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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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作为北楚帝都世家贵族的学堂，坐落在卧龙山的南面的半山腰上，依山傍水、得天独厚，又与帝宫想通，彰显尊贵，在帝都判断官阶够不够高，单看这一家有没有资格入国子监便可，官阶高者家中旁系也可入学，官阶低者，往往只有家中嫡子嫡女才能入学，当然极少数是因为才学出众而特别招入的，只是这些人在国子监往往会因为身份低微而遭受排挤，且读书人的气数本就很高，最后都会自请去别的学府。
去国子监最令清漪讨厌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早起，清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早起过了，上一次早起还是在阿玖的及笄礼的时候，不过想想这可是为了大哥的婚事，还是值得。
只是可怜了温酒居的众人，一大清早的，就要忍受清漪的一波起床气，现在想想有太子殿下在也挺好的，郡主不管多生气，看见了殿下，再大的气也没有了，像个皮球似的，一扎就没气了。
“郡主，国子监内下人们不能跟着进去。”
西玉有些为难地看着清漪，奴仆不能进去的话，那只能清漪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无碍，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了，大白天的又不会出什么事。”
清漪无所谓地道。
“不如我偷偷跟着郡主？”
西玉还是不放心，呆愣的脸上紧皱着眉头，像个放不开手的老父亲。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跟宫里的老嬷嬷一样。”
清漪立马否决了西玉的提议，且不说她只是去国子监找人聊聊天，这国子监看似戒备松懈，但里面毕竟集结着整个帝都的权贵子孙，是整个朝廷的未来，暗处都有高手时时刻刻地盯着，这些高手是宫里直派，身手不比西玉差，要是西玉被发现了，难免误伤西玉。
“那郡主要尽快出来，莫要久留。”
“行了，知道了，你回马车上坐着吧。”
清漪向西玉挥了挥手，提着水墨色的国子监学服往里面跑去。
“你是哪个学堂的？怎么从未见过你？”
国子监门口的士兵拦住了清漪。
“我的入学证明。”
清漪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秋色皮革书卷，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永昌侯嫡孙女沈清漪”，底下又印着北楚的国印。
“是、是明慧郡主吗？”
士兵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一眼清漪。
今日清漪将长发都输成了一个高马尾，国子监内的女学子都只挽一简单统一的环髻，再系上水墨晕染的发带，这样的法式简单而不失灵气，也方便女学子上骑射课，士兵们倒是从昨日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明慧郡主要来国子监上课，大家都万分好奇，郡主一直在宫里由太子殿下教导，这会都这么大了，离结业时间也就两年了，来国子监上课做什么。
不过心里虽然好奇，表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地候着，谁让人家是皇室中人呢。
于是门口的士兵今日对女学子们特别注意，但进去的全是熟面孔，也没见到那倾国倾城的明慧郡主进来，不想人家直接梳着男学子的发式就来了，国子监内确实也没规定女学子不能梳马尾，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们也有不爱挽髻的，不曾想，柔柔弱弱的郡主也没挽发髻，细细一看，这郡主可真是一副好皮囊，美目流盼，冰肌玉骨，人世间少有。
“嗯，入了国子监就不用叫郡主了。”
“是是是，郡、呃，沈学子的思邈堂就在前头，我找个......”
“不必找了，我带她去。”
士兵正想说找个人带清漪进去，就听见一道慵懒的声音的从清漪身后传来。
啊，是小国师，万年不准时的小国师，
“方仪啊，这么巧。”
纳兰方仪还是一身暗红色的衣裙，这是纳兰方仪唯一不妥协于国子监法则的一处，只是在北楚，连女帝都不敢僭越太庙国师，更别说是国子监了，现在她已经不用用纱布遮眼了，一张干素净的脸上满是不羁的笑意。
“你还真来啊。”
纳兰方仪昨日听到消息还不相信，没想到清漪真的来了。
“当然了，怎么，我还来不得这国子监了？”
清漪傲娇地扬扬眉。
“怎么会，来呗，走走走，快进去吧。”
纳兰方仪提着裙子大大咧咧地领着清漪进了国子监。
国子监的陈设规规矩矩的，每一处都大同小异，放眼望去，整个国子监宛若大大小小的若干个复刻的模具。
“你是怎么认出这些学舍的，长得一模一样，看着就让人头疼。”
清漪都觉得有些看花了眼。
“你这才第一天，若是你也数十年如一日的来这儿，闭着眼睛都能走到，而且国子监是前朝就打造好的，这么大个学监，也不能说改就改。”
“那岂不是很乏味？”
“国子监闻名的一直都是学监内的夫子们，这些夫子都是北楚最有才学武艺一绝的文人武士，能得他们教导，怎么会乏味。”
“这话到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沈清漪跟见鬼一样看着纳兰方仪，在她的印象里，纳兰方仪一直是一个“懒于课业”的女人，可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唉，确实不是我说的。”
是李清明经常挂在嘴边念叨的，念着念着，纳兰方仪也被李清明潜移默化起来。
“国子监虽说规模大了些，但是要改动还是不难的，总得给学子们点新意才好。”
清漪不知转进了第几个一样的院落说道。
“其实吧，我一直在想，国子监一直没被改动是不是因为我们财大气粗的明慧郡主没来这上课，要是你来这上课，第一日就觉得乏味，转头跟侯爷一抱怨，这国子监早就翻修了。”
纳兰方仪可不是开开玩笑的，工部一直想要翻修国子监，户部哪一次不是以各种理由退居，户部掌控在永昌候手里，永昌候要是不想要某些顶着名额来上课的人舒服，那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是吗，那我改日得跟祖父好好说说。”
清漪果真上了心，原来大哥前几年一直过得是如此乏味的生活，就算自己来不了几天，可侯府的旁系在国子监上课的人也颇多，若不是很麻烦，清漪还是很愿意为她们出一份力的。
“啧。”
纳兰方仪羡慕的啧啧嘴，来世可一定得做个财大气粗的小姐，这清汤寡水地国师可真是捞不得半点好处。
走了一刻钟，纳兰方仪终于停下了步子。
“其实吧，思邈堂还是很好找的，因着二皇子殿下和我还有左右相之女全在思邈堂，所以思邈堂一直都安置在国子监的最中心，不管你往哪个方向走，最后总能绕到思邈堂的。”
“怪不得，我们走了这么久。”
清漪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喘着气说道。自己平日在宫中只在紫宸殿和漱玉殿走动，有时候这短短的一段路程也是坐桥撵来回，出门再不济还能骑小黑，还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而且这国子监的路往里面走其实就是在爬山，最中心的思邈堂是国子监的最高处，清漪都怀疑是监长故意在玩这些北楚最权贵的子孙。
“你可真废啊沈清漪，这才多少路而已，就把你累成这样。”
纳兰方仪翻了个大白眼。
“这天可真是越来越热了，改明儿，真的得提议祖父好好修建这国子监了，路上都没有回廊，要是下雨天不得全淋湿了。”
“去吧，等着享你的福。”
纳兰方仪边说边轻声跨进了学堂，学堂的正门是不关的，纳兰方仪的位置在思邈堂左边的最末尾处，这还是纳兰方仪自己提议的，不然每次最后一个到还要穿过众人的桌子盯着十几双眼睛走到第一张书案，心里还是有点压力的。
“你来啦，今日怎么又迟了些，下回可不能再这么迟了，夫子课都讲一半了。”
“知道了，知道了。”
纳兰方仪懒散地跪坐在垫子上，今日可真不是她拖拉，完全是要顾忌清漪的步子，这才迟了。
清漪桃花眼一眨，兴味的看着纳兰方仪身边清秀白净的少年，她听楚晚宁说起过这个少年，是工部尚书大人家的李清明，一天到晚都跟在方仪身后，没想到还真是。
纳兰方仪强板着脸目不斜视地拿出书册开始认真听课。
夫子注意到了纳兰方仪和清漪进来，尽管他没见过清漪，但是能在小国师旁边走着的，又是这般惊人容貌也只有那明慧郡主了。
夫子早得了吩咐，不得大肆声张，但其实大家也都听说了，夫子只好当做不知道，继续讲着诗书，清漪看了看左边第二排有一个空座，应该就是给自己的，之前赵思婉在的时候是坐在右边靠后的，毕竟她的身份比在座的都低，昨日夫子才调整了位置。
清漪惊喜地发现，自己右边就是傅纯熙。
“傅姐姐。”
清漪用极其小声的声音叫了一声傅纯熙。
傅纯熙刚刚没注意到清漪进来，直到听到旁边有人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自己。
“是清漪呀。”