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施华王爷谋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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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冷风吹过，宋离尘的衣袍都是凉的，她想，她怎么也不肯相信施华王会谋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她在无凉宫养个伤，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事。
庭中落叶飘零，抖着枯黄的身躯，在空中打了一个趔趄，又无力的落到地上，由着那扫地的宫人扫了去。
宋离尘心中惶惶不安的设想着最坏的结局，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施华王爷谋反的罪名成立的话，那后果就是——按律当诛，诛九族……
可是转眼又一想，施华王素来安分守己，莫不是他那桀骜的世子左奴那耶塔惑犯了什么错？可是塔惑又究竟能犯下什么滔天的大罪来呢？以宋离尘的脑子，就是想破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一边又恼宋长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来无凉宫知会一声。
“刚刚在朝堂上，江北，你的话似乎没有说完。”说话的人是刚刚下了早朝的宋长落，一身明黄滚服绣着鳞爪飞扬的金龙，头上的冕旈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此时他正扭头同身侧一身官服的江北说话。
“父皇。”不等江北回答宋长落，宋离尘便已然开口，“儿臣见过父皇，祭酒大人，长奚王。”
江北也施施然还礼。
“阿离，这么一大早，来勤政殿做什么？”宋长落用略微错愕的表情看了宋离尘一眼，“腿上的伤可好些了？还疼不疼？朕这几日忙的抽不开身，这才没去无凉宫看你，怎么一大早的跑来这里，冷不冷啊？”
“回父皇的话，不疼了。”宋离尘只觉得嘴巴笨得好似欠抽，话到嘴边了又说不出来，只得又干巴巴的又叫了一声，“父皇……”
“怎么啦？有什么事说就是了，跟父皇你还要见什么外？”宋长落又道，“先进去吧，在外头站了多久了？为何不进去等朕呢？傻孩子，你不冷么！”
“儿臣不冷，”半晌，宋离尘又纠结着嗫嚅，“父皇，儿臣听说，施华王他……”
“他啊，试图谋反。”宋长落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阿离你也听说了？”
宋离尘道，“是，阿离自然是听说了，父皇，这可是真的？”
“朕也不愿相信啊，只是他太叫朕失望了，”宋长落叹了口气，“阿离，进去说吧，外面冷。”
说罢宋长落便进了勤政殿，江北在后头跟着，宋离尘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宋长奚拽了住，“阿离。”
“宋长奚，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同我说一声？”
“你都知道了？”宋长奚缓缓放开宋离尘的手，叹了口气，“这几日我一直同江北忙着查，忘了知会你了。听江北说，你膝盖受伤了，可好些了？”
宋离尘闷闷的答一句，“能跑能跳的，死不了。”
“阿离，这件事情，怕是要尘埃落定了。”
宋离尘一听，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尘埃落定……那样的话，那岂不是要……“落定，怎么个落定法儿？”
“自然是施华王谋反，证据确凿。皇兄此刻正在商讨如何定罪，毕竟看着和施华王那么些年的交情，皇兄到底是想从宽处理的……”
“可是宋长奚，施华王为人宽厚，他不会谋反的，你说那个骄纵的塔惑世子谋反我都信，但是施华王他是……”宋离尘说着说着只觉得无力，“宋长奚，这件事，是不是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有啊，皇兄这不是召了江北，正在议论吗？。”宋长奚道，“但是吧，又很难说，毕竟皇兄因此生了好大的气。”
“不是这个，”宋离尘焦急的不知作何解释，她问的不是对施华王的惩罚如何商讨回寰，而是，而是这件事，能不能查清楚……证明他没有谋反什么的。
“我是问，施华王他的罪名，还摘不摘得掉？”
“谋反证据确凿，摘肯定是摘不掉的，”宋长奚老老实实回答，“唯一尚有商讨余地的，便是如何定施华王的罪罚。”
宋离尘一时间觉得宋长奚被自己恼的有些无厘头，自己不过是个学识品行都一般的公主，不过是得了陛下疼爱，除了这些，她什么本事都没有。她这样恼宋长奚，好像是如果宋长奚火急火燎的告诉了他这件事，这件事就有回寰的余地似的。
“走吧，进去，你也听听皇兄的看法。”宋长奚道，“我知道你想替施华王爷求情。”
“陛下，现在的证据桩桩件件都表明，施华王谋反无疑。擅自拥兵，与北疆书信……”宋长奚和宋离尘进去的时候江北正在汇总他得来的证据。
瞧着二人进来，江北先是揖了礼，又道，“微臣见过千黎公主，还有长奚王。”
“阿离，你腿上还有伤，找个席位坐着听吧，朕知道你是为了施华王谋反一事而来。你也听听。”宋长落说完又看了江北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了宋长落的首肯，江北才又娓娓道来，“与北疆书信往来密切，大有大逆不道之言，其子左奴那耶塔惑，更是公然抗旨叫嚣。请陛下自行定夺。”
“父皇，儿臣斗胆敢问，究竟是怎样的证据。证明施华王谋反？”宋离尘的情绪有点激动，这句话竟更像是在质问宋长落。
江北和颜悦色的道，“回千黎公主，有施华王亲笔书信一封，满是大逆不道之言，这是其一，未经允许，擅自在府中操练士兵，这是其二，其子左奴那耶塔惑公然抗旨，大放厥词，辱没皇室，这是其三。”
书信上写的什么且先不说，单单是藩王养兵，抗旨不遵，就足以灭他两个九族了。
可是细细推敲之下就会发现好像还是有漏点的，“父皇，敢问，若是藩王养兵，为何要在自家府中操练，若是书信往来说了不该说的话，又为何要留着书信，成为今日之事的证据呢？父皇，施华王他又不傻，此事，儿臣觉得甚是蹊跷，还请父皇明察啊。”
“阿离，朕早就跟你说过，你终究是太过纯良。”宋长落长长叹了口气，“江北，你同她一一解释。”
“微臣遵旨。”江北才又揖礼，恭恭敬敬的说，“公主所虑，臣自然是考虑到了。”
“书信施华王爷之所以没有销毁，是因为书信来往，用的都是北疆的鲜卑文。大概是觉得天朝无人能看得懂，故才留了下来，至于为何在自家府中养兵，公主难道觉得，在外面养，更为不容易被发现么？”
“他是我天朝异姓王爷，他的府邸，最适合不过。”
都合理了，全部都合理了，一切统统都合理了，可越是这样严丝合缝的合理，宋离尘越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江北又福礼，“陛下说的没错，公主，您太过纯良了。不知人心惶惶不可测。”
宋离尘厌厌的摆手，“那，塔惑世子抗旨不遵，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江北似乎是有点难以言说，“是那日微臣同长奚王一同去施华王府宣旨的时候，塔惑世子，抗旨不遵，还净说了些大逆不道之言。长奚王也是知道的。”
宋离尘似乎能知道左奴那耶塔惑为什么会抗旨，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桀骜的人……
“九族就不诛了，朕到底是同施华王，有些交情的，”宋长落叹息着摇头，“就阖家问斩吧。长奚啊，此事由你你全权负责。三日之后执行。”
“臣弟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