也不精通。江北若是喜欢她，那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她不知道什么是一眼万年。

宋离尘又花了几天去读书，还心细的让踏雪将无凉宫的东厢添置了书册。

她现在可不敢去翰林院，怕遇见江北，主要是怕了江北那要命的温柔。自己没有一件甲胄，自己是不敢见他的。

江北大概也许是知道她在逃避的，可是却又不知她因何而逃。避自己如蛇蝎，也不知自己哪里惊扰了她。

于是又趁还没散值偷偷去了无凉宫一趟。打算弄个明白，诚然就是她不喜，死也得死个明白。

踏雪来禀报的时候宋离尘正在看书，听到这个消息是吓了一跳，本来想绕柱子的，可柱子却还追来了，“踏雪，你去回祭酒，就说你家公主已经歇下了，让他明日再……让他明日也别来！”

“……”踏雪颇为疑惑的眨了眨眼，“可是公主，现在，天还未黑呢……不太好吧？”

“您是不是跟祭酒大人又什么矛盾了啊？”

宋离尘“啪”的一声合上书，“有什么矛盾？跟本公主有过节的人，该是他避着本公主！”

“……”踏雪深以为然，也该是这样，“可是，踏雪不懂，既然没有过节，那公主您为什么不肯见祭酒大人哪？”

宋离尘一时不知该如何同踏雪解释，“你去把无痕喊过……”

不行，宋离尘再一寻思，要是硬赶他走的话，无痕也打不过他呀……

也是病急乱投医，宋离尘居然问踏雪，“踏雪，你机灵，你帮我想想办法，先打发他走行不行？”

踏雪面露疑惑，脆生生的问，“公主，这是为什么呀？怎么好像您怕了祭酒大人一样？”

“胡说八道！”宋离尘一把拍在合上的书本上，“本公主岂能怕他？你先别问那么多，你先……”

“既然不怕，那公主为何不愿见微臣？”宋离尘的话没说完，让踏雪想办法谢客的后半句也没说出，就见江北一袭踏着夕日余晖，款款走了过来。

踏雪见江北忙行礼，“见过祭酒大人。”

“踏雪，”见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宋离尘硬着头皮道，“踏雪，你先下去，本公主和祭酒大人有话要说。”

踏雪乖巧的应了句“是”，然后起身离去了。

东厢只剩站着的江北和坐着的宋离尘。

风刮过一丝尴尬，宋离尘笑道，“祭酒大人坐，别客气。”

江北叹了口气，“阿离你呀，这么躲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眼见他盘腿坐在自己对面，宋离尘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不是，祭酒大人您误会了，我是因为，无凉宫没茶了！对，无凉宫没茶了，才不敢见祭酒大人，怕招待不周。我哪能避着你对不对？”

江北笑道，“我又不是来图你招待的。”

“阿离，这几日你不去翰林院，我来无凉宫造访，你也要避着，我可否问一下这是为何？”

为何？

是啊，为何呢！自己又他妈不欠江北钱！

不过是在情爱面前，向来不可一世的千黎公主，也陡然生出了自卑的心思。怕自己才貌不佳，怕自己配不得江北这样谪仙般的人。

清风将夕日的余晖送来，满屋的金辉，连江北的白衣也渡了金。

这么一想宋离尘便又没有了底气，“江北，其实我愚钝，我才疏学浅，我能不能问你，那日在招提寺你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是她愚钝，她才疏学浅，只是她不敢确定罢了。

“阿离，我说功德都归你，很难理解吗？是我心悦你啊，若你信神佛，集功德，那我愿意捐余生功德。”江北说的一如那晚认真，“我是说真的……虽然我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没有太大的功德……”

想不到江北竟是比她还要紧张许多，“可是江北，我少时读书的时候顽劣，我没有满腹的经纶，我也不是什么八斗之才……我什么都没有，空有一身自以为是的臭毛病……”

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大抵如此。

江北可能是知道她为什么要避着自己了，竟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有没有搞错，他才是阴沟里仰望月亮的人，怎么反而月亮觉得自己不够皎洁了呢？

“阿离，我知你惶惶，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江北眸子略暗，沉吟道，“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千黎公主，光风霁月。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疼的人，你是最好的。”

“是我，是我一心想要高攀……阿离，我是真的想让你陪我看蒹葭渭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