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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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李老头凝视着儿子，李老大也紧张地观望着他的反应。
李家所有人都在等李老头的决定。
李老头扫视全场，目光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划过。
除了李老太，所有人面上不显，可巴巴的眼神都透着期待。
显然大家都想分家，没人在乎李老头的想法。
李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冷笑讽刺道：“老大，你想的倒美，只把老三分出去给自己个换工作，你以为就你聪明？老三现在没要家产日子照样蒸蒸日上，又岂会为了这么点家产让出工作，那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不同于李老太眼里只有宝贝孙子，气愤老三不肯付出，想要趁机剥削三房补贴孙子。
李老头不肯分家是因为自己的掌控欲，但脑子还算清醒，对儿子们的想法也有所了解，不然之前也不会打老大耳光教训他。
他恨老三不听话，视作逆子，那是威胁到了他的权威。可老大想谋夺老三的工作，就纯粹是自私贪婪狂妄了。
老三不是个傻子，相反是全家最有主意的，李老头会被家人影响动摇想法，李建丰却能一意孤行。
既然老三瞧出老大的私心，三番两次拒绝，想来接下来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李老大的图谋注定是一场空。
就算让李老头自己选择，也不会为了二百块钱的家底放弃体面有前景的工作。
李老大被李老头直白的讽刺激红了脸，梗着脖子道：“反正老三的工作以后也要给金宝的，现在提前给还能拿家产，他怎么会不乐意。再说了，咱们难道就这么忍他逍遥吗？”
李老头被大儿子蠢到了，怒气冲冲地骂道：“我看你脑子都被狗吃了，你那么能干还问我做什么，你直接去问老三要工作，闹得他不得安宁好了！”
李老大头一缩，不说和了。
“你去啊，在这坐着干什么！”李老头骂骂咧咧，大力拍桌子道：“你这个蠢货怎么不动？啊！”
李老大语气弱弱道：“我哪能去做这事。”
李老头是亲爹，拿男孙当借口去要工作还能说一句偏心。他只是哥哥，要是跑到弟弟家闹事要工作，不用弟弟开口，村民就得把他骂死。
就算古代吃绝户，也得等男人死了才行。现在他弟弟还健壮，又不是不能生，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哥哥去要人家的工作。
“你也知道你不能做这事，要借我这个长辈的身份去压老三，那你怎么不知道我也不能做这种事！现在村子里哪个不说我脑子坏了，把最能干的孩子赶走了。”李老头拍的桌子啪啪作响，神情愤怒。
李老大想过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会被李老头呵斥，但仍旧没想到李老头反应这么大，在大家的面前将他喷了个狗血淋头，直接成了蠢货。
李老大咬紧牙关，心中暗恨李老头偏心老三。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李家的根，他谋求再多的东西，最后也是要留给金宝的。
现在看来，金宝在李老头的心里也没李老三来的重要。
若是李婵一家知道李老大这么想，得喷死他。
李老头哪是偏心李老三，他只是自私掌控欲强不想分家罢了。
没分家他就是一家之主，掌控着一家财物的分配权，不管儿女多大了都得敬着他，听他的话。一旦分家了，他就是靠儿女养老的普通老人，甚至得反过来看儿女的脸色。
如今李建丰打破了李家的禁锢，用自己的幸福生活向大家证明了自己当家做主的日子更美好，众人自然蠢蠢欲动。
李老头正担忧人心涣散呢，李老大就重提分家一事，正好撞在枪口上，自然迎来李老头的迁怒。
事实也的确如此，李老头将情绪发泄出来后，渐渐冷静下来。
在李老大怀疑人生，以为分家无果后，却听李老头转换了语气，冷声道：“人心散了，我强行聚在一起也没用，老大，你待会去找上回的长辈过来。”
“老二，你去找老三，就说我这次同意分家了，正好商量我们这两个老的的养老。”
李老大惊喜不已，只觉得金宝才是李老头的心肝宝贝，不论李老头多气自己，只要孙子在，他就得偏向自己。
他笑道：“爸，养老的事有我这个老大在呢，村里老人不都是跟老大住的吗。”
李老头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自有打算，你赶紧去叫人。”
在所有人散去后，李老太抱怨道：“刚刚在大家面前你好歹给老大留点面子，还有养老，我们不跟老大住跟谁住？”
李老头轻哼一声，“你看他那样，我教训了他多少次了，还是把蠢和贪写在了脸上，生怕大家看不出来似的，我也是说够够的。村里又不是只有跟老大住的，再说我三个儿子，还怕没人养老，呵。”
看出老大被贪婪懵逼的样子，李老头已经没了和老大一起生活的念头。
到时候大家各自分家另住吧，到时候把钱捏在手里，不怕他们不听话。
李老太担忧道：“老头子，我们不和老大住，金宝怎么办？”
李老头瞪她，没好气道：“分家又不是搬走，还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你还怕少见孙子啊。”
那还不是住一起吗，李老太放下心来。
得知李老头又要分家，方婉和李婵知道他肯定要搞幺蛾子，懒得来受气，只有李建丰去了。
很快所有人齐聚李家，李老头不再拖泥带水，利索道：“既然老婆子花了不少钱在金宝身上，这次分家便不算他的份。”
李大海道：“本来也不该分金宝。”
李老头早有打算，道：“那我将养老钱再拿二百出来分。”
李老二一听孝心隐隐作痛，焦急阻拦道：“爸，不用这样，你的钱自己留着用，我们不缺你这点钱。”
李老大早就将老两口的钱视作自己的，怎肯让李老头拿出来分了，急眼道：“爸，你糊涂了呀，养老钱怎么能拿出来分。”
再说了，分家不是为了老三的工作吗，怎么还倒贴钱了。
李建丰瞧李老头老神在在的样子，心底不信他会真舍得掏出这个钱，不过该推拒的漂亮话嘴上照说不误。
见了三个儿子的孝顺，李老头欣慰道：“放心，我也不是白拿出来的。”
他沉声道：“钱票口粮一分四份，鸡、猪留给我们老两口，你们以后每个月给我两块钱和10斤粮食。”
这话一出，老大和老二一怔，李建丰则心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大方。
一头猪正好差不多200块钱，再算上三只鸡，李老头绝对不亏，也就是说李老头掏出200块钱，可实际拿走的更多。
想到自己刚刚还坚决不让爸爸拿出棺材板的场景，李老二心头一梗，只觉自己自作多情。
李老大面露疑惑，奇怪道：“爸，你不和我一起住吗？”
李老头点头道：“既然要分家索性都分出去，我和你妈还能动就自己住。你们要是有孝心，逢年过节给我和你妈送点好礼。”
李老大思索片刻，也觉得这样挺好，一则老两口养老不用自己一家承担，二则有金宝在，到时候另外两房给多少孝敬，也都会落到大房手里。
李老头瞥了眼大儿子，慢悠悠地分起家产：“口粮一家125斤，扣掉这个月的养老份额，一家115斤。票待会自己去你妈那儿选，价值不能超过50块钱。现金呢，500加200是七百，一家175为了防止你们不孝，先分100块给你们，剩下的钱等我快死的时候再给你们。”
李大海当即反驳道：“岩叔，哪有你这样分家的，你可以多留一点，但不能这样留吧。”
“你说掏出200块钱，鸡猪自己留了，最后钱也留了，那不就是没掏钱吗！”
这样一分，三个孩子才到不足200块钱，但李老头则分到了600多块钱，这家分的太夸张了。
李老头看向李大海，直白地坦露自己的想法，“我总得给自己留条路吧，我实话说了，到时候哪个孝顺，我的棺材本就给谁，都孝顺就平分。”
随后，他看向三个孩子，问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不会要老头子这点棺材本吧。”
李老二是个愚孝的，就算不分给自己也不会有意见，何况李老头是自己留着的，想都没想就点头道：“我没意见。”
李建丰也被李老头的无耻震惊到了，摇头道：“爸，有金宝在，这大孝子非大哥莫属呀。毕竟到时候你躺床上快死了，指着大哥说他孝顺要把所有钱都给他，咱也没办法。”
李老头一听他说话就来气，没个好脸色道：“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啊！”
李建丰道：“爸，我又不是你，我是个正气的人，只会盼着你没病没灾活到99。”
这话更叫李老头生气了，他愤愤质问道：“我怎么了，我是什么坏人吗？”
李建丰道：“爸你不是坏人，大家都知道你爱护孙子，不是那种偏心不讲理的人。”
有人偷偷笑了。
“你个不孝子！”李老头大吼，李大海忙插嘴道：“别吵了，岩叔，建丰，这个钱就当前几年的孝顺钱儿子们提前给了。你们要是同意就这样分，不同意我就走人，留给别人做公正。”
这样子李建丰自是无异议，李老头也脸色阴沉的同意了。
唯有李老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个分家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死死盯着李老头，急急道：“爸，你不是说李家以后家产都给金宝的吗？”怎么现在变成谁孝顺就给谁。
就算现在李老头心里属意大房，那万一要是中间发生点事，李老头和大房闹崩了，岂不是要便宜别人？
李老头瞪他道：“你怕什么，只要你孝顺，还怕没你们的份？”
李老大嘴巴张了张，被堵的无话可说，总不能问万一自己不孝顺了怎么办。
李大海不管这些，确认道：“大家是不是都同意这样分？要是没有异议，我就写分家书给大家签字了。”
李老二道：“我没意见。”
李建丰点头道：“就这样吧。”
李老大再次开口道：“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老头瞧他，这才想起来似的，缓声道：“大海，把老三答应等金宝18岁把工作无条件转给金宝这句话也写到分家书上。”
李大海瞧向李建丰，见李建丰点头，这才动笔写上这句话。
分家不理想，就连工作这个目的都没达到，李老大心头火蹭的一下冒的老高，不满汹涌而出，大声道：“我不同意！”
“老三有工作，有伤退补偿金，还有一份好工作，全家就他收入最多，我们全都是地里刨食的，比不得他，就该给他少分家产！”
李三爷爷看不过去，眼神里透着失望，面色严肃道：“建国，要是按你这说法，那族里的懒人穷人都到你家吃饭你也不能拒绝了。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你家有的吃，反正饿不死，就该把粮食拿出来分给大家。”
李老大下意识反驳道：“这怎么一样，我和建丰是亲兄弟。”
“你错了，你兄弟有的，不代表他就要给你；你兄弟有多余的，不代表就要把多余的分给你。”
李老头倍感丢人，斩钉截铁道：“大海，把分家书拿来给我签字吧。”
李老大还想挽救，祈求道：“爸，你让三弟把工作让给我吧。”
不等李老头说话，李建丰抢先打消他的念头，狠狠拒绝道：“不可能，我就算死了也不可能把工作让给你！”
这话太打脸了，李老大瞪眼，斥责道：“建丰，我是你亲哥，你为什么宁死也不给我？”
“你现在想起来我是你弟弟了？晚了！”李建丰扭头不再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叫人怀疑是不是李老大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李老头无奈道：“你弟弟就是不愿意我能怎么办，反正过个十年就给你儿子了，那不就等于是你有了。”
李老大失望不已，气冲冲高声道：“那不一样！”
李老头强硬道：“一样的！”
本质上还是立场不一样，李家三兄弟都是李老头的儿子，李建丰答应日后将工作转给孙子，利益最终留在李家，没有被外人谋夺，李老头便满足了。
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子，谁有工作对他来说都一样。
但是对大房来说却是大大的不一样，兄弟有的能跟自己有一样吗？
纵使大家李一直认为日后会是大房继承李家，可李家也没什么财富可继承呀。
公中的财产大部分都是三房贡献的，便是分家，大房也只能分到三分之一，一房一份，那还谈什么继承李家。
比起当兵荣耀全家的李老三，李老大这个老大实在当的跟隐形人一样，没人欺负他，但也没人高看他一眼，所有人谈到他和李家，就说弟弟当兵的哥哥和老三当兵的李家。
天长日久便在大房心中埋下了不满和嫉妒，好在他们生下了李家唯一的男孙为他们争了口气。
之后老三残废退伍，老大夫妻心里还暗暗高兴，可转头间人家又安排了好工作，让人羡慕不已。
嫉妒使人失去理智，老大像猪油摸了心似的一心想抢老三的工作。
如今，李老大绝望的看着父亲兄弟一个个在分家协议上签字，感觉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透着嘲讽。
这一刻他真是恨不得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