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来着何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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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竹林木求情状，多在澄心堂纸上。

多为自强浩气长，好汉热血胜日光。

寸土可生千斤草，勤耕常种心中树。

等得他日天伦乐，同是白头虚发翁。

田红35岁以后，工作还算勤恳，也有人夸过他热心肠、有担当。这些人夸田红时，想的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田红当了真，决定自己退休了也会受到一些人尊敬才是。可惜，了解他“丰功伟绩”的人，大多像离世般沉默。“在世的人里，没几个懂得赞赏别人。”田红常自言自语。好像，这么一句话，即抒发了他“怀才不遇”“无人赏识”的不满之情，又反应了“世态炎凉“。作家知道田红退休的消息，联系他时，田红已经走在了“个人特色艺术之路”。天天边钻研美术，边整理个人诗集。作家好奇，正好自己有了闲工夫，专门看过田红。作家看到田红是时，田红正在往家里墙上贴字画。大多字画十分难看，一看略过，作家发现有首诗句叫做《老来才知好》，作家看第一眼时想，“这家伙又没发过财，怎么到老了，性子反而开始变傲气了。不会是被别人气的吧，何必呢，他哪有那心眼，怎么装都不像样。”耐下心来，看到诗句如此：

天涯海角得我心，四海之内皆亲朋。

时来运转需谨慎，红尘浪漫多败落。

年少不敢忘苦痛，老来不敢忘敬畏。

个中自有个中苦，得了一好珍惜哟。

读者朋友或许看出来，这哪是什么诗句。“物镜”不足，“景境”也不足嘛。顶多有“寂寞无可奈何之境”。作家认为：“这勉强算一首打油诗而已。甚至村头小孩背两首诗句，便能作出更好的词。”田红却说：“我这叫返璞归真之境。”“是啊，返璞归真，你这辈子作了那么多诗，有心情品读的只有我这个烂作家，好个返璞归真，厉害，厉害。”“……”

作家不知道田红心里想的什么，知道的是，田红退休后，有段时间像没了顾忌，天天装出“胸襟无比开阔”“天下第一好汉”的样子。那幅“我心自比天高”的架势走在村里，狗见了都摇头。“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装什么装。”“就是，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就这样竟然是当了几十年村长的人”“……”

后来，田红发现别人并不赞赏他天天拿鼻孔看人的态度，害怕寂寞，便把诗句和画作整理了一下，发给了一个网络营销号。希望号主能吹吹田红的作品，让他老来能享受享受被众人仰视的感觉。当然，这些诗句，对于田红来说，重要无比，对于旁人来说，可有可无。

AI（人工智能）一秒钟，能作一百首诗句出来，句句不重样。无论咋样，田红的文学梦想在现实里没了希望。有人评价说：“他的那几首诗句，连小学生写的小日记的价值都没比上”。当时，一个小学生简单写个日记，就会被各大媒体吹捧。闲的人多了，有的人就往小学生日记里填词加句，稍加改动，就得了一篇很有特点的文章。这类文章，主要供人笑乐，供各种“表演艺术家”当作“流量密码”学习研究。田红揣着自己的诗集册，有了种脱离时代的感觉，他说：“唉，时代变太快了，我被时代抛弃了。”

相比之下，田红的媳妇的烦恼要少得多。田红的媳妇自从嫁给田红后，比田红有担当，一直为家里大小事情操心。田红的媳妇是个好人，看田红那么大岁数还总多愁善感，不由得有点心疼，便天天哄着田红，像哄小孩一样。

一些毫无价值的诗句，在田红媳妇的嘴里成了无可替代的宝贝：

“你的诗句以后可以刻在孩子的水杯上呀，这样多个性。”

“还记得以前我开网店，你的诗被改成歌曲，用来引流吗？虽然没赚到钱，但是用你诗句的人都说自己的格调不必天天在网上求关注的人差。”

……

转眼，田红已经得为了别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热泪盈眶了。

田红心气高，始终想追求更宏大的人生理想。六十多了，敢不服老，天天锻炼身体，计划开车从四川去XJ，看看自己的亲人。多年来，田红以工作为由，很少探望远方的亲人。他的亲人过得还行，每天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田川八十多岁，成天和别人下象棋不回家；朱珍成天和邻居吹牛，打体操；初田当爷爷后，在家里养起了蚂蚁，拍一些奇怪的视频给孙子看，孙子有时会被吓哭；田江和朱珍每天早上散步，下午麻将，晚上打游戏，像年轻人；田民当了干部，因为大舌头不爱说话，给人留下了做事沉稳的印象，升职升得很快……

田红开车看望家人，看到大家一切都好，就约朋友一起玩。几个老头，几十年不见，虽然老了，还是能聚在一起玩乐。在里，他们大吼大叫，歌单却不再是苦情歌，而是一些别的……后来，田红去看了看赵翠。赵翠当了奶奶，她的儿孙一个比一个高，出了两个运动健将。田红又看了看青城，青城中年开始发福，田红看到她的时候，被吓得不敢认这个朋友。她说：“我这是胖得很有福气……”

总之，一切都很好。年轻人在“研究新闻”，中年人在“创作新闻”，老年人在“怀念新闻”。不好的是，田红还在抱怨，他说：

言不尽人间悲欢，看不尽人间苦乐。

听不尽人间真言，尝不尽人间辛酸。

空留恨，空留恨呐。

若是早知命苦，何不引亢高歌，大步追梦，人间做好汉。

到头来，只敢小声悲戚，默默流泪罢了。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