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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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愣,由丫鬟扶着起身,走近往桌上瞧了瞧,她认得。
归淮镇的糕点,多用桂花、芝麻,吃得口齿留香,在幼时,有间古法糕点铺子的婶婶总会将卖剩下的糕点分给她吃。
毂王什么都知道,因为有余傅这双眼睛。
但她从未深思过,为什么余傅会出现?仅仅是监视她?
那为何余傅两度救她于危难之中,是毂王下令?意欲何为,尚存一丝善念?
顾疏落座动筷,夹起糕点瞧了瞧,放碟子里碾开瞧,没什么不同。
毂王是在耀武扬威?一夜工夫,口信不仅在毂国转了一圈回来,还顺了些糕点。
来回折腾要累死多少匹马。
看不出所以然,她颇有些气馁地撂下筷子,吩咐道:“宗营知府进来说话吧。”
半晌,进来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长胡子,仙骨道风的模样,一身官服看去算是平整干净的,细看衣角领口都有磨损,衣服有些年头,靴子也是旧的,底子都快被磨平了。
眼前这人,她不清楚,但宗营知府却是熟悉她的。
她两三岁那会,他入仕为官。
他对女子参政抱有很大不满,那一年他刚入仕,一举上榜第十九名,留在翰林院当职,是祖籍地近百年来中唯一金榜题名,家乡以此为荣,每家每户的读书郎都知晓他的事迹,回回都拿他做例子,读书用功就能一朝飞入天子堂,做大官住大宅。
人人总是将他夸耀吹嘘,听多了,他就进到心坎上了,为人处世越发狂妄起来,对当政者屡屡表示不满,以至于被太傅当街骂是“只会狂妄的废人”,而后被贬到宗营做个知府,他也常写文章去暗讽王后。
没过多久,王后捧杀宰相,震煞四方,他就不写文了,宰相是个十足的贪官,在私底下结党营私,每个府州都或暗或明的进供银子,不交就等着穿小鞋,官帽落地,还有大把人等着做官呢。
有一年,宗营府州蝗灾、瘟疫都遇上了,宰相一党竟敢将下拨赈灾的粮食、银子都吞了,身居高位,罔顾人命,问起来还怪知府治理不力,指赈灾如抱薪救火。
王后心如明镜似的,将上下都治罪,宰相一党连根拔起,通透明达,他为一方父母官,家里阿爹阿娘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农,知晓百姓不易,心里是佩服的,但是毂国是君上的,民间传说她想将王位传给所出的嫡公主,罔顾人伦,必须要还政于毂王。
后来,毂王亲政,眼见他亲佞臣,偏听偏信,闹得毂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嫡公主也销声匿迹了,宫里就好像再也没有这个人似的。再听说就是下嫁小国,简直糊涂!将他气得闭门好几日,喝酒跳脚痛骂不快,动笔写文,公主有将相之才,简直就是糟蹋。
就算是平常人家女儿,也舍不得下嫁做起妾的,报复!就是小肚鸡肠的报复!
顾疏让侍女搬来太师椅,请他坐下,看架势像是有长话要说。
“知府是何年到宗营任职的?”
知府一时间摸不准顾疏的意思,只答:“回娘娘,小官到任整十年了。”
她一听,兴起了,连问:“那知府可知晓当年季氏灭门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