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年一遇大洪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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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通朝仁宗四年江南遭逢百年一遇飓风,江河决堤,民房坍塌,各地屋舍十不存一。
各地奏章像雪花一样飘进清和殿,堆积在仁宗皇帝的案几前。
“陛下,陈大人还在等您圣谕呢,”李升轻声地说到。
仁宗皇帝抬眼依然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的户部侍郎陈文忠,清和殿宫女太监几十号人,愣是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除了李升这一句轻轻地询问,怕是连个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仁宗皇帝眉头紧锁,左手不停转动捏在手里的沉香佛珠,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叫户部,工部尚书马上滚进来。”
李升刚要转身,又听到皇帝道:“你去,把老五家的那猴子也叫来。”
李升道了句是,就急步朝清和殿大门走去。
“陈文忠,既然你自荐去江南,即刻收拾明日一早出发,不得有误,江南事宜,可就地便宜行事。”仁宗皇帝说完扔过去一块金牌。
陈文忠接过金牌,沉甸甸的一小块黄金手牌,挂着金黄色的璎珞,上书四个大字:如朕亲临。他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正垂眸端着白瓷盏在喝茶便不再说什么,只跟皇帝拜别后匆匆出了清和殿。
顺亲王府
能让李公公亲自跑一趟的差事,这几年是不多的,作为内监第一人的李升,只要他出马传的圣旨分量都不会轻。
“小升子,皇兄找景砚哪里还用得着你来,你随便派个徒孙来不就行了。”顺亲王坐在前厅主位,一口气将一盏茶喝了大半,再把嘴里的茶叶沫吐了吐。
“嘿嘿,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走得动,来您这儿还能讨口中意的茶喝。”李升呷了一口手里的茶,只见这透明的琉璃茶盏里飘着碧绿的茶叶,清绿的茶汤随着琉璃的颜色仿佛在手里荡漾开一波清澈的湖水。这是李升最喜欢喝的六安瓜片。
“宫里还能少了你这一口?从小就滑不溜秋的,有屁快放。”从小跟着皇帝一起长大的顺亲王,对李升毫不客套。
“王爷英明,早上户部侍郎陈文忠陈大人在大殿里跪了半天。”李升身体往前靠了靠,小声地说。
“哦?陈文忠?”顺亲王眉间微微皱起,左手轻握空拳放在扶手上,“想必是这次江南受灾的事。”
“阿木,景砚他人呢?”
“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去请二公子,只是……”阿木声音渐轻。
“哼,这混账,”顺亲王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拉长了脸,“在哪个销金窟?再派人去!”
“是,王爷。”阿木领命,随即吩咐下去。
“小升子,再来点玫瑰糕。”顺亲王手一挥,在小厮呈上精致的糕点后,便再没有出声,老神在在地喝着手里的茶。
李升也不着急,用手捻一块香气扑鼻玫瑰糕,就着六安瓜片,甚是惬意。心想,这顺亲王看似大老粗一个,却能在十几年前的夺嫡大战中毫发无损,并因着从龙之功,让顺亲王世子赵景堂手握重兵,着实不简单。
瞧,自己嗜甜喜食玫瑰糕,这样的小事,也被记得牢牢。这顺亲王当真是心细如发,粗旷的表像,啧,不可信也。
李升这样想着,也越发地恭敬起来,坐等二公子的这点时间,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
而此时的销金窟里,哦不,是挽春阁里,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赵景砚倚靠着二楼雅座的花梨木栏杆,左手拿着一小盅酒,半眯着眼睛,右手食指则在栏杆上随着一楼姑娘婉转的曲调轻轻敲击。
“二爷,蔚蓝敬您一杯。”柔柔弱弱的声音,媚态天成,这叫蔚蓝的姑娘是挽春阁的头牌清官人。
赵景砚微微一笑,就着蔚蓝姑娘的手,将她手里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一杯酒,一半落入口中,一半顺着他嘴角缓缓流入微敞着的衣襟,没入精壮的胸膛。
蔚蓝看着赵景砚一怔,随即轻笑着,拿起手里的帕子,就要为其擦拭。
还未触及衣襟,便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腕,赵景砚半眯着凤眼,似笑非笑道:“这等粗事,可舍不得姑娘来做,爷是会心疼的。”
赵景砚半调侃,半拒绝,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心疼”之意。
京城纨绔圈里的都知道,挽春阁的蔚蓝姑娘早就被顺亲王府二公子包了。二公子一月有半月都在挽春阁,在蔚蓝姑娘这里。
京城各路茶馆说书人,最喜这王公贵胄和妓子之间的香艳故事,以赵景砚与蔚蓝姑娘为原型编撰的什么《拈花一笑为红尘》《闺色生香之小王爷》《裙臣记之纨绔公子》等等,火爆整个京城。
但只有蔚蓝自己知道二公子的规矩,她但笑不语,淡然收回帕子,又给空着的酒杯斟满酒。
“啧啧,蔚蓝姑娘,我二哥不稀罕,我稀罕,来,给爷我也擦一个!”说话的是定远侯府的小侯爷沈梦泽。
蔚蓝瞥一眼赵景砚,见他闭了眼睛,仿佛在全神贯注地听着曲子,便对着沈梦泽又是一笑,嘴角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那蔚蓝也敬小侯爷一杯。”广袖微遮,一杯酒便已下肚。
“嘿,蔚蓝姑娘雅量!”沈梦泽一口喝完手里的酒,咂了咂嘴,伸手在桌上抓了一把花生米,丢一颗在嘴里。
“二哥,你跟景堂大哥说说呗,我想去西北军。”沈梦泽嘴里的花生还没下咽,口齿不清。
“嗤,你家老太君肯了?”赵景砚晃了晃手里的酒盅,又往嘴里倒了倒。
“景堂大哥答应了,我再想办法。”沈梦泽眼神炯炯发亮,仿佛西北军是什么绝世美人一般。
“那就是你家老太君还没答应,去,别给我大哥找麻烦。”
“哎呦,我的二爷,我怎么是麻烦?我是霹雳无敌帅的京城第二霸,定远侯府小侯爷是也!”沈梦泽翻了个白眼,继续吃花生米。
赵景砚转了半个身子,伸了个懒腰,风流又慵懒。
“阿泽,走,京郊马场这两天进了新马。”
“嘿,大宛马还是黄膘?”沈梦泽喜欢跟其他纨绔一样,骏马美人都是心头好。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赵景砚起身,将手里的喝空的酒盅放在桌几上。
这时雅座门外小厮来报,顺亲王招赵景砚即刻回府。
“得嘞,老头子找我。”
“得,我也回府睡大觉。”
顺亲王亲自派人找,定是有什么重要之事,两人出了挽春阁,便各自散了。
这厢阿木吩咐去请二公子的小厮还没回来。
李升已经喝完第三盏六安瓜片,吃完了两盘玫瑰糕。
顺亲王寻思着,自家这小兔崽子再不回来,怕李公公的肚子得撑着了。
“阿木,去,看看沐白怎么还没来。”站在顺亲王身后的阿木领命,话音未落,只闻一阵爽朗的笑声,就知道是二公子赵景砚来了。
只见赵景砚一身天青色的银丝团云纹纱袍,腰束玉带,身姿清瘦挺拔,此刻正迎着夏日晌午的阳光,天青色的纱袍上如同落了一层霜华。
他身量极高,体态修长,缓步走来。一双桃花眼含笑带春,因是盛夏的缘故额头略覆薄汗,却越发凸显他的青峰琼鼻,唇似涂丹。当真是美到了极处也俊到了极处。
愣是连从小看着赵景砚长大的李升,此刻也在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道一句:公子真真好颜色!
“李公公,气色不错呀,听说最近又得了个相好的小宫女?”赵景砚歪坐在李升右手边,看似极其认真地问,左边的眉毛微微上挑。
李公公在喷了一口茶后,默默收回心里的大拇指,陪笑道:“哪能有什么小宫女啊,二公子说笑了。”
“咳,说正事。”顺亲王脸有点黑。
随即李升宣读了皇帝的口谕,便急急地回宫了。他还没出顺王府就在心里暗念,如果以后再生出“公子真真好颜色”的感慨,就自挖了双眼去!简直瞎了眼,才会认为这京城第一纨绔是个佳公子。
作为京城第一纨绔的赵二公子,在进宫半日后回了顺王府,又在顺亲王书房待到了子时。父子二人一晚上在书房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第二天天未亮,赵景砚就与陈文忠在城门外汇合,一行人轻装上阵,直奔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