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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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穿藏青色的老者手执拐杖,肩上的猎鹰露出了和主人如出一辙的锐利的目光,他手执拐杖在边境城内寻找诡物残留的痕迹,身后跟着位头戴斗笠的修士。
毖浔不知道找来的老诡是不是名副其实,她只能暂且试试这个法子,也跟着左看右看,一边在心里记着各式各样的牌九花色,与悬赏的画像一一做对比。
“到了……”老诡拉长语调,他肩上的猎鹰跟着眨了眨眼,扑腾翅膀飞向高空,他见到养的鹰飞远,迅速用拐杖伸向回廊尽头的大院,惜字如金道,“你要的就在里面,自己去。”
眼前是个四四方方的院子,给毖浔第一眼的印象是黑洞洞的,看不清太多有用的信息,她当即踏入这个府邸,看到牌匾上写的周府有些熟悉,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到正厅内徒留一盏微弱的光。
毖浔紧握法器,四处打量才在地上找到一个尸首分离的纸人,面容很像上次她以火字招牌走师来揽活时见到的周员外,纸人头部滚得很远,血溅当场,嘴里似乎含着一张被血迹浸染的字条。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毖浔在黑洞洞的房屋内猛地回首,什么也看不到,她绕着烛火慢慢走时看到案台,屏风上都溅了长长的血迹,她抽出签后对着光能看到熟悉的八个字,“见血泣泪,看身伤魂。”
烛火变得愈发幽绿,签上的文字慢慢幻化为新的八个字,“怨恩难消,生生世世。”
伴着八个字的诞生还有毖浔手上法器依次碎裂的声音,她皱着眉发现手上又没了趁手的法器,只能召唤出神机弓弩上膛警惕周围,立刻发射附着真火的羽箭定死在暗影攒动的屏风上,此刻烛火重回正常的颜色,屏风后也掉落了一大排纸元宝。
毖浔捡起纸元宝,同时在点上烛火的案台上找到一封书信,但发现后面大片都被血迹浸湿,整合仅剩的清晰字迹后成了一句话,显然是周员外的笔迹。
周员外:“致秋郎——我已取得万千慈母蕊的种子,和古越青戈说带着药凭来找我,手头紧张的话可以用金元宝代替,她那把金刚杵也可以抵押……没事,放心说,人人皆知我周员外不做亏本买卖。”
古越青戈这个名字毖浔太熟悉了,她手上正使用的神机弓弩也和这位在苦神趾离内并肩作战过的古越族人脱不了关系,这个幻境显然可以透出关于古越青戈接过古越族重担后的事。
前尘往事固然重要,但老诡引她过来也是保证过能寻到关于眼前最紧迫的黑煞的踪迹……暗自思忖许久,毖浔还是决定继续走下去。
围着伸手的纸人仔细端详后,毖浔决定将刚捡的金元宝扔在了一个较安全的范围,念诀取出真火,给周员外的纸人烧了一大堆纸元宝。
缕缕烟丝很快充斥在明明宽敞却因为昏暗显得逼仄的正厅内,只听叮当一声响,尸首分离的纸人头部靠着的屏风下又掉了一把黄铜钥匙。
捡起钥匙后,毖浔绕着总是掉东西的屏风仔细转了转,看清楚后面的痕迹后心里一颤,浓密的血迹浇在屏风上,纸人头断裂的截面似乎就是挨着屏风下部锐利的部分。
和诡物打交道许久,毖浔明白这是诡物附着给物品的术法,能让东西短时间内变得和刀子一样锐利,看这个屏风的状态,诡物术法似乎还没散。
局势真乱。自己在铁大脚的幻境中待了统共不过十来天,怎么边境城又出了无人问津但术法高强的诡物,毖浔深深怀疑这些案发现场才刚刚造成不久,几乎是诡物刚行完凶,老诡就带着她找上门了。
老诡的速度够快,但和毖浔想直接要的答案相距甚远。
黄铜钥匙的末端刻着细小的“秋”字,毖浔回忆刚看到的书信,信首是“致秋郎”,她很快联想到这把钥匙是用来开这位秋郎相关的屋子。
书房?寝卧?这些地点具体在哪?
发光术法也用不出,不然毖浔可以尽全力造出亮瞎人眼的光,把整个周府里里外外照个干净,就不用忍受诡物故弄玄虚的昏暗场景了。
思来想去她端走正厅上点着的烛火,决定带着它一起寻找周府内的前尘往事,眼下除了她周身的火光,周府依然笼罩在浓密粘稠的昏暗中。
离开正厅后,毖浔缓步搜寻,终于在貌似客房的地带找到了一盒牌九,上面缺少的花色正是通缉的几位,她终于浅浅松了口气,至少目前困住她的诡物深刻了解边境城的动向。
“咯吱咯吱……”
毖浔放在牌九旁的手迅速收回,她低头看向桌底,烛火笼罩在几堆倒下来的森森白骨上,通过空洞的眼眶和她对视。
万千慈母蕊,这种伤势只能是这个花妖造成的,看来周员外取得的万千慈母蕊不仅没卖出去,反而在周府内肆意吞人,造成了反噬。
森森白骨上放着一个细小的纸人手,荷花袖上用血绘了一圈花纹,等毖浔弯腰捡起它时,熟悉的咯吱咯吱声再次响起。
“咯吱咯吱……咚咚咚!救我!救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放了我!”
微弱的光源从客房的白骨照到昏暗的走廊上,伴着窒息的求救声,毖浔看到几个人影从门前走过,似乎抬着棺材,而棺材里显然是拼死挣扎的活人。
等毖浔从桌子下翻出来时,人影,求救声全部消失,徒留残破的周府地面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和手上的纸人手被风吹起时的簌簌声。
烛火从客房内出来时,有一瞬间变成了幽绿色,没等毖浔如法炮制的举起弓弩时,烛火又变回了原来的颜色。
毖浔心里一惊,才发现手上空落落的,方才端着的烛火出现在了正前方,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发现周员外的纸人还是原来的位置,尸首分离的姿态被拉长印在屏风上。
往袖口里搜了搜,刻着“秋”字的黄铜钥匙也跟着不见。
毖浔皱起眉,明白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一切都得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