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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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李婵一家进屋。
只见堂屋有两张桌子，一大一小，两桌上的饭菜区别不小。大桌子上的饭碗里都是厚米粥，菜分量多，还比小桌子多一道炒鸡蛋。
此时两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就等李婵一家上座开饭。
大桌子坐着三个男人一个胖嘟嘟的男孩，正是李爷爷，李老大，李老二，李金宝。
“爸，大哥，二哥。”李建丰招呼了声，自动上前坐到了一只饭碗前。
小桌子坐着女人，李奶奶，大伯娘，老二媳妇身边还坐着一大一小两位女孩，正是李婵的两个堂姐。
李家八个女娃，有三个被生下来就被送走了，还有两个年纪大的已经嫁人，现在家里就剩这3个女孩。
李婵和妈妈一坐下，就发现方婉的碗里的米粥清透如水，只有碗底有几粒米，最厚的是李奶奶的，其次是李大嫂，最后李二嫂和女娃的粥，比方婉的还清澈。
至于李婵的碗，里面空空如也。
饼是玉米煎饼，菜全是绿色的，一点肉色不见，不，应该说连一点油光都没有。
不过在身体缺乏营养和食物的情况下，吃什么食物都会感觉胃口大开。
李婵看着这并不丰盛的饭菜，肚子饿得咕咕叫。
方婉请求道：“妈，小婵毕竟还是孩子，做活慢，你多少给她一点吃的。”
李建丰看向小桌子李婵面前的空碗，心里已经出离的愤怒起来，面皮紧绷，眼睛直瞪瞪地望着李奶奶，等待她的回答。
其他人眼里只有饭菜，该吃吃该喝喝，谁都没往心里去。
老大媳妇轻蔑地撇了一眼对方，义正严词道：“小婵没干完活就不该吃饭，要是谁都跟小婵一样偷懒，然后求一求就算了，家里还能有规矩吗？”
李奶奶点头道：“老大媳妇说的没错，家里一直是这个规矩。”
这再次刷新了李婵一家对李家的认知。
李建丰再也忍受不了，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端起自己的碗站起来走到小桌前，将自己的饭碗重重地放在李婵面前，压抑着怒火说：“小婵你吃爸爸的饭。”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李建丰。
气氛一时凝固。
李大嫂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满心惊喜，正愁不知道怎么离间这对母子呢。
她看似惊诧实则挑拨道：“老三，你做什么呢？你这是故意和妈对着干呢。”
李奶奶看向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儿子，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她命令道：“建丰，你这是做什么？把自己的碗端回去。”
李建丰拒绝道：“我吃饱了不吃了。小婵没饭吃，我心疼我女儿，不想她饿肚子。”
李奶奶拉耸着嘴角，不高兴地说道：“你一口都没吃怎么就饱了，我告诉你，你就算给她我也不让她吃。”
说着李奶奶抬手就要将李建丰的饭碗拿到自己面前，李建丰抬手按住饭碗，一脸严肃地说道：“妈你惩罚小婵我没有反对，但我是小婵的爸爸，见不得女儿饿肚子，所以将自己的口粮省出来给孩子，这没问题吧。”
说完李建丰低头看向女儿，柔声道:“小婵你吃吧，爸爸就算饿死也不会让你饿着肚子。”
李建丰将自己的饭菜分给李婵，那李奶奶对李婵的惩罚还有什么意义。
儿子的忤逆让李奶奶大怒不已，大声叫道：“你给小婵吃的也是李家的饭，我还没嫌弃你不能干活，在家吃白饭，你竟然想让小婵也跟着吃白饭，信不信我让你也没饭吃！”
李建丰一怔，不可置信道：“妈你说我在家吃白饭！”
他想挤出眼泪，却失败了，只能用惊诧的神情展现自己的失望与难过，“我真的，真的没想到，原来我一时不能为家里提供劳力或者钱财，就成了吃白饭的。”
李大嫂笑道：“老三你不要往心里去，妈只是一时说的气话而已。以前妈常说家里不养闲人，自从你回来，那可是一句都没提，可想而知妈多在乎你，生怕你多想。”
家里不养闲人听到了吗！
李大嫂见李建丰的脸色越发暗沉隐晦，心里暗暗得意。
李爷爷面色严肃地劝道：“建丰，你妈说错话了而已，不要闹了，坐下来吃饭。”
李建丰扭头看向李爷爷，抹了把脸，神情失望道：“原来爸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什么东西了，李爷爷没好气道：“你瞎说什么，过来吃饭。”
随后他又对李奶奶呵斥道：“建丰刚回来你就这样说多伤孩子的心，给小婵盛碗饭，不要再闹了。”
李老二忙上前将弟弟拉回原位坐着。
李奶奶见儿子这幅伤心的模样，心中也后悔刚刚的快嘴，狠狠剜了李婵一眼，心中暗骂惹事精，动作透着不满地为李婵倒了半碗清水粥了却此事。
大家继续吃饭，不自觉的放轻了动作，为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李老大开口道：“爸，明天学校开学，是不是该送金宝上学了。”
李奶奶哎呦一声，说道：“是该送金宝上学了，上午我听林奶奶说要送她家福宝去上学呢，金宝比林福宝还大一岁呢。”
李爷爷对老大点头道：“那你明天请假送金宝去报名吧。”
李建丰开口道：“爸，小婵还是个小孩子，也干不了多少活，不如也送她去上学吧！”
嗯？李家人再次惊讶地看向李建丰，心中纳闷道老三今天怎么回事？
李爷爷断然否决道：“不可能！”
李奶奶对小小的李婵怒目而视：“她一个赔钱货上什么学？是不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在背后嚼蛆捣鬼！”
说着捏紧筷子就往李婵的头上敲，怒骂道：“我让你没事找事，天天学者人家想当大小姐！”
李婵忙把身子往后一仰，方婉将筷子抓住，说道：“妈，小婵不是这种人，你不要迁怒到她的身上。”
李建丰皱眉沉声道：“这是我的主意，你想打就打我，打孩子做什么！”
见儿子护着妻女，李奶奶越发怒火高涨，只觉得儿子被这对小贱人糊弄住了，她浑浊的眼珠儿里透着怒气，“建丰，我看你当兵当糊涂了，咱们跟城里不一样，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她不管你的呀，金宝才是你的以后！”
“我们把她养大就不错了，你怎么能在赔钱货的身上多花钱呢，以后不许你再提这事！”
这可给李建丰整了个大无语。
他不靠自己孩子靠别人的孩子？就李金宝平时对姐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对他这个叔叔也不尊重的样子，等他老了不把他赶出家门才怪。
李建丰知道老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只是不能接受他们用这个思想来祸害自己的孩子。
李建丰神色认真道：“妈，我和方婉还能生，最不济我们也有小婵在，没必要让金宝养老。先不谈未来，只说当下，不论男孩还是女孩，只有上学才有出路，孩子好，我们为人父母的才高兴。”
李爷爷再次反对道：“不可能，别想！我不许！”
李建丰坚持道：“既然你们不同意，那我自己出钱送小婵去上学！”
李大嫂一听急了，小叔子的钱以后是她儿子的，不能随便花，尤其是浪费在赔钱货身上，那是有去无回。
她扫了一眼老二家的两个女孩，忽的神情一定，阴阳怪气道：“三弟，家里3个女孩，凭啥就你女儿去上学？不然小婵去上学了，那二弟家的南娃不去心里岂不是嫉妒死了。”
只比李婵大一岁的南娃忙摇头道：“我不去上学，我也不嫉妒小婵。”
李老爷子也觉得这个坏头不能开，不然以后要求会越来越多，于是再次开口道：“不要吵了，老三，小婵上学的事不要提了，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他这幅大家长的神态，真叫李建丰涨了见识。
李建丰再次重复了一遍：“不论你们怎么反对，我都会送小婵去上学。”
他掷地有声道：“待会我就带小婵去报名！”
众人再次一惊，这是在挑战李爷爷大家长的权威呀！
众人齐齐看向李爷爷，只见李爷爷怒发冲冠，大声咆哮道：“老三，你当兵这么多年，就学会和爹娘作对吗？你是想气死我呀！”
李大嫂忽的插嘴道：“手里有钱就是硬气呀，爸，老三手里还有一笔钱还没上交吧？”
这话提醒了李老头，他义正严词地索要道：“老三，待会把你手里的钱都交上来，家里所有的钱都要上交。”
李建丰愤怒地拒绝道：“这是人家给我伤残补偿金，你们谁都没资格要。”
他故意大声咆哮道：“我只是一只胳膊不能用了，你们就说我吃白饭，现在还想掏空我手里所有的钱，你们真是贪婪无尽！”
这话实在刺耳，简直是在骂人，李老头被儿子的忤逆不孝气的跳脚，“你这个混账，以后不许你手里留一分钱！”
“只要我还当家做主，你就别想送小婵上学，想做主，等你有儿子分家了再说吧！”
啥，有儿子才能分家？李建丰再也受不了这家人的奇葩思想，沉声道：
“现在就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