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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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传来惨叫声。
季节的转变是幻境中的野兽进行领地迁徙的重要原因，毖浔站在河流边缘计划第一次脱离火吻的保护，带着全家来一次团猎。
四面八方传来各种吼声，警惕的食草兽和饥肠辘辘的捕猎者心照不宣地对视，追逐战一触即发。
第一个被毖浔盯上的猎物是头鹿，它在河岸汲取水源时似有所感，当即迈开前蹄奔跑，李清和率先冲上前，撕咬鹿的前肢，让它失去平衡。
被压制住的猎物像辆即将四分五裂的战车轰然向前行驶，不仅惊动河岸边缘渴望求生的其他野兽四散逃离，也吸引住了幻境边缘修士们的目光。
“小徒弟好样的，得亏灭绝师太没白教。”
“那是白美人和丁三……今天丁三怎么没和白美人吵架，他老实许多了。”
“断尾跑得也挺快，火吻一家都表现挺好。”
场外的修士有都这样的感觉，何况是在现场的四头狼，随着濒死的鹿扭动挣扎的频率减弱，第一次团体捕猎已经到了尾声。
毖浔一跃而上，踩住猎物的后背，正张口要叼着后颈结束战斗时，突变发生了，本该成为盘中餐的鹿扑腾两下，再次跃起，一溜烟跑个没影，只剩下先前被撕下的前肢上的几条肉拖在地上。
这转折打的她措手不及，不知道哪个关节出了错。
不必多言，若是追不上今天一上午都得饿肚子。毖浔催促几头狼继续跟上，在通往东部猎场的边缘小路上终于合作咬断了猎物的喉咙，尝到了鲜血的滋味。
按照规矩开始分餐时，毖浔低吼了一声，命令谁也不许先吃，李清和不满地祭出牙刀，没维持两下就被毖浔冷酷的气势挫败。
但这个劲头让毖浔打消了对李清和的怀疑。她缓步在剩下两头狼中来回巡视，首先停在李佩宇身前，歪头打量他有没有被奇怪的精神体侵入的迹象，又上前嗅闻他的气味，试探反应。
结果就是李佩宇抬起前肢将她带入怀中，又在她沾血的后背上轻咬舔吸了两口，在李清和极度不满的叫声响起前，毖浔拱着脑袋，从拥抱中逃脱，同时不满地抬爪暴打他的头。
几头狼缩着身子面面相觑，最后毖浔微颔首同意进食，但在断尾咬下第一块肉时就上前一爪掀掉那块被叼起的肉。
断尾眼中浮现难以置信，再次试探性地抬爪时又被毖浔掀翻在地上。
这是“叛徒”的下场。第一次围剿成年公鹿时负责防守东南方的断尾没有出全力，它似乎一直记得断掉的尾巴的阴影是怎么来的，并且在第一次团猎时就持续了童年阴影的影响，不敢全力以赴，随时留有逃跑的余力。
断尾凄惨地叫了两声，被同样一口也不吃的毖浔死死防住进食的方向，羡慕地看向大快朵颐的李清和，在揣揣不安中被拖着进行数次团猎。
最后一次团猎中，断尾在极度饥饿中克服了人生阴影，触底反弹般在毖浔面前积极表现，一步也不退后。再那之后毖浔嘉奖了听话的好孩子，让断尾享受代表地位的优先进食的顺序，尝到了最鲜美的一块肉，这个经历将深深铭刻在它的记忆里。
一上午进行了五次团猎，火吻一家终于满载而归。
午间休息时李清和决定要叼几口肉孝敬给灭绝师太，毕竟是师傅训练撕咬时的殴打让她重要部位的毛发变得厚实，在团体围猎时屡屡表现优异。
正想着，尾巴越摇越欢乐，李清和来到河岸附近，准备低吼呼换师傅出现，却发现西部猎场的黄衣小团体正蛰伏在附近已久，包围圈像天罗地网越缩越窄，徒留她奋力的挣扎声……
等到毖浔赶到时，看到就是李清和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张口咬住急得要冲出去的李佩宇的尾巴，将他训了回来，断尾和火吻也焦急地围在李清和附近，一个下午全家又笼罩在了压抑的氛围中。
这是幻境，只要不是吞火寺的术法，喊盛蔓过来解除兽形术法依然有救。毖浔低头嗅闻地上的脚印，看到搏斗现场留下的鲜艳紫色毫毛，当即明白了一切，毖浔叼住李清和的身体，独自一人来到进入幻境的入口，看到了留守很久的打盹的黑猫。
“她要死了。”毖浔开门见山道，张口放下了小皇女。
黑猫形态的盛蔓懒洋洋地伸展着腰肢，嗅闻这个形态上的李清和身上蔓延的死气，缓缓点头，“我会放她出幻境，这之后呢？”
“陈烟眉在幻境附近。”毖浔顿了顿，“我去找她合作，谈谈护送回大魏……”
“不必如此。李诗画在朱雀大街附近敲了钟，监察司全员会长期留在这里。”盛蔓顿了顿，说出让毖浔心头一颤的话，“梅太刀也来了边境城，你想做什么都必须加快进程，因为我们也在找万千慈母蕊，先到先得，你若是中途想抢，通缉令上的药凭的价格会翻倍。”
“不必你多说。”毖浔沉声道，“我们还在一条船上，不想和我将来兵刃相见的话，帮我找种药，让兽类暴动的那种。”
盛蔓警惕地眯起眼，一扫懒散的模样，来回摆尾踱步，再次审视局面变化前自己投资的风险，良久才给出答复道：“稍等。”
矮墙上的黑猫一跃向下消失不见，等到毖浔再探李清和的身体时，已经发现她的精神体归于虚无，八成是出了幻境。
等到毖浔也带着药离开矮墙时，火吻一家的噩耗已经传遍修士的口中，黄衣这次狩猎无疑是警告东部猎场有潜力的人家的小心些，它要带着自己的团体侵占这片土地，杀死李清和不过是警告。
修士能看出，毖浔自然也明白，因此杀死在家附近游荡的黄衣暂时列为所有待办事项的第一项。
时间不等人，踩着陪李佩宇守家的火吻焦虑的神情，毖浔带着断尾走向中部猎场开始第二天的狩猎。
这些天在幻境边缘蹲点分析的情报在毖浔脑海中浮现，除了西部和东部肥沃的土地，布满密林的南面和北面有些罕见出现的火牛也能作为幻狼饱餐一顿的美食。
但这个领地又有新的对手，毒蛇。
毖浔停下脚步，低吼让断尾退后，空出来的领地上一头皮毛喷火的火牛正在与一条颜色艳丽的蟒蛇进行殊死搏斗，空气中都是烧焦的气味，蟒蛇有力地绞住猎物，漂亮的花色在空气中波动，隐隐露出胜利的曙光。
目睹这个场景，毖浔忽然决定刚得到的药该给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